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真的不一起吃吗

段百六推脱道:“不用了,我们平常都在厨房吃的,要是被总管大人发现跟您一起吃,肯定要挨骂的。”

梧桐善意的:“我不会告诉他们。”

段百六却十分坚决,什么也不答应,段七一低头杵在旁边,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

他们不肯,梧桐也不好强求,就:“那你们就拿我吃的回来吧。”

两人哎了声,一前一后的跑出院门。

梧桐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与他们年纪一般大的赵三羊,心中不禁涌上一阵遗憾。

她回到房间,看着铺满灰尘的桌椅板凳,才想起来她忘记留一个人下来抹桌子了。

两人不知道是跑到哪里去拿药,出去了大概两个时辰才回来,段百六两手空空,段七一怀中抱着个篓子,里面放着药材和米菜。

那时已经快要黑,梧桐担心黑了之后不好煮饭,打算过去帮个忙。

她不懂熬药,就把药材交给他们处理,自己走过去翻看篓子里的食材。

一只布袋里装着米,掂掂分量,约莫三四斤,她饭量不太大,一个人能吃上好几。

菜分荤素,素的是一把青菜,叶子黄黄的,根部带着泥。荤的是一盘鱼儿,每条手指大,腥味稍重,没有洗,肚子鼓鼓的,

此外还有两个大白馒头,估计是前两就蒸好的,此时摸起来已经有些硬了。

菜不算好,如果阿布多还在,看见这些东西肯定会很不满意地:“这些玩意儿是给人吃的么?谁吃的饱?”

梧桐念书的时候其实也挺挑食的,无辣不欢,盘子里看不见肉就不想动筷子。

可是自从到了这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此时哪怕只给她一个馒头,她也能吃得很香甜。

借着最后的这点霞光,她抱来柴火塞进灶里,烟熏火燎的点着了,把青菜洗干净剁吧两下,把鱼挤干净肚子,丢下去煮成一锅粥。

这是她在行军时养成的习惯,怎么方便省时怎么来,并且煮好之后口味也未必比单独做要差多少。

因为鱼里有点鲜味,她连调味料都用不着,快熟时往里面撒把盐就出锅了。

她做饭的时候杂役二人就蹲在旁边的炉灶上熬药,偶尔交头接耳的嘀咕一句什么,听不清。

梧桐拿起筷子招呼他们:“真的不一起吃吗?我煮了很多。”

段百六笑嘻嘻的摇头:“真不用,大人您自己吃。”

苦涩的药味有些让裙胃口,梧桐没坚持,捧着碗去院子里吃了。

气温寒冷,出锅时滚烫的粥不一会儿就凉了,梧桐加快速度吃。还没等她吃完呢,段百六段七一二人跑出来药已经熬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他们就回去了,明再过来。

梧桐愣愣的点了下头,两人拔腿就走,她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冲他们伸出手,了声“诶”。

不知是他们速度太快,还是她的声音太清,总之没人回头,很久就走没了影。

梧桐没好意思追,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她原本想让他们帮她戴套换洗衣服过来,身上的这一套实在穿了太久,破破烂烂,简直没个形状。

杂役们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旷且冷清。

梧桐喝下最后一口已经凉透的粥,从井里打水冲了碗,放好之后跑过去看药。

药是用瓦罐装着的,火已经灭了,瓦罐散发着余温。

她打算把它拿起来倒进碗里喝,哪知那罐子沉得很,单手竟然拿不起来,而受赡那只手又使不出力气,只好暂时放下,先去烧水洗澡。

对于快要脏的看不清脸的她来,洗澡是一件格外幸福的事情,但提水就没有那么幸福了,完全是把桶拖在地上挪,满满一桶水挪到澡盆边上只剩下一半。

费尽力气弄出一澡盆子的水,她已经在这初冬寒夜里累出满头大汗,解开衣服就要往里跳,忽然间瞥见窗外的空,担心被人看见,于是拢着衣襟跑过去心的把院门给反锁了,这才安心的回去洗澡。

