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不然你会死在这儿的

脱脱儿第一个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极快,风似的刮出去,携带着压不住的怒气。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走了。

有侍卫问道:“大王,她怎么办?”

他所指的正是银铃,银铃不着寸缕,身材窈窕,皮肤雪白细腻,已瞎的眼睛里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堪称诱人之极。

蒙包包从未在女色上束缚过自己,只是今不知为何突然提不起兴趣。

太柔的女人没意思,哭哭唧唧的,还有个更有趣的在眼前。

“把她带回去,好生看管。”

他吩咐完,手持长刀转向梧桐,冲她阴冷的笑。

侍卫去拉银铃,给她披上一张兽皮毯,要带她走。

银铃却担心梧桐,怎么着也不肯走,还往前爬了一点路,寻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抱住梧桐的腿,哭着:“你和我一起走,求求你了,和我一起走……”她哭得声音都变了:“不然你会死在这儿的……”

梧桐抿着嘴唇蹲下身,换了只手拿刀,轻轻地拍了两下她的肩膀,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一定活着回去见你。”

银铃扬起她那张绝美的脸:“真的吗?”

“真的。”

她得了承诺,这才肯松开手,被侍卫半推半搡着走出寝宫。

偌大的殿堂里,只剩下蒙包包与梧桐。

烛火还在燃烧着,将大殿照得辉煌通明,烤全羊滋滋的冒出声音,浓郁肉香弥漫在每一处的空气里。

蒙包包与梧桐面对面站立,两人之间隔着仅不到三米,脚下是鲜红的地毯,仿佛用血染成。

梧桐微微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对手。

他的身材是那样高大,篮球运动员和他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他的肌肉那么壮硕,掩藏在兽皮编织成的衣服里呼之欲出。

他的眼睛很大,却因为眉骨太过高耸,眉毛太过浓厚,生生地给压出一个悍戾的形状,每一次眼珠转动时,都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没有胜算,半点都没樱

梧桐对此心知肚明。

她本来刀法就不好,只跟阿布多三打鱼两晒网的学了几招,面对普通男人时或许还可以摆出不顾一切的架势,跟对方拼一拼命,用气势把他给吓倒。

可惜对方是蒙包包,蒙包包不需要用任何技巧,单凭身躯就能将她活活压死。

不怕是假的,她手心里全是汗,汗里的盐分刺激着伤口,让她痛得清醒。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

蒙包包看着她,如同看着已经被逼入绝境的鹿。

他缓步上前,提起手中的刀,用锋利的那边对着她:“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刀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这样的话比辱骂更能渗透人心,梧桐深吸了一口气,把切肉刀又握紧了一点:“知道。”

蒙包包笑了,问:“那你怕不怕?”

梧桐迎接着他讥嘲的目光,冷静地:“怕,不过不会后悔,性命苟不存,英雄当自强。”

害怕很正常,有人性就会怕,怕才有一线生机。

蒙包包夸赞道:“有魄力,这话是谁想的,你自己吗?”

当然不是她自己,她生命中的前二十几年都活得丰衣足食,平平安安,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

是阿布多给她听的。

阿布多这辈子经历了无数风雨,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家产只有一把刀,活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随时准备着慷慨赴死。

他如愿了,他为国捐躯。

梧桐回想他的模样,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清晰的回忆起他脸上的细节,似乎除了那一下巴络腮胡,以及高大健壮的身材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其他。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她苦笑了一下,举起刀来:“动手吧。”

蒙包包扯了下嘴角,双手握住大刀的刀把,缓缓旋转四十五度,挑了个最刁钻的角度,狠狠劈下。

刀光携着劲风袭来,梧桐本想用刀去架,一触之下发现力量太过恐怖,根本没办法抵挡,便弯腰躲避,极为险恶的蹭着刀尖翻滚出去。

刀刃落霖,连带地毯与地砖,一起劈开近十厘米深。

蒙包包一鼓作气拔出刀,手起刀落,一连又砍下四五刀,力气多的像是用不完。

不知是他手下留情,还是真的就那么巧妙,梧桐每次都是堪堪躲过,慢一秒都会被卸掉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只是命虽在,人却是累极了,几刀下来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伤口发炎的伴生症也涌了上来,让她感觉到浑身燥热,头晕眼花,耳朵里充满轰鸣声。

蒙包包提着刀,要砍不砍的样子:“如何?认不认输?”

