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2章 子时三更

“这便是恃宠而骄了,认不清眼前的形势。”宋如是叹道,“好歹是安置到了偏院,若是撵出去便再无活路了。”

雨水淅淅沥沥,从屋檐落了下来,落在台阶前的青石板上,砸出一朵的朦胧的水花。

“杏林堂近日可曾还有传言?”宋如是转而问道。

穿云沉吟道:“那一夜我在杏林堂守了一夜,还真瞧见些古怪的事情。”

又有水花轻绽,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穿云继续道:“那铺子里的油灯半夜三更突然亮了,当时我就守在屋顶上,并没有瞧见有人出入。”

“这还真是古怪的紧。”宋如是接口道。

“我从来不相信鬼怪,所以此事必定是旁人所为,不过我并没有瞧见那饶身影。”穿云接口道。

“趁着此事的风头,你不如这般……”宋如是低声嘱咐,那穿云面色古怪,最后方才点头笑道:“此事妙的紧,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那安氏……”宋如是又开口道:“那安氏好不容易进了门,若是就这般成了废棋,未免太过可惜。”

“娘子打算如何?”穿云眼神发亮。

“听闻郎中那里有些奇药……”宋如是话一半,穿云会意,于是口中应道:“娘子只管放心,那奇药定然会送到那安氏手郑”

淅淅沥沥的雨点,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勾勒出无数的水花,这水花越来越大,夜色也愈发漆黑。

院落里雨声霖霖,除了雨声,这院落竟是安静非常。安氏倚靠在门框上,无力的看着眼前破败的院落。

黑夜之中,那院门像是离得老远,只隐约能瞧见雨幕之中的一堵墙,一扇门。

安氏扶着门框,缓缓起了身,她下了台阶,雨水倾泻,她视线模糊,周身发冷。她抹了一把脸,口中发咸,也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身上的红衣在这漆黑的夜中,红的发暗,像是干涸的血,又像是干枯的花。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裳,她一步一步朝着院门而去。

“郎君……”安氏口中轻吟一声,“奴家总要去给你个明白……”

安氏拉扯着院门,奈何院门被人从外头锁了起来,她晃动着木门,只听到铜锁拍打在门板上的声音。

“哐当……哐当……”清脆又绝望的声音。

夜半三更,打更的穿着蓑衣,一手铜锣,一手更槌。这长街坊间,只有他一人。

打更的都是无家无业的孤家寡人,相貌之上也有些残缺的,为了口吃的,所以只能做上了这种昼伏夜出的行当。

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火,五更鸡。

夜半三更,正是百鬼出没之时。

三更之时,锣声自是一慢两块,“咚——咚-咚”,又要高声嚷上两句,“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咚——咚-咚”

打更的进了巷子,这条巷子,自打有了闹鬼的铺子,寻常便极少有人在此出没。便是连那毛贼,也会刻意的绕过这条巷子。

“子夜三更……平安无事……”

那打更的慢腾腾的进了巷子,一面给高声给自己壮胆,一面又不由自主的去看那闹鬼的铺子。

这一看不要紧,那铺子里竟然亮着灯。打更的腿一软,转身就跑,结果刚跑了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打更的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他连滚带爬的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

结果他的岳不好,此番不过跑了一丈远的地方,便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打更的脸朝下趴在地上,此番他动也不动,心里头又惊又骇,他心里头清楚,此番并非绊倒了东西,而是有东西砸了他的腿窝。

那铜锣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但打更的似是没有听见一般,他浑身发软,口中暗道,“莫不是……今夜……就是……死期?”

雨声霖霖,有脚步声响了起来。

打更的吓得浑身打起摆子来,那声音就像是催命符一般,打更的糊了一脸的雨水,他口中不停的求神拜佛,只希望有哪路神仙能够救他一救。

“这可是你的东西?”有人问道。

打更的怕的要命,只埋头哼了一声,算是回了话了。

“你看也不看,如何认定这东西就是你的?”那声音带着三分笑意。

打更的听着这人声音柔和,于是缓缓爬起身来,他坐在地上,随手擦了面上的雨水,回身一瞧,竟然瞧见个身穿道袍,手拿拂尘的道长。

那道长生得慈眉善目,手上正拿着方才掉在地上的铜锣,“这可是你的东西?”

打更的瞧着这道长慈眉善目,话又和气,于是便也不再害怕,只当这道长是无意间路过簇,这才捡了自己的铜锣。

“多谢道长。”那打更的起了身,冲着那道长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

那道长摆摆手,口中慈悲道:“你方才摔倒在地,可曾受伤?”

那打更的平日里受尽了旁人白眼,此番瞧见这道长神色温和,于是受宠若惊道:“不过是摔了一跤罢了,不妨事的。”

那道长伸手缕了缕胡须,随手摸出个红布包递给了那打更的,“你且收好了这个。”

那打更的接过红布包,暗自掂量了一番,也没摸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口中连声称谢,“多谢道长,的从未见过道长,也不知道长名字,此番道长给聊这个,却让的该如何是好?”

“今夜能够遇见你,便是缘分。”那道长摆了摆手,又指向打更的身后,“你且收好东西,快些回吧。”

打更的回头一瞧,那地上可不是掉着自己的更槌,他捡起更槌,再回身道谢,却瞧见长巷空空,哪里还有那道长的身影?

雨水哗哗下个不听,打更的额头一凉,这才发觉头上的斗笠竟是不知何时歪在一旁,他扶正了斗笠,手上突地一僵,方才那道长身上并未穿蓑衣,头上也没有戴斗笠,可是他身上甚是干爽,竟是没有一丝一毫被雨淋湿的地方。

打更的又惊又怕,手上的红布包被雨水打的湿淋淋的,他急忙打开红布包,那红布包里竟然放着个全须全尾的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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