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重任与厚望

这段时间，陈卫红还做了两件比较大的事情。.

从省城回来之后，陈卫红根据按照黄跃提供的电话，联系到了双江市卫生局的一名领导，带着晏家秀去见了他。

这位领导客气地接待了陈卫红和晏家秀，没有打听晏家秀、陈卫红与黄跃是什么关系，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晏家秀的基本情况，征求了陈卫红两人对工作单位的要求后进行了记录，表示一定想办法解决。

闲聊几句后，陈卫红客气地向领导告辞。这名领导客气地把陈卫红两人送出来，态度坚决把陈卫红悄悄放在他办公桌抽屉里的信封退给了陈卫红。

六月初，这位领导给陈卫红打来传呼，让陈卫红带着晏家秀去双江市一家国有化工企业的医院参加面试。几天之后，医院通知陈卫红，让晏家秀七月初去报到，并办理户口等相关手续。

几趟奔波下来，晏家秀的事情终于圆满地划上句号，陈卫红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卸了下来，找了一家餐馆，对晏家秀参加工作表示祝贺。

临别时，晏家秀提出一个要求，希望陈卫红送她去上班。看到晏家秀充满期盼的眼神，陈卫红有些心软，思考一阵之后，还是硬着心肠找个理由拒绝了她的要求。

回到的路上，陈卫红的头脑中不断浮现出晏家秀有些失望的表情，联想起每次与晏家秀见面时，她总是痴痴地看着自己的神情，不由得一阵苦笑。一番思考之后，陈卫红给晏家秀写去一封长信，决定自此之后，尽量不再与她联系。

可是，信寄出去之后，晏家秀的清丽的身影反而在陈卫红的头脑中清晰起来，陈卫红的心里隐隐的似乎有一点点失落。

“我这是怎么了？”陈卫红在自己的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第二件事情与孙发明相关。

进入六月下旬，学校的课程基本结束，空闲下来的孙发明，几乎隔一天就到潭定来找陈卫红喝酒聊天，旁敲侧击地说起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陈卫红明白孙发明的意图，也听母亲说起过，这两年间，孙发明时不时抽空去冰棍厂瞧瞧，对厂里的电路、机械方面的一些小故障，主动地帮着维修。

“或许，上次他那么做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番思索之后，陈卫红决定重新接纳孙发明。

陈卫红与詹荣富和朱艳红进行了联系，并与唐大姐和邢勇进行了沟通，向他们介绍有朋友准备去开拓秦川黍南黔省服装市场的意向。

唐大姐和邢勇都对此兴趣不大，他们建议陈卫红专心把西南省的市场做好，把糖酒这块生意适度扩大。

“现在你让我拿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没有本钱再去投资了。”邢勇显得有些无奈。

陈卫红知道这一情况，也明白两人的意思，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之所以找他们商量，是避免引起误会，于是赶紧说道：“好，那就让他自己去做吧。如果那边的市场能够开发出来，这个品牌的服装能够在全国打响，将更有助于我们的销售。”

詹荣富对此大力支持，表示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现在我们的实力要强些了，可以在广告宣传等方面多提供一些帮助，在首批铺货方面提供一些优惠。”

朱艳红对此兴趣不大，以南江专卖店业务繁忙、西南省的几个地市级代理商也需要管理为由，婉拒了陈卫红的邀请，不过，表示愿意在初期开拓市场时，提供一些帮助。

与此同时，陈卫红带着孙发明参观了双江和龙城的三友商行专卖店和仓库，把代理业务的情况进行了介绍。

“从西南省的情况来看，目前的业务还行，估计一两年后，市场将更好，做得好的话，今年的利润可以达到……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厂家，去秦川或南黔省发展。如果你不想冒过大的风险，西南省内还有几个地市场空白，你也可以去试试。.”陈卫红开始切入正题。

在了解相关政策以及所需要的前期投资金额后，孙发明有些为难：“做市级代理，开一两个专卖店，投资比较小，但利润空间显得有些小。如果做省级代理，资金和管理经验都明显不足。”

“确实有些两难，你好好考虑一下，再与你家里的人、亲戚朋友一起商量一下。如果你想做省级代理，觉得一个人吃下来有些困难，可以像我这样，找人合伙做。”

过了两天，孙发明有些兴奋地找到陈卫红，表明自己准备停薪留职，去做荣生和伊丽雅服装的秦川省级代理商。

通过介绍，陈卫红知道孙发明找到了一个合伙人，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目前在大石乡场上经营服装和鞋子，手里有几万块钱的积蓄。

“卫红，我们商量后，希望你能够入一点股进来，并在经营、管理方面多带带我们、帮帮我们。”孙发明提出了一个要求。

陈卫红已经在做返回学校上班的准备，加上建筑工程那边也需要精力，不打算再在生意上扩大规模。但耐不住孙发明的软磨硬泡，只要答应下来。

三人经过商量，决定组建一个股份公司，作为“荣生、伊丽雅”服装的秦川省总代理。公司的股份中，孙发明占百分之五十一，陈卫红占百分之十九，孙发明的亲戚占百分之三十。公司以孙发明亲戚的名字注册，实际由孙发明负责，管理模式与制度等参照三友商行。

