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人生如梦3
“好，我走的时候会帮他安排的。”朱由检也露出了笑意，脸忽然凑近了她一点。他的神情很是认真，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杨清一看着他忽然变化的神情，有些脸红的撇开眼，想要后退一步。“你干嘛？”
“别动。”朱由检的神情依然很认真，“你的眉毛有些淡。”
杨清一一愣，就是要说这个？
“我来帮你描眉。”朱由检看着她，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拉到了梳妆台前。
杨清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只是觉得有些新奇。描眉这样的事情，本就是女子间的乐趣。他非要插一脚，那便由着他去吧。
上一次两个人这样开心的坐在一起玩乐，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朱由检看了一眼她的梳妆台，扫了一眼，轻轻拿起了她的画眉墨。
“坐直了，不要歪着头。”
“好咧，都听大师的。”
“不要笑。”
“我没笑啊。”
“你总不想自己的眉毛歪歪扭扭的吧。”
“无所谓啊，大不了擦了重画。”
朱由检瞟了她一眼，没再理会她嘻嘻哈哈的样子。他放慢了呼吸，将画眉墨的颜色顺着她的眉毛生长方向轻轻的勾勒、加深、修整。
杨清一看着头顶俯身下来的男人认真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些鸣鸣得意。这个人是大明的天子啊，比任何人都要尊贵几分。
竟然在俯身给她画眉呢。
“喂。”她有些忍不住的再次开口，“你有没有给别人画过啊。”
朱由检没有应声，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又过了片刻，他才直起了腰，左右看了看她的一双眉毛，似乎是在是否对称。他微微皱起眉，“我不是说了，不要说话。……我当然没有给别人画过。”
“奥……”她忍不住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些，又瞟了一眼镜子。镜子中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秀气，乌黑浓密的秀发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凌虚髻，再加上戴着的那一支简单的翠绿色蝴蝶铀发簪，整个人都透露着淡淡的灵气。然而最锦上添花的还是那一双柳眉星眼，顾盼生辉。
“你没给别人画过吗？”她忍不住又问，“第一次上手就画的这么好吗？”
“嗯。”朱由检应了一声，这会儿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画眉墨，淡笑着看着镜子中的她。“小时候最喜欢看母亲描眉，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不知道这个母亲指的是他的生母，还是东李？
杨清一心中这么想着，可是却没有问出口。这其实并不重要，无论是谁，都是他的母亲。不过仅仅只是看着一个女人描眉的动作，时刻多年，竟然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还可以画的如此之好……
“画眉深浅入时无？”
“啊？”杨清一被这忽然的一声拉回思绪，看向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画眉深浅入时无？
她一愣，又看了一眼朱由检。不过他只是淡淡笑着，却没有丝毫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她垂下眼，微微思索着。画眉深浅入时无……是一句诗？
啊……她好像想起来了。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朱由检笑着看着杨清一，见她忽然脸颊泛红，便知晓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后……我天天给你画眉，好不好？”他忽然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看着镜子中的两人。“清一……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她的身子一僵。
“我已经将田秀英放出了宫，我已经给你找好了身份。”朱由检道，“你若是不回来，那么‘田秀英’这个人就只能死了。”
田秀英……
杨清一的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不是因为朱由检再次提起让她回宫这件事，而是他的言下之意。
也就是说，如果她跟着他回宫，她便不是杨清一，不是什么天女姑娘。而是田秀英，是这大明的田贵妃。
若是如此，那么历史便不会有变化……
因为天女是不能死的。可若是“杨清一”死了，那么便是一种不好的兆头。可是死亡无法挽回，最好的解决办法便是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世界上出现过。
那么在历史记载之中，便不会有什么天女杨清一，只有贵妃田秀英。
而历史，本来就是这样的。
杨清一的嘴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难道说……这是天意？
天意让她代替田秀英成为田贵妃……
所以说，这个结局是她逃不掉的吗？
“清一？”朱由检看着她长久的沉默以及忽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轻声唤道。“这么的日子，自从我们认识，就没有这样分开过。你真的没有不习惯，没有失落，没有想念我吗？我以为你会，我希望你能，所以我不敢先来找你。”
“因为我希望你能意识到你自己的感情……清一，正视自己的感情，不好吗？”
“我……”
“你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我这一次来找你，是瞒着很多人来的。”朱由检忽然垂下头，表情显得有些难过。“我没有办法在这里停留太久，最多再三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回紫禁城去了。”
他的声音很低，“我知道你喜欢自由，你若是跟着我，也确实没有办法做到自由自在的……但是我会尽可能的给你我能给的自由。在皇宫里，你不用受那么多规矩的束缚，就像当初，你刚来勖勤宫的时候那样。”
“这是你最渴望的东西，所以我不求我这一番话，就让你立刻答应我。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他顿了顿，旋即又是一笑，笑容虽然看着轻松，却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当然，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什么。”
“你为了自由不要爱情，我当然也能够理解。”
“因为我们的生活里不是仅仅只有爱情的。我不是也不能抛弃责任，选择你和自由吗？”
“那我还有什么资格责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