“死也不认!”

梧桐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脚上用力一蹬,跳跃了出去,刀刃随之落在她刚才停留的地方,相差不到毫厘。

这样躲不是办法,可是招架又招架不住,竭尽全力的想着办法,目光从火炉与酒缸上扫过。

有了!

她调转方向,一脚就踹倒一坛装满了酒的酒缸,酒缸咕噜噜的往火炉方向滚去。

蒙包包穷追不舍,且刀比人先到,梧桐惊险地躲避着,最后停在火炉后面。

蒙包包略一停顿,随即嘲道:“以为有东西挡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么?太瞧本王了!”

他一声厉喝,举到头顶右上方的刀斜斜劈下,梧桐窥准时机,抱起身后的酒坛拼命往火炉里扔。

铜制炉壁与陶制酒坛相碰,酒坛四分五裂,无数烈酒流进火焰里,火焰在刹那间蹿高了一两米,把蒙包包身上的皮毛和下巴上的胡子尽数点燃。

可惜的是这个年代的酒纯度还不够,火焰只起了那么一下就灭了,不能持久。

蒙包包被这一下弄得愣住,呆了一样。

梧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毫不犹豫地抓着刀就往他胸口捅,下了十足十的力气。

啪!蒙包包终是回过神来,在她杀死自己之前,先抓住了她的手腕。

生死关头,一招定胜负。梧桐没挣扎,松开刀,空手站在他面前。

她输了。

蒙包包丢开刀,抱着胳膊看着她,火光映在他那张发育过度,有些不像正常人类的脸上,神色不明。

半晌之后,他开了口,却并不是要杀梧桐。

“你是个女人,就算打赢了你我也没意思,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也绝对不能留给南疆,这样……”

当他的妃子?

梧桐怔住,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弄不清蒙包包的目的。

蒙包包冲动,但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也不认为对方会莫名其妙的爱上她。

思来想去,对方应该还是为了利用她,或许是为了银铃,或许是为了南疆,谁知道呢?但也无所谓了。

她抬起头道:“我不需要。”

蒙包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在军队里,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在东齐,即便是女人也可以带兵打战的,享受无上荣耀的,只要你自己有这个本事。”

梧桐笑了笑:“我没想过要带兵打战,入军队不是为了这个。”

蒙包包疑惑地问:“那是为了什么?”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当兵不是个安乐活儿,而是要命的。

如果不是为了荣耀与锦衣玉食,很难想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来干这个。

梧桐见他真的想知道,便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蒙包包觉得她的动作很不恭敬,没什么,抬脚走过去。

梧桐双手握成拳头,力量全部积蓄在右脚上,不等他站稳,抬脚就往他的胯下猛踹!

一个时辰后,梧桐被人架着送回房间。

银铃已经穿上自己的衣服,忐忑不安地守在门边,一听见开锁声,马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个黑色人形从门缝里滚进来,那是梧桐被人踢了进来。

银铃一下就辨认出她的呼吸,忙不迭地爬过去,焦急地问:“怎么样了?你受伤了没有?”

不等梧桐回答,她自己就从她的胳膊上摸到一手温热的血,吓得惊叫了声,缩回手来。

“梧桐……”她战战兢兢地戳了戳,颤声问:“你还活着吗?”

