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握着青竹枝的指节蜷了又松,她凝目思忖片刻长舒出口气——罢了,先去碰碰运气再说,本姑娘自有上天保佑,哎,该不会运气这么差吧?

思及此处便当机立断小步趔趄着迎向商队,未待对方开口便作惊慌失措兼喜出望外样道。

:我走了这么久,终于瞧见人了9好、还好...几位大哥,敢问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人家儿是冰清玉洁的医仙。我倒是看上他了,他可看得上我?老作孝似的哄我,压根就没想过这一档子事。”

席温谦白了这厮一眼,她本无名,席这姓氏还是她那死鬼老娘的,温谦二字是秦越这般教,她也这般学,日子久了,也就成了名号。自此于医尘谷常驻,倒多了个歇脚的地儿。

“我还不晓得这事儿定然翻不出个花儿?人家是去查案子,我可没说我去查案子,那商人就靠着他一张嘴吃饭,能说出什么真话来。”

席温谦嗤笑一声,甩了帕子搭在肩头,伸手在那桌上轻敲,这人皮相倒生得好看,好说其生母席姬,也曾是烟花柳巷之地一方头牌,白肤漆发,朱唇如榴,静思之际才方说是个模样俏丽的娇娘。

“关心则乱,我心里头挂了东西,便做不好事情,跟着总归放心些。”

她冲那陆长生摇头,秦越这人瞧着面人儿似的,骨子实事倔得很,不知变通还偏生要于人讲说道理。那些个亡命之徒,边关混杂刀尖舔血,脑袋悬了裤腰上晃荡,大字不识以何说理?

叫席温谦想来,却乐得他吃瘪,最好多碰几次硬骨头,让人安心待在医尘谷莫要乱跑才是。

这陆长生嘴里头不饶人,反倒是好心出了主意,若真要查案,席温谦也不会拒绝,只她本非良善之人,亦并无悬壶之意,保其心尖儿一人安宁,于她足矣。

“暴露了身份才好,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叫我逮住了那心怀不轨之辈,可莫怪我以其试药得彰杀鸡儆猴之效。”

“寻到绿洲了吗?”

抬高了斗笠,望着远方的一模翠绿。

“希望是个有人烟的地方……好友,在下觉得,我想找个有干净水源的地方,坐下来喝会茶舒缓一下情绪。”

半开玩笑的朝着知味说道。

“先前往一观吧。”

这一片茫茫...要怎么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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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薄身影牵金驼伫立大漠,暮色沉沉。昏红余晖浸湿足下金黄沙丘,冷湿热度随地底翻滚水汽氤氲一片舔舐裸露脖颈。直觉驱使义无反顾奔赴茫茫塞北的决定倒也不算错,这的确是皇城抑或医尘谷绝无的艳丽风景。极目望残阳坠处,天地如朦胧一层血红鸩酒空空寂寂。天穹约大半覆着绯色火烧云,大风裹粗砂吻耳挟来远方清脆驼铃儿叮叮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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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铃?

好像有人可问路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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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言大抵还是对的。

三日前医尘莫名的少了人,总来寻自个儿嬉闹的孝儿们也如叽喳雀子振翅,销声匿迹。时时无聊得很,敲听闻塞北出了奇怪的事儿——幼年便好奇大漠她是何绝色,打定主意留了个条儿便离了谷。

牵来的骏马在垭口换了匹漂亮的金黄骆驼,随性进了大漠。想来运气还是好,前两夜总能寻着避风处,草草和衣而眠,也并无什么不妥。偏偏今儿走到处一望无垠的沙上,素来差劲的方向感爆发,正愁找不到路可如何是好呢,远地儿风里就送来他人驼铃,此刻恐怕不亚于天籁。

虽然身份危险对方也不明敌友,总要去探探再说。眉梢挂笑拂袖利落翻上驼背,覆掌温柔摩挲这漂亮动物颈背。指扣缰绳,驱它慢慢循风往那金铃儿声来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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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

