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6章 求而不得

数日不曾开门的绿衣坊,这一日破天荒的竟然开了门,偶尔有人经过绿衣坊门口的时候,就忍不住探头去瞧,只影影绰绰的瞧见那铺子里头像是有人影闪动。

“郎君,这里头没人,咱们还是走吧。”那车夫总觉得这屋子凉飕飕的,又总有冷风从角落里吹过来。

“小爷昨夜明明瞧见大姑娘了,今日怎么就不见了……”小郎君并不搭理车夫,只在那绿衣坊里头转来转去。

这绿衣坊前头的柜台里放着各样时兴的布料,有蜀锦云锦苏绣的料子,还有那各种素雅的清淡的颜色。

小郎君没有功夫看那花样,只在柜台里转了一圈儿,而后便转出了柜台,去了后院。

这一道的街坊统统是那种前头铺子,后头带着两间耳房的小院子,东西两间耳房,北边儿又起了一间厢房,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当中又种着一棵树。

小郎君一间一间的寻了过去,哪里有那大姑娘的人影,他心里头不由有些恼怒,待进了北墙边儿厢房。

他踹开了房门,屋里头光线昏暗,瞧起来倒是像晚上,他抽了抽鼻子,这屋里头倒有股子脂粉的香气。

小郎君陡然来了精神,他眼睛看向屋中的床榻,这屋子里的角落里支着一张床榻。

他瞧见床榻上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于是走了过去,鼻端那脂粉的香气逐渐浓郁了起来。

小郎君走近了床榻,用手指勾起包袱,那包袱甚是轻,他这才打开了那包袱,便瞧见包袱里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一身儿衣裳,那衣裳上头又搁着个脂粉匣子。

小郎君眼睛一亮,他随手抖开了衣裳,只瞧见那衣裳正是大姑娘昨夜穿在身上的。

此番那车夫也赶了过来,只在门口杵着说道:“郎君,外头有人鬼鬼祟祟的看过来,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哪里来得贼人,直接扭了送到衙门里去。”小郎君不以为然道,他只瞧着眼前的衣裳,心里头不由升起一抹欢愉。

穿云过了几日昼伏夜出的日子之后,便养成了白日里昏昏沉沉,夜里头精神抖擞的习惯。

这一夜,他两眼冒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索性起了身,趁着那夜色,上了墙头。

夜色静谧,唯有天上星月,穿云站在墙头上,放眼看过去,只见远处月光底下的街坊,白日里的喧闹沉淀下去,仿佛这夜里头才是这一处街坊的本来面目。

穿云实在无聊,无意间竟然又到了绿衣坊的后院。

穿云方才跳下院子,就察觉出了异样,这院子里似是有人来过,他屏住气息,只四下张望。

那北边儿的厢房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厢房的门开着一条缝,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外张望。

穿云仗着有些身手,倒也不把那人放在眼里,只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而后一把推开了房门,紧接着他便被人牢牢的抱住,那人声音缠绵淫荡,只凑到传言耳畔说道:“大姑娘怎么才来,小爷等了你整整一日了……”

穿云听着那人说话轻浮,身上又突地一热,原来那人的手掌正在自己腰间游走。

穿云哪里被人这般“羞辱”过,于是胳膊一挣,那人便被甩到一旁,穿云抬腿就踹。

“大姑娘为何这般对待小爷……”那小郎君踉跄了几步,又要上前拉扯穿云,只口口声声的说道:“大姑娘为何如此对待小爷,这几日小爷为了你茶饭不思,你竟是这般无情?”

“哪里来得登徒子!”穿云斥了一声,把那小郎君吓了一跳,只不可置信的说道:“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患了风寒,伤了嗓子?”

“什么大姑娘不大姑娘!”穿云抬脚又踹了那人一脚,转身就走,谁知那小郎君不死心,又要上前纠缠,穿云恼了,一脚踹开那小郎君,转身出了房门,抬腿就上了房。

待那小郎君撵出来的时候,穿云早在一街之外了。

这夜注定是不寻常的夜晚。

那小郎君不死心,只沿街撵了过去,穿云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郎君,心里头突然生出了打算。

且说这小郎君在街坊之中四处寻找,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快就在巷子口瞧了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站着,身材窈窕,个子高挑,不是那大姑娘又是何人?小郎君心中一喜,兴冲冲的赶了过去,也是凑巧,那人正转过头来。

小郎君入眼也瞧见一条血淋淋的舌头,再瞧见那小娘子七窍流血,哪里有半分活人的模样。

小郎君转身就跑,谁知那人不依不饶,又撵着小郎君跑了半天街。小郎君养尊处优,何时这般在月色底下狂奔过。

这两人一个追一个撵,只撵了两三条街坊,小郎君的呼气声就跟拉的破风箱一般,他放慢了脚步,只呼呼歇歇的回头看去,谁知身后空无一人,原来那女鬼早就不见了踪影。

小郎君腿一软坐在地上,他仰面看着天,口中软感叹道:“向来都是小爷追着女人跑……谁知道……小爷竟然还有被女人撵着跑的时候……”

月朗星稀,天边星光黯淡,这天就又快亮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镇日里白天黑夜交替而过。

海棠小娘子成了小院的禁忌,没有人再提起小娘子,只偶尔宋如是会立在院中的海棠树下。

那海棠树开了花结了果,树上挂满了枣子大小的果子,泛着青尖儿的果子混在树叶之中,让人瞧不分明,偶尔有风吹过,那果子便变戏法似的从树叶之中显现出来。

宋如是立在树下,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偶尔李诃带她出门,但她面上的笑容已经越来越少。

绿衣坊彻底的破败起来,不过没过两天,就有人瞧见绿衣坊开了门,先是有小厮模样的在绿衣坊进进出出,而后便有那匠人上门,镇日里叮叮咚咚,像是在重整店铺。

终于又过了半月的功夫,这绿衣坊改头换面,成了一家书局,这书局的名字倒也雅致。

“如是书局,这名字取得倒好。”贵气翩翩的公子,站在如是书局的门楣底下,微微仰头,看向那簇新的金漆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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