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张长上的异常
张安可不知道他早早便被白应玖盯上了，跟在王婆子身后，细细打量院中布置，发现这里没有哪处特别，破败的院落比起将军府大相庭径，才松了口气。
还未走近，远远的便看到白应玖身后跟了两名士兵，放松的心情再度紧绷起来。
“姑娘，张长上担心手下的兵叨扰了姑娘，特来赔罪。”
王婆子接过张安手中的大包小包，满面笑容，一扫先前担忧。
还有人登门谢罪，这代表什么？
代表白应玖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没有下降！
只要白应玖口碑还在，以后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信手拈来。
白应玖默默摇头，王婆子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张长上客气了，求医问药，何来叨扰？”
白应玖明白自己的医术是什么水平，她有理论，可实际操作缺失。正因有那些士兵问诊，才让她在短时间内积累了雄厚的经验。最起码在面对齐大人和两位御医时不至露怯。
“小子们不懂事，我也是怕他们扰了姑娘清净，难得姑娘不恼他们，算这帮小子运气。”
张安并没掩饰话语中的狠辣，若白应玖说了半句恼怒之言，他回去后定要好好收拾这帮小子。
白应玖也算无意中为这帮小兵们求了情，可不是他们的运气好？
白应玖笑了笑，小兵们想法简单，若是可以，她宁可只和他们相处。
可是这人啊，一旦有了利益就有了纷争，就变了模样。你不得不设防，不得不应对，变得不像自己，越发世故。
“给张长上泡一壶清茶。”白应玖吩咐。
“不敢打扰姑娘。”
张长上无意久留，他在外也观察了几日，来小院的人不多，留的时间也短，他可不想成为例外。
人都来了，就这么放走？
白应玖可不答应。
“没有关系。清茶乃我自己调制，数量不多，对修复暗疾极有好处，吴将军也时常来这里蹭杯茶喝。”
拒绝的话已到嘴边的张安，听到吴将军也来蹭茶喝，顿时就不想走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
他冲白应玖行了一礼，安然坐了下来。
白应玖让守卫士兵们走远一些，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看似寻常，却让人不自觉放松。好像邻家妹妹一般，温馨自在。
“听闻前几日张长上前去相亲，可有相中？”
白应玖谈话也是随意，如闲话家常般。
提到相亲，张长上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他挺直了腰背，支吾着：
“只要对方莫要嫌弃我就好。”
这是看中了？
白应玖目光柔和，轻柔的声音如和缓的月光笼罩心田。
“张长上妄自菲薄了，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值得每个人尊重，哪来嫌弃之说？”
将士，是冲在最前面保卫国家的功臣。
对待功臣，怎可嫌弃？
“白姑娘当真这样想？”张安眼中隐含激动。
大周连年战败，更因为一时的平安舍弃了百姓安宁。世人皆骂将士无能，这些年他们背负了多少骂名，可谁又知晓他们的无奈？
白应玖却说他们是值得尊重的，这些年的委屈好像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埋没他们的付出即可。
“自然当真，否则我又怎么会留在这里为将士们诊治？”
她会留下一为韩霄，二便是为这些将士。
保卫大周安宁的人，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痛，能够用一技之长缓解他们的苦楚，对白应玖而言是很有意义的事。
白应玖的眼神不似作假，张安信了她的话，又有些气恼。
“白姑娘既有如此大义，又怎连自己的母亲都能舍弃？”
家国大义，她明白。
到了自己的家里事，她怎么又变了副模样。
“张长上何出此言？”白应玖不解。
“那日在将军府外，你的母亲如何哀求你都不屑一顾，岂是言行合一？”
这些话，张安本不想说，可因白应玖对将士的一番推崇，他也想好好问问白应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待外人尚且仁爱的她，怎么到了自己家人面前就冷血无情？
白应玖脸上笑意不变，声音微冷。
“张长上是来鸣不平的？”
借口来与她道歉，怀的居然是这种心思。
“我只是觉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白姑娘的做法未免令人寒心。”张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受人之托，没有当众让白应玖下不来台已经够给她面子了，哪里来的错？
白应玖笑了笑，笑容却显得凄凉。
“大周攻破南都城的那一日，张长上奉命潜入王府，你可曾知道那一日我为何会出现在府中？”
虽然她被吴敏尧认可后，这种质疑越发少了，可事情是真实存在过的，不是假装没有就是没发生过。
“你……”张安迟疑了，这件事手下几个兵私下还讨论过，被他呵斥后再没敢议论，可到底埋下了隐患，总得有个可解释的理由吧。
白应玖也没想着要他解释，把那日真相说了出来。
“正是你口中‘无不是的父母’将我绑上了花轿，嫁入王府。”
崔氏以为她不敢说吗？
她只是没寻到机会罢了。
今日她让张安知晓真相，他日她会让南都城的人都看清崔氏嘴脸。
“嫁入王府的明明是白迎……”
“老王爷不喜少女喜女童，此事也不是秘密。白迎春年已十八，早不在老王爷的狩猎范围之内。而崔氏听说了老王爷这一癖好，不但向王管家举荐了我，还想出了替嫁的法子，为老王爷遮掩。”
这些话从白应玖口中说出，她以为自己会难以启齿。谁料却十分流利，就好像在说别人的过往一般。
白应玖这才意识到，她对崔氏连半点情分都没了。
“你胡说八道。”
张安猛然起身，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他连一个字都不信。
他的反应在白应玖的意料之中，好心提醒着：
“你回去问一问白迎春，看我是不是胡说八道。”
崔氏的所作所为能瞒得住她，却瞒不住白迎春，否则前世白迎春也不会说一切与她无关了。
“你，你怎么知道……”
张安脸上的表情更惊恐了，在白应玖准确提及白迎春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全数暴露了出来。
他的相亲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白应玖的姐姐，也是“苍苍白发对红妆”的当事人，白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