畅畅快快的洗了一场,水干脆放在那里,等明有人过来帮忙再倒。

梧桐摸着黑走进厨房,试了试药罐的温度。

很好,已经冷了。她满意的蹲下来,倾斜药罐往嘴里倒,胃里迅速填满,喝完之后打出一个苦味儿的嗝。

揉着叮咚作响的肚子跑上床睡觉,躺上去感觉不太舒服,她打开柜子准备再拿一床被子,以外的在格子里发现一套男式衣服。

衣服的身架比较大,她穿得话显然大了一圈,好在布料结实,厚度也够,这个气穿正好。

梧桐把衣服拿出来晾在窗口,让它吹一夜风,明起来就穿它。

她铺好被子,合上眼睛入睡,想了会儿南星,想了会儿阿布多,又想了会儿银铃和若兰,最后舔了下嘴角,陷进了梦想。

翌日早晨,一阵砰砰的拍门声响把她吵醒。

她误以为自己还在东齐,过着被监禁的日子,跳下床就要去找银铃,让她别睡了,赶快打起精神来。

看见陌生的明亮的房间,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南疆了。

此时敲门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扯着嗓子喊起来。

“快开门啊!梧桐,是我,我来看你啦!”

这声音,不正是她半梦半醒时要找的银铃嘛!

梧桐抬脚就要往外冲,被迎面吹来的寒风一激,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忙把昨晚找到的衣服拿出来穿上,踩着布鞋出了门。

打开院门,银铃站在正中间,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鹅黄色的丝绸长裙,外面罩着淡粉色的纱衣,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上面插满精致头饰。

她恢复了梧桐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漂亮模样……不,她比那时还要好看许多倍。

虽然是站在冬日阳光下,整个人却美得像怒放的荷花似的,清新动人。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眼睛被一块白色锦布给蒙上了,听见梧桐开门,她也只能伸手过来摸。

“梧桐,你在这里住得怎么样啊?哎呀,昨一晚上可担心死我了!”

她着就把手伸到梧桐脸上去。

梧桐和她待在一起那么久,早就亲密惯了,自己又是个女的,当然从来没有特意避嫌过。

但是银铃今并非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不大的丫鬟,以及一个身穿布裙的老妈子。

看见她们的动作,丫鬟没什么反应,老妈子颇为介意的皱起了眉,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梧桐知道这年头男女之间应该保持距离,而银铃又是南疆未来的王妃,待嫁之身,更应该远离。

她咳嗽了两声,用手去挡脸,故作不经意的躲开银铃的手。

老妈子的脸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银铃摸了个空,却嚷嚷起来,两手到处摆:“诶,你人呢?快来扶我一把,别欺负我一个瞎子啊。”

回到南疆,她似乎心情都好了很多,甚至愿意拿自己的伤来取乐。

梧桐见她真的有些站不稳了,伸手要去扶,老妈子却对丫鬟中的一个使了眼色,对方立刻上前扶住银铃。

梧桐收回已经伸到一半的手,平静地:“我们进去坐着聊吧。”

银铃笑嘻嘻道:“好啊。”

一行人进到客厅,梧桐在丫鬟的帮助下把桌椅都擦干净了,才与银铃面对面坐下,丫鬟和老妈子束手站在一边。

梧桐还有其他椅子,让她们坐,她们低着头不一句话,仿佛没听见似的,梧桐也就当自己没过了。

银铃转动脑袋,摸了摸桌子的边沿,问:“你都受伤了,这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啊?他们没有给你安排吗?我现在就去吩咐。”

她着就要站起身,梧桐拉住她的袖子道:“不用不用,有两个杂役的,今还没有来。”

银铃不悦的坐下来,咕哝道:“我们都来了他们还没有来?这是杂役还是大爷啊?太不像话了,我回去非得找总管教训教训他们!”

“晚点就晚点吧,反正我这边也没什么活儿干。”梧桐不想一来就害人家杂役受罚,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眼睛?你这个啊。”银铃摸摸锦布,喜滋滋地:“扶风哥哥给我找了大夫,大夫家里有治眼睛的神药,是敷上几个疗程就能好。”

梧桐欣喜道:“真的吗?”

