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搬家酒宴

村里的作坊建起来之后,秋冬的休闲就变得很忙碌。

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说来就来了,大片大片的雪,铺满了整个村庄,一眼望过去哪儿都是白茫茫的连成了片,今年冬天第一场瑞雪,来势不小,庆幸的是,这一年对勤奋的王家村村民们来说,还算是个好年。

李梅趁着还没过年,准备盖一座大大的新院房,因为学院和学院附近的房子,砖瓦房在王家村已不算太过显眼,想着王家村毕竟是李家的根,大柱二柱以后是要当官的,家里再住茅草泥坯房不合适。

虽然村里的男女大都去作坊里上工了,可一听李梅家要盖新房,还是自觉地来了不少人帮忙。富贵叔一家和罗老爹及其几个儿子自不必说,石雷子大叔、宋二叔、大牛几兄弟、三舅舅一家、再加上大伯和几个堂兄弟,除此之外,李梅还从邻村请了十几个帮工,男女老少一大群人,很是热闹。

男人们挖土砌墙、挑砖扛木料,女人们就在工地旁,露天支了两口大锅做饭烧水,大声谈笑。

吃饭的时候,几张桌子上都摆着菜,用盆盛的,想吃什么菜随便装。也没人正经坐着,一个个端了碗拨了菜,蹲在一边,边吃边聊。

人多力量大,一天的功夫,新房的地基就打好了。两三天的功夫,新房子的雏形已经显现。

到了大梁上顶的时候,这可是一道很重要的环节,意味着这新屋子已经落成,那是要举行仪式的。

随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后,就听到还未盖顶的屋子上面有人里高声喊道:“上梁喽——上梁喽!”

紧接着那房梁上就撒下果子花生和糖纸包着的糖来,小娃儿们一哄而上,笑闹着捡那落下的果子和糖,连大人都弯下腰跟着起哄。

房梁上的人可不管下边的哄闹,开始叮叮当当地钉钉子,钉椽子,上瓦。

到了傍晚的时候,这新房子终于盖好了!

当一排气派的四合院青瓦房终于亮相在众人眼前时,村民们都纷纷咂了咂舌,那语气里,有艳羡、嫉妒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当然,其中更多的是敬畏。

有人笑道:“唉,李家今年建了这么一栋大房子,是不是要宰一头大肥猪庆祝庆祝啊?”

“是啊,是啊,我们可都还等着喝搬家酒呢!”

“石头,你家喜事连连,不杀一头大肥猪,可说不过去啊。”

“既然乡亲们都如此说了,那就等选个好日子,咱们村的人全过了,咱吃杀猪宴,庆祝我家乔迁之喜。”

“哦,好哟,到时候我们一准过来。我杀猪的手艺好得很,到时候帮忙杀猪。”

富贵叔还特地道:“石头,到那天提前说一声,我们作坊那天就歇一歇,怎么说,这等喜事,我们也得帮帮忙不是?”

“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都来帮忙。”

“婶子,你是来帮忙吃肉,还是帮忙干活啊?”

“哈哈、、、”

“都有,都有、、、”

新房子盖好了,而拖宋二叔打制的新家具什么的也都打制好了,不仅如此,李梅又让罗老爹去镇上采购了一些新家什,放到新房子里。

村里有好多人家过来参观过新房子后,是羡慕不已,不说这房子盖的大气宽敞,单是里面的内饰家具估计就得费不少钱呢。

搬家酒宴的东西准备好以后,挑了一个好日子,李梅就准备搬进去,而原先的旧房子就给了曹老爹老夫妻俩住。

当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村里的好多村民就结伴过来啦,送上贺礼以祝李梅家乔迁之喜。而当日酒席要用到的大肥猪早在两天前就拖富贵叔买好,养在猪圈里。

旱灾刚过去没两年,很多人家连饭还吃不饱呢,吃肉更是一种奢侈,有的人家一年能见点儿油腥味儿都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因此杀猪对村人来说是件喜气的事儿。虽然说因为熏肠和香肠的热卖,村里作坊里隔三差五就要杀猪,可那是用来卖钱的,村里即便有些闲钱的人家也好久没吃上猪肉啦。

众人伸长脖子等在新房院子外,一阵阵尖叫声后,几个壮汉总算将一头二百多斤的肥猪七手八脚的拖了出来。

众人一见那肥猪均两眼冒光,就差流口水啦。

“瞧,那猪好肥啊,怕有二三百斤吧?”