大的政策方针定下来之后，几人立即着手行动。

孙发明没有真正在外面闯荡过，也没有服装经销方面的经验，不知道去秦川鼠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一再要求陈卫红陪他去秦川省城金安。

工地上的事情按部就班地开展着，却不能长久离人。同时，双江的商行里也不时有一些事情，还有一个原因，陈卫红没有说出来，就是在等待明树的通知。

朱艳红在这方面的经验丰富，能力也强，加上自己确实没有时间，陈卫红只好向朱艳红求助。

朱艳红爽快地答应了陈卫红的求助请求，带着两名业务员，与孙发明以及他的亲戚一起去金安考察市场、选址并进行前期准备。

过了十天，孙发明从金安返回，告诉陈卫红，已经落实了门市，做了些前期准备工作。他的亲戚留在金安，开始了门面装修。

随即，陈卫红与孙发明一起赶到阳明市，与詹荣富、马群佐见了面，谈妥了合作事宜，签订了相关协议。

返回双江之后，陈卫红与孙发明一起，招聘了十名业务员，又从双江职高聘请了一位市场营销的教师，三人一起对业务员进行了七天的集中培训。随后把这十名业务员安排到三友商行的两个专卖店实习，还让他们跟着邢勇去推销了一段时间的糖酒。

陈卫红的任命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来，是因为在陈卫红的任命问题上，潭定乡政府和龙城县教育局都出现了一些争议，包括潭定区教办的意见都不是很统一。

这次教育局以加强管理为由，把教办主任的职务安排给明树，给齐江涛保留了一个党总支书记的职务。名义上两人级别相同、权力平等，实质上却有着很大的差别，因为财务、人事调动的签字权在教办主任手里。

潭定中学的校长如果由明树推荐的人来担任，齐江涛的影响力将更为降低。为此，潭定区教办内部对潭定中学的校长人选产生了比较激烈的争议。

明树力推陈卫红担任潭定中学的校长，齐江涛提出陈卫红过于年轻，曾经两次与直接上司关系不和谐甚至产生了些冲突，对此显得有些担忧：“当然，事情的发生，两位校长也有些原因，但也不能说陈卫红一点责任都没有。以他这样的性格，担任学校的一把手之后，能否与学校的教职工处理好关系？能否与教办和乡政府处好关系？”

听到齐江涛的建议质疑，明树只好耐着性子进行解释：“我已经了解过，陈卫红与陆建忠、黄红珠之间的事情，主要责任不在他。当然，陈卫红年轻，经验不足，在有些细节上处理得不妥当，以后我们要多提醒他，你作为老领导，更要多敲打他。”

一般情况下，乡政府的一二把手，也就是书记与乡长之间的关系都很微妙，都想在关键的岗位甚至尽可能多的岗位上安置“自己人”。潭定乡中学虽然只是一个无足重轻的清水衙门，校长职位也不是什么肥缺，但书记与乡长却都希望能够由自己推荐的人去担任。

去年暑假，潭定教办原任会计调到县城之后，梁小刚继任了潭定区教办的会计。得知潭定乡中学正在物色校长人选，梁小刚的父亲找到明树，表达了梁小刚希望进步的意思。因为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梁小刚的父亲又去找了原来自己的学生，潭定乡的党委书记，希望他能够搭一把手，“给梁小刚一个学习锻炼的机会。”

黄红珠也找过明树和齐江涛几次，或明或暗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希望能够调动到潭定乡中学来工作，并表示将尽最大努力把大石乡中学的工作做好，还建议教办做做工作，把陈卫红抬回来，接替自己担任大石乡中学的校长。

黄红珠的母亲也去找过明树和潭定乡的党委书记，请他关照一下自己的女儿。

没有什么背景的尹忠全，听到这些或真或假的传言之后，失望之余，开始联系县中，准备调走。

潭定乡中学另两个小圈子的核心人物，工会主席和兼任会计的总务主任，也都纷纷发动自己身边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或明或暗地在活动。

陈卫红对这些全然不知，在向明树表态之后，就去打理自己那一摊子事情去了。

潭定乡党委书记对黄红珠的母亲没有什么好感，两人也没有什么交往，对黄红珠也不了解，略一比较之后，选择了梁小刚，舍下了黄红珠。

乡党委会上，王明良提出推荐陈卫红担任潭定乡中学校长时，一名副书记则提出推荐梁小刚担任潭定乡中学校长的建议，这名副书记同时还提出质疑：“听说陈卫红这一年出去做生意了，生意好像还不小。这种看重金钱的人，能够当好校长吗？”

王明良不敢与书记面对面地顶牛，却不害怕一个副书记，当即反驳道：“陈卫红是响应号召，办好手续才停薪留职出去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能够把生意做得走而且还不错，说明他的组织管理和沟通协调能力都很强，会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具备应对和处理复杂局面的能力。这种能力，不正是一把手所需要的吗？梁小刚同志在后勤管理上确实有一套，不过，他毕竟不是正规的师范学校毕业的，也没有上过多长时间的课，他担任校长，老师们能够服他吗？”

