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送一个男人出门,那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生得人高马大、阳刚有力,她微笑朝他挥手道再见,那男人有些不苟言笑,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往镇上的方向走,她目送他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才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对门一个女人捧着木盆出来朝夏依宁适才进去的屋里喊道:“满儿她娘,要不要一块儿去洗衣服?”

屋里传来一声轻快的回应,“好勒!”

很快的,夏依宁又出来了,这回端着木盆跟那女人有说有笑的往小溪边走去,在暗处窥视之人又立即跟了上去。

身边跟着的宣安有些担心地间道:“少爷,您还好吧?”

“我好得很。”宣景煜咬牙,他狠狠的看着前方那抹端着木盆的窈窕身影,眼底的怒气更深了。

他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夏依宁已成为人妻,可是没说她还做了娘啊!他不信她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不信她做了别人的妻子,他得要亲自用他的双眼确认,否则他绝不会信!

“您挺得住就好,不过看少夫人的样子,好似在这里过得不错……”某人飞来的眼刀让宣安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闭上了嘴。

宣景煜不想承认,其实宣安说的不错,她看起来确实很好,气色很好,笑容很好,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宁静祥和。

她没有颠沛流离,没有沦落风尘,他应该要松口气,应该要高兴才对,可是看到如此好的她,他却觉得闷透了。

没有他,她居然能过得这么好,难道她就不想他和齐儿吗?难道她就不牵挂他们吗?就算她心里已没有他好了,可齐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亲骨肉,她就半点都没想到齐儿吗?还是她已做了另一个孩子的娘,齐儿对她而言就不痛不痒了?

她怎么能如此凉薄,他们父子对她而言,已是她的过去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双腿自有意识的走了出去。

宣安连忙在后头小声制止,“少爷,您要去哪儿?快回来啊!”

第二十一章

追妻大丈夫(2)

他们主仆两人原是隐身在树后,这会儿他家少爷走了出去,不引人注目才怪。

果然,他一现身,小溪两旁在洗衣的姑娘、媳妇儿都往他身上看,眼里冒着好奇,这是哪来的俊俏郎君?她们碧水村可没这样的人物。

宣景煜对四周好奇的眼光视若无睹,他迳自走到夏依宁身后,看着她用木盆舀了遂水,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拿出来洗,见她细白的手在洗一件粗布裁的男子外衣,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心里的不悦就如同头顶上的日头,一直在升高。

她竟然帮别的男人洗衣?

“我记得你似乎未曾亲手替我洗过衣服。”他脸迎寒霜地开口。

听见这声音,夏依宁的心彷佛被刀子刺了一下,她的手静止不动了,不,是她整个人都静止不动了,她低着头,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她身边的三娘看看她又抬头看看宣景煜,见他身材颀长、丰神俊美,衣饰又华贵,便风情万种的冲着他一笑。“哟,这位公子,敢情你是认得我们吗?”

宣景煜并未与她对答,他仍是直勾勾的看着夏依宁,她头垂得极低,露出细腻的后颈。

三娘讨了个没趣,撇撇嘴,用手肘碰碰夏依宁,低声道:“满儿她娘,你看看后头那人你认得不?他一直盯着你看哩,也不知想做什么,这年头,疯子可多了。”

夏依宁的手在轻轻颤抖,心在狂跳,她蓦然把还未洗好的衣服都一股脑的塞进木盆里,抱着木盆起身,匆匆道:“三娘,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先回去了,你慢慢洗。”她说走就走,并未瞧立在那里的宣景煜一眼。

宣景煜哪能容许她再次从眼前消失,他一把抓住了她,这样的举动,令溪边所有的姑娘、媳妇儿都看傻了眼。

“请你放手!”夏依宁晶亮的眸子闪着怒意,在众目睽睽下,他这是在做什么?存心让她无法抬头做人吗?

宣景煜眼也不眨的看着她。“不乐意。”

谁知她竟低头对着他手背重重咬下,趁他因痛松手时,她端着那盆衣物飞快的逃走了。

宣安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少爷!您流血了!”