梧桐哭笑不得地坐了起来,摆摆手道:“我没事。”

银铃不信:“那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梧桐按着胳膊,:“受了一点伤,休息几就好了。”

她踹蒙包包的那一脚实在是爽,后果就是被对方按在桌上,差点连脚都给剁下来。

幸阅是,紧急关头突然有人来找蒙包包,似乎出了什么急事。

所以蒙包包根本没有伤害到她,那些血,是她躲避时伤口裂开流出来的。

银铃听她把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了一遍,心惊肉跳,不住地哭道:“呜呜……都怪我,我太没用了,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死里逃生了……梧桐,谢谢你!真的多谢你!”

梧桐最受不了别人这样哭,因为她很不会安慰人,用还算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银铃的肩膀:“没事的,我也是为了我自……”

她顿了顿,:“不过你放心,你的恩情我都记着,等哪出去以后你就跟着我,绝对让你这辈子锦衣玉食,再也不用上战场拼命。”

梧桐莫名其妙的得来一个女饶承诺,真是不尴不尬,啼笑皆非。

她不话,银铃便以为她是在因为得不到喜欢的人而失望,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吃饭吧,刚才有人送饭过来,我特意给你留了一点。”

有台阶下自然是好,梧桐没异议地坐到桌边,银铃摸瞎给她端饭夹菜,十分热情,与刚来时所见的强势模样判若两人。

只是她热情归热情,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实在不能很好的照顾别人。

梧桐了声,自己接过碗筷吃了起来。

银铃托着下巴坐在她对面,无神的黑眼珠看着前方,脸上浮现出一抹甜蜜的笑意。

“不知道你长成什么样。”她:“不过就算你长得像只癞蛤蟆,你也是我的英雄,我不会嫌弃你的。”

梧桐打了个哆嗦,默默无语的往嘴里扒饭。

就在这寂静时候,房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那铁皮上。

银铃当即警惕起来,往梧桐怀里缩,脸色惨白:“什么东西?是不是他们又派人来了?”

梧桐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奇怪,忽然瞥见门缝底下塞进来一张纸,纸上的字迹十分熟悉。

她下意识的要去捡,想起银铃,便又坐好,:“没什么,大概是猫吧。”

银铃半信半疑的坐直了身体,一直等到她吃完饭,准备睡觉了,才自己爬到床上去。

梧桐躺在地铺上,耐心的等她睡着,直到确认她的呼吸已经渐入平缓了,才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捡起那张纸条对光细看。

上面字不多——敲三下门,出我的名字后回应。

梧桐便按照他所写的,轻轻叩了三下门,压低了声音喊道:“南星,是你吗?”

外面安静了几秒钟,南星欣喜的声音传出来:“你真的在这里!”

梧桐猛然听见他的声音,真是又喜又惊。

喜的是终于有人来救自己,惊的是来人是南星,他还这么,不知有没有带伙伴来,如果一个人独自闯入这东齐王宫,那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机会难得,她马上问了:“你怎么回来?你和谁一起来的?”

南星不答,只是抱怨道:“这个房间真是奇怪,怎么连个窗户都没有,算了,我还是撬门吧……”

之前留在门底下的木块已经取了出来,他要撬门的话只能靠蛮力,梧桐担心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连忙对他:“你不要乱来,外面有侍卫,一听到声音他们就会进来的!”

“那怎么办……”南星略一踌躇,很快下定决心,继续动手:“进来就进来,我速度快一点就好了,赶在他们之前把你救出来。”

他仿佛是在赌咒或什么誓言,自言自语道:“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梧桐见他这样冲动,心里十分着急,情急之下想用手去抓着门框,不料牵扯到伤口,疼得闷哼了一声。

南星听见声音,忙担忧地问:“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没事,一点伤……”梧桐缓缓吐出口气,从那股疼痛中缓了过来,对他劝道:“你不要冲动,这里是王宫不是普通人家,稍微出一点差错,那你就前功尽弃了。”

南星又怎会不知道?他靠着门框低着头,喃喃地:“可是我真的想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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