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81

虽说夏初雪是因为担心苏寂,这才和堂耀一起到了天上凤凰界域当中观礼,但是也是稍微有些好奇,想要看看,传说中,那位凤主弟弟要娶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按说成精化妖的野兽确实不少,什么虎精啊、熊精的,在很多人烟渺茫的深山密林当中,十分容易寻到,可是这蝗虫精就是十分稀少了,不说它们的寿命,一般只有短短的两、三个月而已,就说它们本身是害虫的这种属性,便是人人得以诛之了,因此实在太难太难成精,更不要说成仙了。

在幽冥司里待的这几十年,夏初雪很难见到虫子成精,要说蝴蝶、蜜蜂什么的还算是有,可是蝗虫,真是很稀奇。

自打上了天界,夏初雪还没遇到苏寂,却是先见到了几只青鸾,身着苍翠欲滴的莹绿色彩衣,手端络金百宝盘,脸上的妆容铅华妩媚,冷眼斜斜的看向夏初雪,好像要在她身上穿上几个洞孔一样,让她一阵阵的发冷。

今日凤凰界域当中十分热闹,各路仙神来了不少,就连五大神兽族中,也是派来了送礼的礼官,虽说成亲的这位,不是凤凰一族的凤王,但好在很得凤主的喜爱,所以捧场的仙家也十分多。

堂耀不想将夏初雪凉在一边,但是夏初雪不想和他去凑那个热闹,找了一块稍微僻静一点的地方,闲闲的坐着,说是要等苏寂,堂耀劝了一会儿,见夏初雪仍是坚持,只得过去一旁应酬。

仙家来得太多,很多夏初雪都不认识,来来往往有送吃食的小鸟小雀,都幻化成了人形,只是有些修为还不算深,有的留着一断尾巴,有的小嘴还有些鸟喙的形状,好在都是幼稚的年岁,只是觉得可爱而已,并不显得突兀。

小鸟小雀不懂什么,也都不认识夏初雪是谁,其中有一只,热情的来到夏初雪旁边,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夏初雪见她可爱,就留她在身边说了会儿话,小鸟特别善言,夏初雪问一句,她就能说上十句,有时没等夏初雪问出来,她就首先说了出来,声音银铃般的清脆,很是有趣。

原来这凤主弟弟的母亲,是凤主母亲的侍女,陪着凤主母亲一起嫁过来的,有次凤主的父上酒醉,便要了这个侍女,没想那次怀上了这个孩子,凤主的母亲一向喜欢那个侍女,虽然有些泛酸,但是也是没有作难,故而留了下来,倒是凤主的父上,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妻子,不但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侍女,同时也是再也不肯喝上一点杯中之物,戒了酒欲。

凤主母亲的侍女是只青鸾,因此这孩子便起名凤鸾,后来那侍女生下凤鸾不久便即因病去世,凤鸾便交到凤主母亲手中扶养,她顾念主仆之情,仍是细心呵护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凤鸾也是听话乖觉,十分懂事,要不是考虑到血缘地位,当年继任凤族主位的那个,可能会是凤鸾,而不是如今的那位。

这些事情,夏初雪倒是首次听说,觉得十分新奇,其实这些天界的所谓秘辛,即使堂耀不用刻意去问,也是全部知道,只是夏初雪不喜欢与他一处闲话,每次见面,如果不是堂耀厚着脸皮缠着夏初雪,他们之间,除了公事,就是公事,所以这些事情,既然夏初雪不问,堂耀也很少会有时间说给她听。

小鸟叽叽说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有事在身,辞别夏初雪,匆匆忙忙的跑了开去,没想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说是来取忘记拿的盘子。

“你怎么还在这里?一天就是知道偷懒,”比小鸟稍微大一些的侍女,在小鸟身后站定,见到夏初雪,敛衽了一下,口中称道:“司书有礼,红儿没有扰到司书吧?”

夏初雪方想说话,小鸟却是以手捂嘴,接着便是一声惊叹:“你是司书?幽冥司的司书?”