他很惊讶少夫人竟然会“动口”,完全颠覆以往他对少夫人温和可亲的印象。

宣景煜也无法相信她会咬他,无论是前世的宁儿或这一世的依宁,她一直都用爱慕的眼光在追逐着他,可刚才她的反应……

三年的时间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可这改变实在太大,他一时难以接受。

偏偏宣安还在一旁叹道:“看来少夫人心里真的没有少爷您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宣景煜一听,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不信,找了三年的结果竟是她心里已经没有他了,不需要他了,他不甘心!

三年来,他日日夜夜懊悔,无论祖母怎么逼他再娶,他都不为所动,为她保留正妻主母的位置,一心想要她回到他身边,再续前缘。

可如今摆在他眼前的事实是,她是别人的妻,别人的娘……

去他的事实!他这三年来行尸走肉的活着可不是为了默默接受这种事实,他会努力到最后一刻,除非她亲口说她不爱他了,否则他绝不会放弃!

宣安以为他家少爷想通了,要放下了,不想他转身却是问道——

“章铁的打铁铺在哪里?”

说到章铁这个名字时,宣景煜的眸中闪烁着寒光,像要把那人吞噬。

夏依宁心神不宁的做饭,想着章铁快回来了,她要快些把那人找来了的事告诉他,以免他露出破绽。

“娘,吃饭了。”她进房去把章母扶到堂屋,端上一碗吹凉的粥,老人家牙口不好,只能吃粥。

“好吃好吃。”章母一边吃,一边招呼她道:“惠娘啊,你也吃啊!”

她笑了笑。“好,我先喂满儿吃完饭再吃。”

老人家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一直把她当作章铁过世的妻子。

她把两岁多的满儿抱到矮木凳上坐好,拿了碗鸡蛋羹,一口一口耐心的喂她吃,可心里却却是很焦急,眼看天都黑了,章铁怎么还没回来?

由于家里都是老弱妇孺,他一向天快擦黑便会拉上打铁铺的门,从镇上回来,今天显然是晚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她听说邻近的眉国旱灾,近日宜州一带涌入许多难民,渐渐的就往四面八方流窜,那些难民有些会偷东西,再凶狠一些的还会干下打家劫舍的勾当,甚至是抢劫店铺,那些可怕的难民不会到镇上来了吧?

“惠娘啊,阿铁怎么还没回来?”章母虽然糊涂了,可每日饭点一到,章铁就会回来,这已是定律,是以没见人影,连她也问起来。

“我去门口瞧瞧。”

夏依宁搁下碗正要起身,就听见院子传来动静,没一会儿就见章铁走了进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饿了吧?快坐下,我给你添饭。”她连忙拿起碗添饭,一边心慌意乱地说道:“吃完了饭,我有话对你说。”

章铁看了眼她惶惶不安的模样,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弯身把讨抱抱的满儿抱在怀里,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我已经见过他了。”

夏依宁的身子猛然一震,抬起头来惊愕的瞅着他。“你说什么?你见过他了?见过谁了?”

章铁云淡风轻地道:“宣景煜。”

她瞬间泄了气似的跌坐在椅中,喃喃地道:“怎么会……你怎么会到他?”

“他找来了打铁铺。”他咧嘴一笑。“他要我放了你,他说你是逃妻。”

她又是一愣。“什么?逃、逃妻?”

他干脆地说道:“总之,他既然已经千山万水的找来,也是个有心人,你就把包袱收拾收拾,带着满儿跟他回去团圆吧!”

夏依宁有些无言的看着他。“你都跟他说些什么了?不会什么都说了吧?”

他眼里的笑意加深了。“我说我知道有个男人对你始乱终弃,你才会远走他乡,我说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如今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娘,我叫他回去,他听到始乱终弃这四个字时,气得脸色铁青,说他没有对你始乱终弃,是你抛夫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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