“是啊,瞧它那力气,几个大汉都摁不住嘞,要是杀了做香肠,能卖不少钱啊!”

“也只有李梅家舍得杀来吃,听说这头肥猪是作坊前两天从刘庄买回来准备做香肠的,现在拿来办搬家酒宴用。”

大家聊得正欢,眼看肥猪就要被拖上案板,那肥猪突然往后一退,又往前一拱,再左右摇摆几下,四五个壮汉全被摔倒在地。大肥猪一得自由,便发疯似的到处乱窜,直直往人群中冲来。

随着肥猪的横冲直撞,害得围观的人四处躲避,胆大的人一个个往肥猪身上扑,时不时一声尖叫声和大喝声响起,原本整齐的空地,不一会儿便一片狼藉。肥猪受惊地四处躲闪,在一片人仰马翻后,最终还是被几个壮汉摁倒在地,然后用麻绳绑了,把它拖上案板。

而杀猪手趁机找准位置一刀下去,猪血喷得老高,边上打下手的农妇丝毫不犯怵的上前递送盆子,接猪血,边上早就烧了滚开的热水预备着,等着给放尽血的肥猪烫毛……

王家村上下都聚在了一起吃饭,估计有十几桌的酒席。村里的妇女们老早就开始忙活中午的酒席,有烧饭的,有洗碗摘菜的,分工明确。人一多,就算是大冬天,冷风凌冽,也感觉到非常热闹。

到了中午,十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首先是王里正开始发言,都是些感谢的话,什么感谢李梅很有善心的办了学堂,让大家的孩子都有书读,然后是感谢李梅建作坊,带领大家发家致富,最后还说了李梅为村里几个大龄单身汉说媳妇的事。

“趁着今日这个喜庆日子,正好大家伙都在,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咱们村有不少的棒酗子都二十多岁啦,有的都三十多岁啦,就是因为家贫,却还都没娶上媳妇,我和李梅都忧心不已。早先就让王媒婆留意,这不,已经都有眉头了。想必大家也注意到了,我旁边两桌都是外村的人,那就是我张罗着和咱们村结亲的几户人家。咱乡下也没那么多规矩,就趁着李梅家这次搬家酒宴,看能不能为村里的几位大龄爷们张罗上一房媳妇。等吃过饭啊,王大山、王大河、王大田、王开山、李金贵、夏水根、田秋生还有,罗老弟的四小子叫啥,对,罗庆财,我叫到的这些人,你们一会儿别急着走啊,准备好相亲!”

“还有,大山,你们先别吃饭,赶紧回家换上新衣服,相亲不穿得规整点,人家看不上你们,可怪不了别人。你们这次可得给咱王家村好好长长脸,只要相亲成功,娶妻用的彩礼和办喜宴的钱可都是李梅家代出。”

“哇,还有这等好事啊?!”

“大山几兄弟好福气啊,这两年为李梅家做事,可得了不少好处,这次相亲再成了的话,他们这一脉算是要起来啦。”

“谁说不是呢,王大嫂地下有知,也能安心投胎啦,就是可惜没能熬到亲眼看见几个儿子成亲。”

“俺家青山也年岁大了,里正咋不给他说媳妇啊?”

“你儿子才十七,急啥,眼见着咱村的日子越来越好,等家里有钱啦,还不是可劲地让你挑儿媳妇啊!”

