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顶天立地是为巫
“挑起两国战乱，固然会让慕容一族深受桎梏。可也会让西凉百姓难上加难。”
在那西比疑问重重的目光下，白应玖道出一个他或许忽略，或许从不知晓的事实。
“自古战乱，胜也好，败也好，吃苦受罪的永远是百姓。”
十五年前的战争，西凉虽是战胜方，可西凉百姓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战胜了十五年，却时至今日都无法在冬日里让百姓填饱肚子。
大周不过是拿回来属于自己的城池，他们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可若能恢复前朝基业，万死不辞。”
那西比依旧带着一腔热血，对百姓死活毫不顾忌。他满心都是前朝如何如何，甘愿为了前朝出生入死。
白应玖无比佩服那西比的先辈，也不知道那群先辈给后辈子孙吃了什么迷魂药，这么多年依然遵循他们的遗愿，简直不枉此生。
“前朝便可以让百姓不再受苦吗？”
白应玖见不得这种疯狂举动，一语点出其中关键。
那西比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最起码，比慕容一族要好上千倍。”
是不是真的比慕容一族要好，谁也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又忽略了。
“那又为何前朝会被慕容一族推翻？”
白应玖细心点出。
“因为……”那西比忽而愤怒，“每个家族总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
他咬牙切齿，只恨自己生不逢时，不能找出那几个害群之马，以绝后患。
“朝代更替乃是自然规律，若前朝真有你说的那样好，即便你不复国，百姓也会记得。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四季更替，春夏秋冬。
“你口口声声说要复国，为的是谁？而为君者，又为谁？”
复国为君，君者为了百姓。
听了白应玖的话，那西比变得烦躁。
让他耍枪弄棍，他行。让他去谈论国事，他完全不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复国大业乃巫氏一族先辈之愿。我作为巫氏一族的子孙，便有责任遵循先辈遗愿。”
他听不懂白应玖那番论调，但作为巫氏子孙，他自有先辈规划的道路。
只要他按照先辈规划的这条路走，便不会出错。
“说得好。”白应玖真想见见那位为子孙后代规划好道路的先辈。
“巫，祝也。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中间一竖直通天地。巫者，顶天立地，为万民请命。你们怎么会将复国作为己任？”
白应玖甚至怀疑，那所谓巫氏先辈，是不是真的有这种规划？
巫族，会有这种世俗的规划吗？
巫，一向都是舍身取义，为国为民。他们怎么会去干预一个国家的变化？
那西比眼睛骤然瞪圆，不可思议地盯向白应玖。
“你，你到底是谁！”
他如见到了某种鬼魅事件，惊悚的模样甚至身体颤抖。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巫族的使命？”
白应玖一愣，她说什么了？
巫氏一族的使命？
巫氏一族的使命是什么呀？
她不知道！
她绞尽脑汁地想，自己怎么会说出刚才那番话。好像也是很久之前，有人曾对她这样讲过。
是谁呢？
是谁……
想不起来。
记忆回到前世，只记得这番话，却记不得到底是谁说的。提到巫氏一族，顺嘴就说了出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话代表什么。
看到那西比那副惊恐模样，她也能猜到这些话的力度。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和她说过。
“偶然翻阅古籍所得，对巫有所好奇罢了。”
白应玖含含糊糊找了个理由。
“什么古籍？”那西比非要问个彻底。
“既是古籍，又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白应玖打定主意不告诉他真相，不是她不想告诉，而是那真相说不出口。
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她也记不得是谁对她说过这些话。
若这样讲，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那西比沉默良久，白应玖故作镇定为崔氏解毒，脑中也在回忆，到底是谁曾和她说过这些话。
巫……
当那西比说他来自巫族，她居然一旦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世间有这样一个种族。
可是，她真的是第一次从那西比口中听到巫族一说。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说过？
白应玖暗自思量着，一旁的那西比似下了重要决心，再度开口。
“你已经知道我的来历，可以收我为徒了。”
白应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一直在想巫族一事，把收徒这件事给忘记了。
收那西比为徒？
哪怕先前她不知道他来自巫族都不想收，更别说如今得知他是巫族中人。
巫啊。
这个字代表了太多含义，据说巫族能够聆听上天旨意，更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若她真收了个巫族中人为徒，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
这个徒弟，不能收！
打定主意的白应玖不再迟疑。
“师门有令，收徒一事需要向上禀明，绝非我一人便可决定。”白应玖为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非她一人能够决定的事，说破天她也收不了。
“你是什么门派？”那西比再度询问，大有不拜师不罢休的意思。
“非我门弟子，不得相告。”
无论那西比问什么，白应玖都以“不便”为由，一字不漏。
那西比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在白应玖三番五次推脱之下，怒从中来。
“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再度露出凶相，加上了胡须，他整个人呈现出异样的凶狠，极为渗人。
白应玖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线，这会儿倒不怕他。还煞有其事威胁道：
“杀了我，你便再也得不到曼陀罗毒的解药。”
觉察到那西比的意图，复又解释：
“实不相瞒，哪怕在师门之内，也唯有我一人能够解开此毒。”
老毒物如今的心思全在孟离苏身上，他压根没心思，也不想去研究解毒之法。
世上便只有她这个“过来人”，才知晓如何解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西比完全被白应玖拿捏住了咽喉。
他就是扮的再凶狠，也吓不到白应玖。
那西比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恨他居然拿白应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口头威胁。
“你最好祈祷她能安然无恙，否则……”
后面的话，他已懒得再说。
白应玖冲他一笑，“她身上的曼陀罗毒肯定会解，至于是不是安然无恙，我不保证。”
她也只是答应那西比，会解了崔氏身上的曼陀罗毒，那西比可没不许她再下其他毒。
崔氏杀害白应启一事不可饶恕，哪怕解了她的曼陀罗，白应玖也有的是法子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