意见不统一，事情只好暂时搁置下来。

七月底，要开始筹备开学工作了，潭定乡中学的校长人选却还没有确定下来。

得知潭定乡党委书记对潭定中学校长人选的提名之后，明树把市教育局印发的校长任职要求的文件找出来，让何洪芳给书记送去。

文件中明确规定，乡镇中学的校长，必须具有大学专科及以上的文化程度。陈卫红已经取得了专科文凭，而梁小刚却只有高中文凭，在硬条件上明显不合格。

乡镇中学的校长职位，对乡党委书记来说没有什么份量，书记之所以提名梁小刚，一是本能是想让自己人去多占一个位子，二是却不下老师的情面。看了何洪芳送来的文件，加上对潭定乡中学的情况也有些了解，看到离开学时间也近了，另外又没有重要人物找他争取这个职位，党委书记干脆来个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卖王明良一个人情，积极支持陈卫红当选。

潭定区教办与潭定乡党委很快达成共识，推荐陈卫红担任潭定乡中学副校长，主持学校工作，并将报告送到了县教育局。

对于乡镇学校的校长及中层干部人选，教育局一般都尊重区教办和乡镇党委的意见。

但这次却例外，原因是两封举报信。

不久前，龙城纪委和教育局党委各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中检举“陈卫红这两年在外做生意挣了些钱，为谋取校长职位，谋求更多的私利，近段时间多次宴请潭定区教办和乡政府领导，还不惜重金向相关领导送礼行贿。”信中还列出了某年某月某日，到某个领导家送礼，或者在某个餐馆请吃的清单。

与此同时，在潭定教育系统和街村，甚至一些机关单位，逐渐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其内容与举报信中的描述大体相同。

一时间，陈卫红的知名度在潭定大了起来。

任命一个校长事小，这样的事情如果属实，那问题就大了。

很快，龙城县纪委和教育局党委纪委联合组成一个调查组，与潭定区纪委领导一起，对事情展开了调查。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真相大白之后，龙城县教育局任命陈卫红为潭定中学副校长、主持学校工作的文件，终于在八月中旬发了出来。

这一切，陈卫红完全蒙在鼓里，毫不知晓。

对于诬告或不实举报，纪委等部门还没有建立说明或澄清机制，一般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安抚一下被诬陷者了事。调查组查出真相后，没有在相关诚说明，更没有在社会上去宣传。在潭定教育系统内部，以及街村、机关单位和社会上，陈卫红买官的传言却没有平息，好多人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越传越神，有人还说出了陈卫红送明树多少钱，送王明良多少钱。

好在，这些消息于开学之后才传到陈卫红的耳里。否则，社会上可能将多出一个成功的商人或者企业家，减少一位优秀的教育人。

金安是一个历史文化名城，是西北地区经济文化的中心，其高校的数量与级别都强于西南梳南江。八月中旬正值即将开学之际，陈卫红等人经过反复研究，决定按照朱艳红的南江专卖店开业的运作方式，在孙发明的“荣生•；伊丽雅服装秦川金江销售公司”开业庆典上，设置一个帮扶贫困学生的仪式，以此邀请媒体采访和报道。

明树打来传呼时，陈卫红正与孙发明、朱艳红等在金安筹备孙发明公司的开业事宜。知道情况之后，陈卫红抱歉地向明树说明了情况，表明自己尽快赶回去：“争取二十号晚上赶到双江，二十一号到潭定教办报到。”

开业仪式上，孙发明、陈卫红等人，与孙发明公司所在区的一位副区长一起，向当地民政部门协助找来的五十名贫困大学生，每人捐赠了一套衣服和一百元现金。孙发明代表公司承诺，以后每年都将资助五十名品学兼优的贫困大学生，每人每期一百元生活补贴。

副区长和大学生代表讲话之后，副区长、大学生代表和陈卫红、孙发明一起剪彩。随后，陈卫红、朱艳红带去的业务员，与当地一家歌舞团的演员一起，表演了一台精彩的文艺节目，引起了一阵绣动。

八月二十一日，陈卫红在明树的陪同下，走进了龙城县教育局。

按惯例，龙城县教育局局长兰朝勇和纪委书记，分别与陈卫红进行了职前谈话，对陈卫红提出了希望、要求和工作建议，勉励陈卫红认真学习，努力工作，不负组织的厚望和学生、家长的期待。

这些套话、正确的废话，听在陈卫红耳中，却是另一种味道，让他感受到组织的信任与期待，感受到肩上的重任，神圣的使命感不禁油然而生，似乎热血也开始沸腾，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的全力努力工作，把潭定乡中学办好，不负组织的信任和学生的期待。

在一片争议声中，二十二岁的陈卫红，以主持工作的副校长身份，走进潭定乡中学，成为龙城县、甚至双江市最年轻的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