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昨夜雨疏风骤4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是皇上死了一个妃子，可是她却深刻的明白，这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是是个穿越者，这本身就是一个例外。历史是厚重磅礴的，若是因为她这一个小人物而乱了套，那才真的是翻天覆地。
历史的惩罚是什么？她不敢想。
蝴蝶效应从来不是说说，其后果让人难以承受。
唯心的想一想，或许是天意，天意让她和他辗辗转转，还是在一起了。
可这似乎也不是真正的原因，即使是放走了田秀英，也不一定就非要改变历史，或许随便再找一个人也可以代替田妃继续活下去。
并不是非要是她的，因为她讨厌宫闱斗争，讨厌一夫多妻。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那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带给她的心动？
她看的更开了一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
以前她觉得深陷在皇宫里没有自由痛苦，在拥有过之后又注定要失去痛苦，却不曾想原来连那个拥有的机会都没有，是最痛苦。
生离死别，都是人生最痛苦之事。
所以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生离。至于死别，若是承受不住，那便一同死就是了。
虽然或许拥有的时间很短，但也好过从未拥有。
她一向是个自私的人，这一次也不是因为伟大，而是觉得同死好过生离。
近日来，她经常会想到从前，没有缘由。除了从前在勖勤宫的种种，在信王府的日子，还有穿越之前的那个梦境。
那个老媪……最后变成她的容颜的老媪……
——“……然而，这三百年的年轮你无法改变，你身处其中，所以你的自由始终都是有限的。”
——“你骨子里始终都深藏着自由的因子，因此你追求洒脱自由的生活，任何的深情对于你来说都是拖累……你一旦选择沉浸其中，你就再也无法做一个完全的旁观者。这也就注定了你无法得到你所爱，也无法摆脱你所恨。”
——“你自以为你能摆脱情感审视一切，然而你早深陷其中。所以你的逃避是自欺欺人，你的考虑是杞人忧天。往后你所有的伤痛都来源于此。”
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穿越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老媪说的话其实就是为她的穿越算的卦。这么久以来，似乎也一一证实了她的那些话。
可惜即使是她记住了，也没有照着做。
既然是自欺欺人，既然是杞人忧天，那就算了。
不管怎么做都是痛苦，那么就让她鼠目寸光，做自己当下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原来你们都已经考虑的这般仔细了。”段如是打断了她的沉思，“这么说来，你一去就会直接住在后宫之中了？见过田秀英的人太多了，这个怎么处理？”
“把她宫殿所有的奴仆全部送出宫去。”杨清一淡淡道，“这件事情田秀英和由检早就商量好，所以秀英也几乎一直呆在宫殿之中，就是为了这一天。……总不过就是周氏和袁氏那里是藏不住的，不过由检在，她们也不敢泄露分毫就是了。”
她想了想，又自嘲一般的笑了笑：“容易露馅的应该就是众人对‘田秀英’的期待了吧。她是吴地人，我也是，虽说我们习俗差不多，可是性子确实不同的。琴棋书画、蹴鞠骑射她都样样精通，才情相貌皆是出众。日后宫中之人见了，怕是一定会失望万分的吧。”
段如是却并没有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不会。你比她好。”
杨清一望着他眼中的认真，有些闪躲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问出了此次她最想要问出的问题。“这一次，你跟着我们一起回京城吗？”
段如是轻松的一笑，似乎是已经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样。“我啊，我就不回去了吧。”
他微微侧过身，没有再看杨清一的脸。她眼中的期盼，他不是没有看见。
认识她这么久以来，他也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想要或者希望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就算了吧。
人家明明就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贴着？她走到哪，你就跟到哪里呢？
多么让人生厌啊。
他垂下眼，道：“京城的业务我早就全部转到了这里，否则我最近也不会这么忙了，就是在处理转交的杂事。京城如今已经没有我的份额，我也不想回去再蹚浑水了。更何况，当初不是你告诉我，现如今江南一带的生意更好做吗？这些日子，我也认真看了，确实是这样，你没有骗我。”
他的语气很是轻松，“而且我也很喜欢这里，子嘉也很喜欢。你知道的，自从由检成婚以后，她一直都闷在家里，也不出去结识朋友，也不跟人打交道。她一直都是不喜欢京城的，只是以前为了由检，所以愿意。……可来了金陵城以后，她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也会认识很多朋友，也会像小时候一样调皮的跑出去玩。”
“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不是一个人啊，清一。”段如是道，“我是子嘉的哥哥，父母皆亡，长兄为父。我对她有责任，我必须得照看着她，要让她快乐起来……不是吗？”
他不能再任性了。
自从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就失去任性的资格。
可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他任性了一回。他没有按部就班的成婚生子，没有好好的关心他的妹妹。
他自己不成婚便也罢了，自己陷在这感情里便也就算了。可是他不能让他的妹妹和他一样啊。
总是要尝试的，不是吗？
虽说杨清一最终还是离不开朱由检，可是至少也是离开过，才死心的不是？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也是要试一试的。
试一试没有她的生活。
“你们两个以后……好好的就是了。”他轻轻的笑，“我就留在这里吧，以后有空说不定也会去京城看你们，只要到时候你们不会把我赶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