第232章 铁人也会疼

黎歌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白应玖的动作。她才不相信白应玖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她能留下,她便要离开?

白应玖也不管黎歌如何,她来到韩霄床前,看着床上血肉淋漓的场景,差点绷不住哭了出来。

可她,不能哭!

一旁的大夫对血流不止束手无策,只能依靠金疮药让血流的慢一些。

白应玖拿出银针,对着韩霄的后背插了一排。不消片刻工夫,原本血流不止的后背便止住了。

“血,血止住了。”韩夫人惊喜不已,对白应玖也变了态度。

忙忙让出自己的位置,让白应玖为韩霄疗伤。

门口的黎歌见了,不甘跺脚。可谁让她没这等本事,只能离开。

白应玖坦然接受韩夫人的礼让,取过棉布为韩霄擦身。

手还未触及韩霄的伤口,却猛地被人握住手腕。韩霄的眸光带血,声音却是温柔的。

“让他们来。”

他示意白应玖将擦身的活留给一旁的大夫,她只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好。

白应玖看了眼已经止住血的伤口,顺从坐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从韩霄额头滴落,他愣是没吭一声,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痛苦。

白应玖暗恨韩相手段卑劣,对着自己的儿子居然真能下死手。他是半点没考虑后果,也根本没顾忌韩霄的身体。世上哪有这种父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到底有没有将韩霄当作儿子!

“韩大人的伤势极重,除了擦药,还需服药。不知县主有何高见?”大夫已经为韩霄擦拭完身体,红彤彤的鞭痕依旧刺目。

白应玖成为县主一事,已昭告天下。

世人只知西平县主英勇无比,仅凭一人之力便杀了战王,却不知道她的医术原来这般厉害。如今郎中亲眼所见,不得不为之赞叹。也想学习一二。

白应玖拿出银针,朝郎中点头。

“剩下的我来,无需服药。”

韩霄最怕喝苦药,谁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韩将军居然怕喝药。这点,白应玖前世还因此笑话了他好久。

手中的银针顺利扎入皮肤,白应玖的手法比在南都城时更为精进,每一针都恰到好处,也不至于让韩霄感到痛处。

她不忌被一旁的郎中看去,这套针法她习了两世,若是能轻易被人学去,上辈子老毒物也不至于连个徒弟都收不着。

事实也的确如白应玖所料,刚开始郎中还能顺着她的针法看透过程,到后来越来越迷惑,直至最后一头雾水。

看到白应玖不急不躁的稳定模样,郎中钦佩不已。更加肯定西平县主有惊世医术,不同凡响。

银针需要在韩霄身上插足半盏茶时间,韩夫人操持着为韩霄准备饭菜,出了屋子。其他人在见过韩霄无碍后,也都退了下去。

白应玖坐在韩霄身侧,点了点他的鼻尖。

平日里的韩霄高不可攀,犹如天上上的雪莲花,半点俗世沾染不得。受了伤的韩霄还是那样不可一世,却让人心疼。他就不知道服个软,但凡说两句好话,也不至于被韩相如此毒打。

“疼不疼?”

她的声音很轻,生怕重了一点会加重韩霄的负担。

韩霄顺着她的指尖看向她的眼睛,这才发现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似要夺眶而出,却非忍着不落。

韩霄顿时便心疼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想告诉她不疼,不要担心,他的身体很好。

可面对这样的目光,他的强韧忽然便不知踪迹,他可以不必强忍,他也可以委屈。

“疼。”

韩霄终是随心承认了。

被媚毒折磨到失去理智,他也没道一声疼。被鞭子毒打到快要昏厥,他也没道一声疼。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他也不曾喊疼。

却面对她的眼泪,说了声疼。

真疼啊。

心疼。

白应玖因为他的一声“疼”而慌了神,急忙查看他的伤势有没有哪里不妥。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强硬,前世今生,她从未在他口中听过一声疼。

“怎么了?”韩霄不解她为何忽然起身,伸手就要去握她的手。背后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他不想让她多有烦忧。

“没,没事。”确认不是伤口不妥,白应玖顺势坐了下来,也只以为是韩霄遭此毒打,身心俱疲。

毕竟是被自己的父亲毒打至此,只怕他心中更不好受。

“虽然疼,但也能忍。”韩霄将白应玖的手拿在掌心,摆弄着她的手指。像发现了某种新奇玩具,不亦乐乎。

白应玖未曾察觉他的顽皮,还在顾及着他的身体。

“不要忍。疼就说,我有法子为你止疼。”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韩霄都是忍耐。忍到最后,大家就会把他当作铁人,刀枪不入。

可他也是人,是血肉之躯的人,他也会受伤,甚至死亡。

“什么法子?”韩霄似一下来了兴趣,骤然竖起的瞳孔深沉不已。

白应玖拿出银针,还未等扎入,却见韩霄轻笑着按住她的手腕。

“别扎了。”

他声音无奈,又带着宠溺。

“再扎下去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刺猬。”

刺猬……

看着韩霄含笑的眉眼,白应玖呆愣当场。

他是在同她开玩笑吗?

韩霄会开玩笑?

还不等白应玖想通,韩霄又开了口。

“我想听你唱曲儿。”

“唱,唱曲儿?”

白应玖差点捏不住手中的银针。

看在他是一个才的份上,她便随了他的心意。

或许,她唱了曲儿,他便不疼了。

“你想听什么?”

白应玖会的曲儿不少,还是前世的时候,韩霄去世,这诺大的天地似再也容不下她。她混迹坊市时,学过不少曲儿。除了自娱自乐外,也能够养活自己。

“随便。”

韩霄没有要求,弓着身子想要去拿晾在床边的棉布。

他的伤口才刚刚不流血,万一牵扯到哪里,得不偿失。

“我来。”白应玖制止了他的动作,急忙将棉布取下棉布为他擦拭脸上的汗珠。

明明头发里早已被汗水浸湿,他愣是不发一言。那么疼,那么难,他却要一个人承受。

白应玖顺着他的脸颊擦到脖颈,再往下……

“我自己来。”韩霄想要抢过棉布,白应玖哪里肯依?

“你别动。”

她强硬地制止住他的动作,见他一副委屈样,又解释说:

“我是大夫。”

在大夫眼中,没有男女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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