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实身份（3）

扶苏倔强地望着他，冷冷道：“如果我不还，又如何呢？”

本来便冰冷的天气更冻得让人喘息出来的热气瞬间便结成冰了一般。

孟尝君的目光如冰，锐利而带着隐隐煞气。

扶苏冷得要命，唇皮发白，脸更是成青紫色，他身上的衣服太薄，藏在破旧的衣服下的肋骨依然在隐隐作痛，昨夜虽然只是一些梦魇，可是醒过来发虚的身体还有一阵阵冷汗也让他明白，他昨夜发烧了，而且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而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要消失了，他需要这个玉佩，他需要钱去买药。他要月娘活下去。然后他会实现她一生的遗憾，带她去见那个男人，让那个男人忏悔，让那个男人羞愧一辈子。

扶苏死死地咬住下唇，忍住不断眩晕的感觉，站在那一动不动。

孟尝君目光一凛，对他道：“把东西给本君！”

其他的物件他可以不和他计较，可是，这个玉佩是皇家之物，是祖父齐宣王传下来的。这一代交到他手里。孟尝君随身带着玉佩，是孟尝君的身份的代表。

这是齐国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刚刚看到这个小乞丐听到他的名字时惊讶的神情，看来，他是不认识他的。在整个不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了吧。

这个小乞丐，似乎有些不一样。

孟尝君的目光更深邃了。

而这时，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侍卫们已经前把他架到他面前了。

扶苏别扭地挣开他们的束缚，不过身体太弱，有些勉强。

“你想怎么样？仗势欺人，还是想好好收拾我这个不识相的臭乞丐？”扶苏突然冷笑道。

笑容有些诡异而漠然，仿佛不在乎得到的惩罚和结果是什么。

是啊，是该不在乎了。如果连在这个世界里最亲的一个人都不在了。那么，她一直坚持地托着这副残破脆弱的身躯干什么呢。

想到这，扶苏有些释然而轻松地笑了，仿佛得到一种莫名的解脱一般。

那种笑容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怪异而且别扭，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流动。

孟尝君本来有些愤怒的眸子里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他本来是生气的，是觉得这个该死的小乞丐实在太狂妄，太过目中无人，但是刚刚看到他那般苍凉甚至有些绝望，有些凛然无畏的笑容，他有些迟疑了。这个小乞丐，不但倔强得惊人，而且还胆量过人……

孟尝君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的目光，神色，甚至笑容……不像一个孩子。与他的年龄似乎很不符合。太，太不像一个孩子了……

孟尝君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的目光瞳色中察觉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他失望了，对面这个小乞丐除了冷笑还有无尽的漠然，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竟然看不出分毫。

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他低估了一个孩子的经历。

看他只盯着他看，久久不语，扶苏有些不耐烦道：“要怎么样请说吧。”

看到他执拗倔强的神情，嘴紧紧地抿着，眉头紧紧地皱着，他终于像个孩子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生气的孟尝君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就在扶苏一脸奇怪地望着他的时候，孟尝君突然笑了：“小鬼，本君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那块玉佩，那玉佩是皇家之物，太过金贵，不可随意送人。”他从自己的锦衣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带来，在扶苏还在为他奇怪的笑，突如其来的温和发愣的时候，孟尝君已经把锦带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扶苏微微惊愕：“你，你这是干什么？”

孟尝君笑道：“你一定是有急事需要钱吧。”不然以他这样倔强的性子是不可能上街来偷盗东西的。扶苏目光有些闪烁。低头不语。

“那个玉佩太金贵，本君没有办法送你，但是，这些碎银子，本君希望能帮到你。那玉佩……”孟尝君耸耸肩，有些无可奈何。

扶苏脸色微窘，把玉佩和银子都胡乱地塞进他的怀里，转身就走。

可是，下一秒，孟尝君已经向前跨了一步，拉住他冰凉的手，他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软，让孟尝君愣了愣。

但是在他急忙跑开之前，把那个锦带塞进他的怀里。然后脱下身上的那件暖裘给他穿上。

“天冷。”

扶苏不习惯别人的好。顿时像个孩子一样呆愣无语了。

良久，才在心道，原来齐人所说孟尝君是个善良敦厚的贤人，果真如此。连一个乞丐，他都这般善待。想必真的是个贤人。所言不虚。

扶苏看着手中的锦带，他……真的需要它。

闭了闭眼，既然都来偷了，接受别人的施舍又怎样呢。

自尊，早在生命面前，便该舍弃的吧。

想罢，手心捏紧那个锦带。

扶苏急急转身，有些慌不择路地逃离。

走了几步，像想起什么似的，扶苏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对他轻道：“今日欠你的，他日我一定会还的。”

说完之后，便迅速消失在蒙蒙大雪中。

听罢他的话，事实上孟尝君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眼里，一个孩子，会有什么报答他的呢。

摇头笑笑，这个在他人生中小小的插曲，他很快便忘记，抛到脑后。等待他的，还有更多的国家大事。这样的小事，不是他作为宰相，作为齐国第一公子该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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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当他回到那个空荡荡，简陋不堪的屋子时，等待他的，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还有那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微微带着笑意和解脱的青色面容。她的身边，还放着一顶破烂的帽子。

扶苏望着手中的锦带，还有里面对于一个平民来说已经多得让人无法计算的金子银子。还有一旁摆着的金贵的药材，这些东西，已经没用了吧。

扶苏轻叹一声，他到底什么都不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到底谁都救不了，谁都无法守护？？

谁都救不了。

无助地瘫倒在地，一直从不流下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下来。

这个乱世里，没有钱没有势什么都没有，便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要真的见到她的离去，才肯清醒地面对现实呢？

几日里，在只是小莫离的参与下，扶苏用那些钱，给她办了一个体面的葬礼。

看着那个祭台，扶苏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荒凉。也许，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吧。

没想到，几天后，莫离的父亲便出了事，本来只是想着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然后就离开的。可是，终究无法舍弃骨子里对替人讨回公道的那种决心。于是，看到一直在他身边，唯一对他好的那个孩子无助哭泣的脸，他还是忍不住，站出来了。

也许，这是他的宿命吧。扶苏默道。不管怎么掩藏不管怎么心冷怎么舍弃，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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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忆完了哈……新的路途要开始了。呵呵

希望大家节日期间天天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