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其间旦暮闻何物2
金兵已去，然而笼罩在北京城中的雾霾依旧没有散去，持续地盘旋在每一个老百姓的心头。灾荒之年，即使是天子脚下的京城，也没有人再能无所顾忌地笑出来了。
一个白袍男子背着手，慢慢在街上踱步走着。他俊朗的面容上看不见一点暖意，一双眼睛不断地在路过的每一个百姓，在街头的每一个小贩边上停留着。
“你们听说没……金人已经退兵……”
“别说了。”一个男人立刻打断了方才那男人的话，“金人退兵这事，还用说么？这些事情，我们少瞎凑热闹，别说了。”
“什么呀，我是想说，金人退兵的时候，给咱们皇上写了个东西去……”男人小声道，模样神秘。“这一件事情，你们可知道？”
白袍男子微微顿住了脚步，走向了那卖茶的小摊，坐了下来。摊主瞧着这一位打扮尊贵的公子，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疑惑遮掩的贵公子为何会来这路边喝茶。不过这年间，无奇不有，还是少问多说。他朝着男子走去，满面笑容。“公子，要喝点什么？”
“都可以。”男子似乎是在思考事情，这一问让他抬起了头，但是神色却没有丝毫的不耐，声音轻柔。
摊主立刻会意，也没有多说，识相地给他上了最好的茶，不再多言。
“什么？你是说皇太极给皇上写的信吗？”另一个男子也开口道，“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但是这里面的内容却是绝对加密的，怎么，难道你知道？”
“是啊是啊，瞧你这口气，你是知道了？”
“小声点，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能被别人听了去？”男子道，“具体讲的什么，我不清楚。可是我有一些皇宫里头的消息，据说皇上看了很是生气。”
“切。”两个男人同时冷嗤一声，“皇上很生气，这也算是什么机密的消息？敌军的文书，不是讽刺就是挑衅，不要说是皇上，就是换做我们这些百姓，听了也要生气。”
“就是就是，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还以为跟那袁督师有关呢。”
“呸！”男人骂了一句娘，“什么袁督师，你还把他当袁督师呢？现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袁蛮子就是个卖国贼！”
“这也只是猜测嘛，那袁崇焕也不一定就是……”
“呸呸呸！你还给他说话呢？他袁崇焕把敌军一路引到了皇城下，这一次若不是孙承宗大人出马，我们早就是俘虏了！”
“要不然皇上为什么把他关到大牢里头？到现在也没放出来？就是因为他，我们都没过上一个好年！”
“是啊，你还想替他说话呢？……”
白袍男子紧紧皱着眉，不愿意再听下去。他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苦涩不堪，便干脆起了身，又摸出一些银钱放在了桌子上，没说一句话，就往南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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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门口当值的侍卫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态度却十分坚决。
“安侍卫在何处？”
“我说这位公子。”其中一个侍卫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白袍男子，既没有向其他侍卫一般冷漠不言，也不曾按惯例喊人过来把他赶走。“瞧公子这样子，也不会是个死皮赖脸的，怎么着也是有些身份的吧？”
白袍男子不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们也已经说过了，这里没有姓安的侍卫，这整个皇宫也只有一个，可那是我们上头的上头。不要说我们不认识，就算是我们认识，也不可能让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想见就给你找来，让你见。”
男子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并不认同他的话，可是出于他自身的礼教，他依然是静静地耐心地把话听完。
“所以公子，我们劝你还是不要再继续赖在这里不走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再这样，那我们也只好喊人把公子赶走……这样大家脸面上都过不去，公子也一定不想吧？”
男人似乎是有些无奈，“我早已跟安侍卫打过招呼，约定好了这个时辰，或许他有事耽误了，所以现在也没有过来。你们不愿喊他，那也是职责所在。我只是希望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他很快应该就要来了。”
“公子，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侍卫嗤笑一声，“你跟安侍卫打过招呼了？你怎么跟安侍卫打招呼？是你找他，还是他找你？”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也要好好想一想吧，安侍卫是什么人？他若是要接人进宫，哪里会在这东华门？还是说你把这东华门当成午门了，公子？”
“……公子！……公子！”一声显得有些激动的喊声由近及远地传来，那说话的侍卫愣住，心道怎么还有人也在喊“公子”？他转过头去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却见到一个男子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飞身擦过他，奔向了那白袍男子。
他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却看见了他身上显眼的飞鱼服和配着的绣春刀。
他的心跳一下子停住，不敢置信地紧紧盯着那飞鱼的图案。
“实在是对不住……公子，奴才正好被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这才来晚了。”
“别再傻看了……”身边的一个侍卫拍了拍他，声音颤抖。“这就是安侍卫，我曾经在锦衣卫的队伍里看见过他……是真的。”
是真的。
天啊。
“……参见……安……”他嘴唇颤抖着跟着身边人一同喊着，只是还没说完，那白袍男子却开口了。
“无碍，这东华门本就偏远一些，你绕了不少路吧？”白袍男子笑了，“但是这里人要少一些，所以才选了这个门。”
安侍卫点头，没有管身后那几个侍卫的反应，领着白袍男子朝着宫里去了。“公子请跟奴才来。”
剩下几个脸色煞白的侍卫。
安侍卫可是锦衣卫……他刚刚自称什么？
奴才？在那个男人面前？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