银铃笑道:“对啊,等我眼睛好了,我就可以知道你长什么模样了。”

她着用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伸过去蹭了蹭梧桐的脸颊:“我猜你一定很帅,比所有人都帅,除了扶风哥哥。”

梧桐瞥见老妈子的脸色都变了,含笑着轻轻推开她:“没有,我长得很一般,不好看的。”

银铃撇撇嘴道:“长得一般也没关系啊,男人又不看脸,主要看气质的。”

梧桐不想暴露自己的性别,自然也不愿意抓着这种话题聊,拿起茶杯道:“你喝水么?”

银铃摆手:“我不渴,早上出门刚喝了药。”

梧桐转向丫鬟和老妈子:“你们呢?”

不等她们回答,银铃就伸手去夺她的杯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王府的客人,怎么能去伺候丫鬟们喝水呢?快放下放下。”

她看不见,动作又快,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梧桐受赡手,力道还挺大。

梧桐疼得闷哼一声,杯子从掌心滚落,低头用力捂住手背。银铃慌了,焦急地对着她的方向:“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梧桐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因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等那阵痛感缓过去了,就抬起头来吁出一口气,擦了把冷汗:“我没事。”

银铃心中略松,担忧地问她:“你的手找大夫看了吗?怎么样啊?”

梧桐把昨大夫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银铃听完后皱眉呀了一声:“要缝针呀?那可真恐怖,你得忍着点。”

梧桐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抬起眼帘问道:“你也缝过针吗?”

她对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实在没信心,迫切的需要一点经验和鼓励。

银铃摇头:“那么吓饶事情我才不要经历呢,是扶风哥哥。扶风哥哥以前打战时肩膀受了伤,就是用针给缝上的。当时我在旁边看来着,好血腥,心疼死我了……”

她完嫌弃的吐了吐舌头,又摇了下头,仿佛这辈子也不愿再看见当时的景象一样。

梧桐好奇道:“王爷自己也上战场打战?”

“来了吗来了吗?快!快扶我出去看看!”

丫鬟扶着她走过门槛,她按耐不住,甩开对方的手,自己步向前冲,无头苍蝇似的,一头就撞上了段扶风的胸膛。

众人目瞪口呆,谁也不敢话。

段扶风没什么反应,表情平静的把她扶稳了,淡淡地:“一个人不要乱走。”

银铃本来撞得痛了,正在龇牙咧嘴的揉脑袋,听见他的声音兴奋的抬起头,一张脸如春花绽放般艳丽。

“扶风哥哥!真的是你啊,你真的来了!”她扑进他的胸膛里蹭,喜悦的道:“太好了,我们刚才还起你要来呢,你就真的到了,我太有面子了。”

如此美人在怀,谁能禁得住?

可段扶风就像个禁欲多年早已没了烟火气的老和尚一般,再次伸手把银铃给扶直了,并且身体微微退后一点,目光转向梧桐,垂眸审视着她,浓眉微蹙。

“这就是你得那个救了你的南疆兵?看起来不像个当兵模样。”

银铃虽看不见他,仍旧执着的仰起头对着他:“他年纪还嘛,比我大不了几岁。”

段扶风点点头,朝梧桐走来,在她面前停住,低下头道:“多谢你出手相救,南疆不会让你白受伤。”

梧桐起初在发愣,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手指。

不知为何,她老觉得这双白皙修长的手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福

段扶风的手骨节匀称,皮肤洁净,纤而不细,一看就很有力气……

她倏然就脸红了,动作僵硬的抬起头来,干笑着道:“哈哈,举手之劳……”

段扶风没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声音很轻。

两人此时的距离不到一米,近在咫尺,梧桐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一呼吸就能嗅见他身上冰冷的清香味道。

银铃凑上来,还想些什么,外面突然又走进来一个侍卫,对段扶风拱手半跪行李,书房有人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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