眼前华丽车辇垂挂厚重幔纬,是曾在皇宫里瞥过的名贵料子。车栏精雕层层花纹,理应出现在繁华金陵哪位富商院儿里的马车就孤零零停驻荒漠,刚刚捕捉的铃声就来源于此。很奇怪。踏沙牵驼试探着前进,风中缱绻一缕似曾相识的甜蜜香气。大约是从那层层布幔下,幽暗未知看不真切之地,如艳丽的毒蛇悄悄探头的罢。实在诡异,处处透露着无法忽视的不妥——清晰明了,太子此时最应的做法是离开这儿,以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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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奇怪越好。

奇怪代表未知,而未知向来是致命诱惑。众所周知秦暮燃是那样好奇,内心燃烧的火焰疯狂叫嚣,想把新鲜且无人所知的食物牢牢攥于掌心拆吃入腹。无法抗拒未知、美丽的毒蛇。越奇怪越好,至少也要让我得到与以身涉险可两两相抵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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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于马车前,甜香愈发浓烈。敛眸作出一贯于他人眼前表现的温顺神态,清声慢道。

“——可以打扰一下吗。”

这小姑娘居然这个反应,实在是让人有些失望。

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没有打算搭理她意思,斜靠着闭目养神,谁知这眼睛刚闭上车外便传来询问。

“想不到都在塞北这么深处了还是这么容易被打扰。”

有些不悦,索性直接从塌上爬起,掀开挡住外面阳光的纬幔,探出头去。

“公子何事?”。

补一个姊姊的外貌描写。

乌黑长发垂至腰际,有着塞北人很难拥有的白似雪的肌肤,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女子,美目微微上挑,这种不怒自威同她近乎绝美的容貌相结合便是一种妖艳。气质慵懒却不知为何容易让他人紧张。面纱与头纱更给予她一种来自神秘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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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关心的是云姐吧.

果然是被无视了那-举手探茶温,,,却被未醒的酒气呛出了一个喷嚏-也自知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正如鼻头上也一阵泛红.

香料后遗症.

不满地看了眼香炉,控诉一般地望着苏浔云,,就看着她自个儿起了,还探出头去车外找那敲门之人,只愣下自己一人,袖子上带了点从车外飞入的尘沙,尴尬地收也不是举也不是,心中暗自懊恼,对门外人的敌意不免多了些.

将手收回,交叉着两臂将背依在车壁上,.

真热闹.

「.」

陈设素净的房中茶香药香交织气质与居住者堪堪相符,晨起之后就着清粥小菜吃了半饱,麻纱料菱形纹白袍衬得人单薄隐隐有些公子气。

整理一番仪容手里拿起昨夜收拾完备的药箱又停下了动作,心中暗想演了这么多年的盲人,此番要是单独出去远行岂不是有些奇怪,就他这一副清瘦文弱又失明的样子单独去最近事故频发的塞北定然令人生疑。平日里虽是正经作风端的稳稳当当但行事也是随心所欲的,谁都不敢强求他。

罢了罢了既是师父嘱咐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携了药箱伸手推门抬脚正欲踏出,差点撞上面前这刚达自己肩膀的小人,急忙收回去势

“温谦?”

打扰话语出口,不过几息马车帘幕便泛动涟漪。沉眸黑瞳深处泛警戒神色,如深藏一抹最锋利刀光。而幔底缓缓探出只极有风姿的素白纤手,流畅腕线连优美小臂,并非中原常穿的绸缎,而裹层细细密密轻盈的纱,想来约是异域的服饰。大抵能料到是位绰约美人。

并不出意料,叠叠遮掩掀起,眼前是名夺目女子。鸦黑直发泛夕阳残红直垂至腰,头纱连朦胧面纱摇曳生姿。抬眼却并不直视她双眼而不失礼数略垂眸光,理袖微微欠身,启唇音调轻扬语带温软湿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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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能于漠上停留的不过是商队的行脚人,万万未曾料到会邂逅画儿般的仙子姐姐,倒显得我几日露宿邋遢失礼。着实是令人遗憾的失态,您见笑。”