“说得也是,俺不急,俺家就青山这一根独苗苗,可得好好物色儿媳妇。”

“看来以后还得紧抱着李梅家才行,跟着他们家啊,日子不愁过不好。”

“谁说不是呢。”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还有那好奇的,眼睛往外村人那两桌瞄去,看看到底是哪村的人家。这十里八村的,都是互相联姻,拐着弯地就认识。所以,时不时就听到村民的议论,那谁谁家的姑娘好;那谁谁家的姑娘勤快;那谁谁家的孩子多,家里穷,结成亲家的话会被拖累;那谁谁家的要的彩礼重,闺女才被耽误到现在、、、 、、、

至于那几个相亲的汉子,红着脸离开饭桌,等到换了新衣出现,众人见了又好一阵打趣,弄得他们一直都没吃好。

酒席是热闹的,饭桌上你推我让,招呼声不断,还有的桌上吵成一片,男人的拼酒声,女人的呵斥声,小娃们的哭闹声,震得人耳朵发鸣。

酒席过后,大伙儿便陆续回家去啦,有几位“热心”大婶一心关注相亲经过,以便回去和村民八卦的,原本想留下帮着收拾的,却被打发啦。就这样十几桌子的剩菜残羹没有人收拾,摆在那里。就连富贵婶子和罗大娘他们,居然也不管酒桌上的一片狼藉,悠哉地坐在长椅上嗑瓜子闲聊。

虽然相亲的人多,胜在新房房间多,一家一间,同时进行相亲。因为之前王媒婆的走动,对闺女要嫁过来的各家情况都了解,今日能来吃酒席就表示有意动,相亲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等各家父母在房间里见过“准女婿”后,又换成“丑媳妇见公婆”啦。这个“见公婆”却是让那几个相亲的姑娘动手收拾酒席。原来,这是原本商量好的,要趁机相看姑娘们的家务活做得如何,会不会干活,干活麻不麻利等等。

王里正的媳妇田氏一边打量着几个女娃的活计,一边压低声音和身边的几位妇人说道:“罗大嫂,那个折剩菜的是老成大哥家的娘家侄女水秀,说的就是你家庆财,一看就是个手脚麻利的。给她打下手的是孙沟庄孙罗子家的大丫头慧香,原本说好了一门亲,可还没过门未婚夫就死啦,婆家就到处散播谣言说她克夫,拖到二十都没人上门提亲。家里只能给她说个鳏夫,谁知又赶上旱灾,那个鳏夫没熬过来,亲事只能作罢。一直拖到现在,这次说的是王大山。那个蹲着的,长得有点呆的是下河沿庄的,叫桃子,她家兄弟姐妹多,光哥哥就五个,因为家里穷啊,为了给儿子要够娶媳妇的钱,她父母就对上门提亲的人家要得彩礼很重,她长得又没有她两个妹妹漂亮,所以硬生生被耽误到现在,说的是王大田。”

“那个脸上长着俩酒窝的,穿水红色衣衫的,我见过几次,好像是刘庄的。”富贵婶子打断道。

“嗯,是刘庄刘瘸子的闺女,她叫刘青梅,亲娘早些年病死了,后母是个泼辣的,改嫁给她爹的时候,还带过来一个闺女。她后母嫁过来这么多年,又连着生了三个小子,家里穷得都出了名啦。你看,今日相亲这么重要的日子,只有她还穿着打着补丁的旧衣服。虽然青梅是个好姑娘,长得也俊,可她爹腿瘸干不来活,后母又是个刻薄的,家里的三个弟弟又太小,娶了她可就会被拖累的。所以,一直没人家愿意上门提亲,这次倒便宜了水根那个臭小子。”

等相亲的几位姑娘折好剩菜,刷好锅碗盘碟,收拾好一切,田氏也和几位妇人八卦得差不多啦。豪饮一大碗茶水后,田氏就进屋询问相亲的结果去啦。

双方都有结亲的意思,田氏就让王媒婆要了几家闺女的生辰八字,又让丈夫也把男方这边的生辰八字要了过来,只要双方都核过没问题后,就可以商量彩礼、定亲宴和成亲等一系列的问题。

说到彩礼,倒是有那么两三家人想多要呢,虽然结亲的男方亲家没有钱,可为他们张罗婚事的李梅家很有钱啊。但他们经过王媒婆的提醒,知道这次被张罗说亲的男方家都是为李梅家做事的,趁着这次打好关系,以后不愁得不到好处。于是倒也聪明地没多要彩礼,只按照正常人家嫁女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