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打不过也要打
“太师不必惊讶，此乃我的吩咐。”
床榻上一直默不作声的人忽而开口，听着虚弱，但好歹有了声息。
白应玖一喜，韩霄回来了！
喜悦还未蔓延，又心怀忐忑。
毕竟，救下王肃一事，她并未对韩霄言说。如今韩霄出言保下她，总有心虚。
“韩霄，你……”
王太师听到韩霄的声音比白应玖更惊讶，他紧盯着床榻的方向。床幔后的人慢慢坐了起来，垂着头，精神不济，可话语却十分清晰。
“太师不必担心，此事会烂在我的肚中。”他作出保证，虽是保证，却也是威胁。
太子私自出宫，此事绝不能被圣上知道。而韩霄直言不讳坦诚他知晓此事，更是明确告知王太师，他手握太子把柄。
今后无论太子做什么，都将被他桎梏。
王太师毕竟是王太师，哪怕心有怒气也强忍了下来。
“下人说你因双腿尽废而心有惆怅，如今得见并非如此吧！”
王太师虽未表现出怒火，但句句都戳在韩霄的心尖上。双腿尽废，此乃韩霄不能提之禁忌，可他却一再提及，莫不是提醒韩霄，故意往他伤口上戳。
白应玖恨死了王太师，幸亏韩霄并非真正的双腿尽废，若是真的，凭太师这几番刺激，是人都会承受不住。若是韩霄出了什么事，只怕就如了王太师所愿。
床幔中的人不见特别反应，语气依旧平顺。
“多谢太师关心，心有惆怅乃人之常情。但我毕竟还活着，总不能一直惆怅下去。诚如太师所说，今后不能上战场，还可以入朝为官。将来与太师同上早朝，还望太师多加照拂。”
话到最后，他竟是调整好了心态。不但接受了自己双腿尽废的命运，还规划好了今后之事。
同朝为官，同上早朝？
王太师面露微笑，“看来你是接受了翰林院一职。”
从一个将军变成一个说书人，也算造化弄人。
谁知，韩霄却道：
“多谢太师记挂，此事我会同家父商议。”
韩霄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韩相爷。王太师虽是一人之下，可面对韩相爷时也不免尊重。有这样一位父亲在，韩霄的前程还用得着外人担忧？
王太师也听出了韩霄语气中的讥讽，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韩霄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恭敬谦逊的。可看到韩霄连一眼都没看他的随意姿态，再见他始终藏于床幔之后的举动，王太师终于意识到，并非是他听错了韩霄的意思，而是韩霄就是此意！
好，很好！
“好，敢情我是自作多情，倒是忘了韩相爷。”
王太师稍稍动怒，本想自嘲几句让韩霄看出他的怒火，借以彰显威严。可韩霄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做，反而火上浇油。
“我身有疲惫，还望太师见谅。”
这是下达逐客令？
王太师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床幔中的韩霄，几日未见，他虽身形消瘦，可脾气见长。
见到长辈非但不曾露面，言语中的不喜也显而易见。
难道真的是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永远站不起来，也不再做表面工夫？
“罢了！”王太师本想发怒，但想到韩霄双腿尽废的结局，看在与韩相爷同朝为官的份上，他得有长辈的样子。
“见你安好我便也安心，好好养伤吧。”
韩霄不喜他的探望，他还不想来探呢！总归有一日，他会让韩霄明白，这个世上，有些人不想面对也要面对。
王太师挥开衣袖，大步离开，连处置白应玖都没顾得上，可见怒极到了。
九皇子看了眼白应玖，又看了眼床幔中的韩霄，无语上心头。他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像是忽然换了一副性子，居然敢对太师如此无礼，难不成真不要命了？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他们一个是他的偶像，一个是要给他娘治病的人，这两个人都不能出事。
“太师，太师……”九皇子赶忙追上了王太师的脚步，他们惹出了乱子，还得他来摆平。
当屋内再度归于沉静，气氛变得压抑。
白应玖纠结于王肃一事，她原本是没想瞒着韩霄的，可此事牵扯到太子，牵扯到她那点小心思，她就不想让任何人参与。
可韩霄毕竟还是知道了，还因此让他暴露了对太子行踪的掌控，甚至惹上了王太师。她愧疚，她不安。
“愣着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听得白应玖猛地抬起头，盯向床幔处。
这，这是老毒物的声音啊！
韩霄呢？
不对。
床幔后的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这……
白应玖快步上前，扯开床幔，却发现里面的人不是韩霄，而是刚才的暗卫。
暗卫在榻上，那韩霄去了哪里？
背后似有所动，白应玖快速回头，只见老毒物满脸不悦站在那里，对着暗卫的方向轻轻甩出一道气流。
“呃！”
榻上的暗卫再度有了动作，却是以极快的速度下榻，挡在白应玖面前，与老毒物对阵。
千钧一发之际，白应玖稀里糊涂喊了声“师傅？”
暗卫顿时踉跄了一步，回过头看了看白应玖，满是不可思议。
“白姑娘，你喊他什么？”
紧张的氛围顷刻瓦解，伴随着疑问重重。
白应玖也是一头雾水，看着老毒物不满的姿态，她更加不满。
“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韩霄呢？”
刚才她明明听到了韩霄的声音，怎么转念韩霄没了，老毒物却出现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快跟我走，你捡回来那人出事了！”
老毒物虽然开了口，可嘴中却传出了韩霄的声音。
“师傅，你……”白应玖一惊，她曾跟在老毒物身边多日，没料到他还有这等本事。
“嗯，口kou技罢了。”老毒物对此满不在乎，上前一步抓着白应玖的胳膊催促她快点。
暗卫本能地挡住他的靠近，老毒物不耐吹了口气。
“怎么，还想被定住？”
他还以为韩霄的暗卫会有多厉害，不过是吹口气的事。
暗卫心有余悸摇摇头，坦诚到极点。
“我打不过你。”
他极为自知之明，可有些事，打不过也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