“确实是有一事打扰。不知姑娘可识得,在这儿要向哪才可寻得商队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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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轻巧道出来意。随着帘子掀起,之前的异香愈发浓重了,还混入一点儿茶叶和果酒气味。怕是连鬓角发梢里也缠绵上了这蚀骨的香,隐约可捕捉到自女子身后幽深车厢中传来他人话语,凭向来自信耳力分辨年轻男子声音,像是有些耳熟的。想来幼年朝中见过的奇人没有千儿也八百,有哪位闲情逸致乐意跑塞北来小酌一杯...也实在一点儿不奇怪。

她将如何回应,着实令人期待。若只是指了路,虽然也应当知足,但实在欠缺一份大漠邂逅,传说一般的美艳与奇诡。这样绮丽的女子,是应配战栗深渊的。

请莫让我大失所望。

手仍是维持着向外的动作扶着两侧雕花门有些无措,面前女子抬眼看着自己,身上不似寻常人家温香腻腻而是淡淡青草气令人心旷,闻她轻哼有些疑惑貌似没有碰到但还是关心一句“可有撞到?”

想当年在山上遇到席温谦时虽是同龄她那身量瘦弱得比常人小了不少实属见者不忍,即便脸上有些脏乱那一双星眸虽然眼神警戒却掩不住逼人的灵气,正巧他秦越也是被谷主收养,略一犹豫便将她带回谷中,彼时年少尚未考虑到男女有别,多年下来两人关系在外人看来也算亲密。

“寻我有事?”

这段时间有部分弟子已经出谷去探究塞北一事,就算温谦在谷中并不用像其他弟子一般出世济世,难道是来询问此事?

风沙在空中狂乱的飞舞,眼睛不免也进了些沙尘,抬手揉了揉眼睛的片刻却不小心让面纱掉了下来,风吹的猛烈,将它吹远了去。

“也罢,以以真面目示人也好,这位男子应当也不认识自己才是。“想着,用手挡住吹来的风沙,想要看清前面这位自称步六孤霄羽的男子到底为何模样。

之前在远处又有风沙遮挡,倒是没看清他这不同寻常的银发色,应当不是中原人吧……

“我姓梁,单字一个妍,京城人士,来这不过游历。“脸上挂着笑靥,低头望去,似已给他回答。

本想继续骑着骆驼前行,却想到他是徒步前行,自己也跳下骆驼,牵着缰绳与他并肩,也不防备些许。

黄沙滚滚,远端,你看见翠绿的一点。那里好像有着一小片绿洲。

梁妍,京城人士,游玩。话中真假自己亦无甚在意,萍水相逢即是缘,又何必理会这诸多顾忌,繁琐的很。

风又大了些,不过无关紧要,毕竟,大漠之中行走,总不是娇滴滴的千金。

狂风吹走了她的面纱,生的十分娇美,若是寻常人,或许很容易生出爱慕之情吧。

自嘲一笑,这番想来,自己倒不是寻常人了。许是爱恨纠葛太让人伤神,倒不如斩断情丝来的自在。

抬头望去,似有一处绿洲,出现的很是及时:“梁姑娘,此处风尘过重,前面有一处绿洲,先去哪里避避风吧。”转身向绿洲走去。

你走近绿洲,出乎人意料的是那并非海市蜃楼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绿洲的边缘拴着十来只骆驼,很显然里面现在有不少人。

大漠上即使有狂风相伴却也不解炎热,让人打不起精神来,眼前的事物也模糊起来,让人不禁头有些晕。阳光恍的人睁不开眼,从指缝中依稀能看见远处翠绿的一点,似是一小片绿洲在正前方显现,倒也看不真切,有些海市蜃楼的错觉。

应声回答:“也好,若真是绿洲,里面应该会有商队驻扎吧,正好讨些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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