小鸟脸上的表情,可谓十分震惊,夏初雪心中苦笑,不知自己是否已被妖魔化,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多说。

上下打量了一通夏初雪,小鸟最后做了结论:“真是看不出来。”

“红儿,不得无礼。”

本来听到小鸟那么说,夏初雪是想问她,究竟在她心中,自己是个怎么样的形象,可是小鸟身旁大一点的侍女这样一声呵斥,小鸟便是有些胆怯,缩了缩脖子,抱着果盘,马马虎虎的行了个礼,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那个大点的侍女,本体是个雀儿,见到小鸟红儿跑远,便即给夏初雪行了个退礼,也走开了。

一时夏初雪又是独自待着,看看眼前周身的景致,正在数着一朵五色花的花瓣数目,突然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呀,这不是幽冥司的司书么,怎么独个在这待着,好不无聊么?”

夏初雪循声回头望去,一袭金色的衫裙,罩着一个窈窕婀娜的倩影,纤臂玉腕,凤目柳眉,行时如艳如金兰,静时娴如清芬,金带飘飘,凌风而立,说不出的妍丽耀目。

这是眼眸之中,带着明显的敌意,明显的过头,便是有些清晰。

夏初雪想起苏寂的话,顿时有点危机感。

毕竟这是凤凰的领地,眼前这个崇光泛彩的凤女,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是敌非友的意味,夏初雪希望是自己太过狭隘,想得多了,但是凤女的下一句话,证明她是真的没有想多。

“怎么帝子没有陪在司书你的身边?没有了帝子,司书你可怎么活啊?”凤女说着,用手背遮住樱桃小口,嘤咛了笑了几声,神色间尽是得意之色,好像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一般。

还没等夏初雪想要说话,一个声音慷慨响起:“洛兰,你不要太过分了,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是吧。”

“你!”被称做‘洛兰’的凤女回过头去,一张娇俏的脸上,气得泛白,但是不知为何,词锋咄咄的洛兰,竟然没有说话,瞪了一眼来者,又对夏初雪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径自走了。

“你不能任她说啊,这个时候,就要回她的话,噎也要噎死她。”

“哦?例如?”

“例如啊,你可以说:‘我平时见主上太多了,都见烦了,要是姑娘实在觉得难得一见的话,大可以去好好找找,看看主上有没有空搭理姑娘,至于我的事情,就不烦姑娘操心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很爽吧?”

“你确定她是你的表妹么?这么对她,你也真狠心啊,”自从那个叫做‘洛兰’的凤女出现,夏初雪便就有些气闷,洛涯来了之后,听他东扯西扯这么一阵,倒是消了不少郁结之气,去了心中烦恶。

洛涯看了一眼夏初雪:“她从小就喜欢主上,喜欢了几千年了,主上根本就没搭理过她,就她自己,还一门心思的扑上去,弄得个灰头土脸的,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是吧?”

夏初雪点了点头:“是啊,就是最难觅知音。”

这话一出,他们都有些楞,夏初雪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平白无故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洛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事儿,”洛涯大度的挥了挥手,转过这层话:“我就说吧,你还是和我一起来的保险,主上那么多事儿,不能一直陪着你,反正我也闲着无事,不如我陪你四处走走,好过你在这里等着狂风暴雨。”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如果不是洛涯带着夏初雪在走,夏初雪一百个肯定,自己肯定是会迷路。

夏初雪知道洛涯是个路痴,十路九迷,除非是条通途,否则他是必然迷路不可,便是开口问他:“洛涯,你是不是因为有了无数次迷路的经验,这才走得这么顺遂?”

听了夏初雪此问,洛涯有些脸红,小声的‘嗯’了一声,有些扭捏的说道:“小时候因为这事儿,他带我走过好多次,可是我还是总迷路总迷路,于是他就带着我每天走一次,这样走了一年,我才终于认得路了。”

“那还真是难得,难怪凤族这里的路都这么平坦,原来是被你们压的,”夏初雪知道洛涯口中的‘他’,指的就是现任的凤主,小时候洛涯被他教养长大,后来竟然被他随便的交给墨训,对于这事,洛涯一直很记怀,最后连一声‘表叔’也不肯叫了,两只凤生疏的不行。

“是啊,反正谁都知道,我是逢路即迷,”说着说着,洛涯撇了撇嘴:“这个是墨训传出去的,我跟你讲,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

夏初雪笑笑:“对,能吐出象牙的,是大象的鼻子。”

“我是在讲笑话,讲笑话!”洛涯装作愤怒:“怎么每次我讲笑话,你都和我抬杠?”

二十色礼炮当空齐鸣,轰然响彻整个凤凰界域,虽然此处日光明亮,但是礼炮于高处绽放开来的礼花,仍是色彩斑斓,炫目耀眼得很,犹如二十道跨天鼎立的彩虹,每道都很明灿。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