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给县令夫人接生(一)

李梅是被县令大人风光地派人护送回村的!

这话还要从给李梅惹上官司的那场接生说起。之前不是说李梅好心地帮着一个快死的孕妇接生吗,这事就被大家传开了,还把李梅传的神乎的很,这宋县令的夫人不是快临盆了吗,县令夫人就派了身边的嬷嬷过府小住,等自己分娩之后再送回。

因为三叔公一家和奶奶的离开,店里和家里都人手紧张起来。李梅无法,就把石头和小芳都接到了镇上,王家村的房子就托了富贵叔一家看顾,而庄稼只能还是交给了王大山租种。经宋二叔介绍,店里现在招了两个小工帮忙,一个叫阿福,一个叫阿寿,是一对兄弟。正在店里忙活的李梅听明白县令夫人派来的嬷嬷的话,只得嘱咐夏雨他们几句,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衣服,就随着嬷嬷去宋县令府邸啦。

宋思敏作为一县最高行政长官,是要住在府衙内的,大齐朝的建筑主要以门,回廊衬托主体建筑的庄严,府衙的大门一般都是很大气,而且大堂的旁边有低小的偏房用以衬托大堂,整个府衙看起来,主次分明,错落有致,轮廓极富变化感!

李梅一边低头随着卢嬷嬷前行,一边暗自欣赏府衙布景。大齐的建筑和古代的中国封建社会一样,讲究对称。所以,府衙主体建筑依次排在一条中轴线上,均为硬山式砖木结构。两侧房舍、院落分布有序,布局严谨。署前为照壁,北为大门,左右列榜房,门前东为召父房,西为杜母坊,还有谯楼和石狮一对。大门北为仪门,两侧为公廨,外有东西牌坊两座,分别与仪门两侧门相对应。再北就是为大堂啦。之前李梅因被诬陷杀人要过堂的时候,就细细打量过大堂格局。堂左右为承发司、永平库,堂前至仪门,两侧各建排房十间,为各执事房,即书吏六曹房,还有东西二公廨。大堂后为寅恭门,门后为二堂,名为“退思堂”。二堂之后有暖阁,经过暖阁即入内宅。

内宅和北京的四合院布局相似,由宅门及左右门房、左右廊房和后堂组成。后堂规模与大堂相仿,是知府接待上级官员和商讨重要政事的地方。后堂东有偏院,为知府眷属住所。穿过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游廊厢房,挂着几只鸟雀。花坛盆景,摆放整齐,藤萝翠竹,点缀其间,让院落看起来不是那么单调。

李梅随着卢嬷嬷来到正房门口,刚一站定,正房檐廊下站着的其中一个清秀小丫鬟就笑着说:“刚刚夫人还问到嬷嬷与李姑娘呢,可不巧,你们就来了,嬷嬷,你们赶紧进去吧,别让夫人等急了。”

说罢不紧不慢地低身行了一礼,就和另一个站着的丫鬟打起竹门帘,让李梅他们进去。卢嬷嬷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就带着李梅进屋啦。

李梅低眉顺眼地跟着卢嬷嬷进屋,学着卢嬷嬷的样子行礼问安,听着一声黄鹂一般的嗓音,说着“起来吧,李姑娘无需拘谨,看座。”

李梅落落大方地道了谢,就依言在左首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下,趁机微微抬起头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侧卧在小榻上,一身淡雅的襦裙,浅色绢锻料子的短上衣,配了一条湖蓝色的长裙,裙腰以米白色缎带高系胸下,短衣的边角全用细金银线交织着勾勒出几朵兰花,点点金光,熠熠生辉。发饰也很简单,漂亮的飞仙髻上只插了一根精美的白玉簪子,简单高贵,不落俗套,再配上略饰粉黛的容颜,仿若天成,周身流动着清冷高贵的气质,却不会让人觉得难以靠近。虽然因为怀孕而变得憔悴,却也让人觉得更像是一朵娇弱的花,需要细心呵护。好一个貌美高贵的女子,怎会是外界传的那么丑陋不堪呢!

李梅打量县令夫人的同时,卢雨馨也在打量着李梅。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下搭,让人看不透心思。白皙无暇的皮肤正透着淡淡的红粉,模样虽说长得不是很出挑,可那通身的沉稳和自信,落落大方,为李梅增色不少,卢雨馨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说起来也是我唐突,因为妾与夫君成婚多年,至今才怀有身孕,如今临盆在即,自是谨慎小心。听闻李姑娘医术了得,曾为一个频临死亡的孕妇成功接生,这才失礼相请,不周之处,还请李姑娘海涵。”

“县令夫人严重了,能为夫人尽力,是奴家三世修来的福气。可是,黄岩镇有名有经验的接生婆众多,名医也是不少,实在轮不到一窍不通的小女子班门弄斧,还请县令夫人另请高明才是。”

“李姑娘过谦了,连曹老大夫都无计可施的孕妇,都能经你手诞下麟儿,又岂是一窍不通?要是李姑娘能助我平安生产,日后自有重谢。”

“还请县令夫人明鉴,不是奴家拿乔,不愿想帮,真是奴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对接生之事懵懂,上次路边接生也都只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见过自己亡母生前生育分娩情景,就不计后果出手。也是那孩子命不该绝,这才让奴家得以侥幸接生,懂得医术实属奴家因形势所迫随口一说。”李梅起身行礼,娓娓道来。

“李姑娘是不是担心如若妾生产出事,而会因此受到牵连啊?”卢雨馨明了的笑着说中了李梅的心思。

不仅是担心因此受到牵连,还担心会一不小心牵连到县令后院明争暗斗之中啊!李梅心里哀嚎道。

“奴家确实因被人诬陷一事至今还心有余悸。”李梅假装害怕地回道。

“李姑娘多虑了,其实,家中早已备下有经验的接生婆和大夫,接李姑娘过来小住,也只不过是多做打算,以防万一而已。”卢雨馨面带笑容地低头欣赏着修得完美的指甲,淡淡地说:“说起来,妾也是羡慕李姑娘的母亲,能平安诞下双胞男儿不说,而二子如今在育才学院求学,听说,品学兼优,前途一片大好呢。妾不贪心,只希望能有一子绕膝承欢,就心满意足了。”

哎,这是拿大柱二柱的前途在要挟自己呢!

“县令夫人一看就是福源深厚,大富大贵之人,自会得上天庇护,儿孙满堂,奴家有幸得夫人青睐,也想斗胆沾沾夫人的福气,还请夫人恩准。”

“那妾就托李姑娘吉言了,小雯,领李姑娘去为她准备的厢房歇息。”

李梅拜别县令夫人之后,就跟着一个穿着体面的丫头出去了。

“哼,一个乡野丫头,夫人又何必给她那么大的脸面呢?居然敢拨夫人的要求。”

“嬷嬷也说只是个乡野丫头而已,又何必与她置气呢。”

“夫人,不是老奴多嘴,您真的放心让她这个没见识的黄毛丫头为您接生吗?一个自己都没生过孩子的人,即使懂得一点岐黄之术,也是没保障的。再说,老夫人不是给您精挑细选了两个接生婆送过来了吗,又何必去用不知道底细的外人呢?”

卢雨馨微笑地不说话,只是眯眼看着卢嬷嬷,一个照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奶妈。卢嬷嬷被卢雨馨看的头皮发麻,自己说错什么了吗,夫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透心思啦。

“有时候,出卖自己的往往是所谓的自己人,卢嬷嬷,你说呢?”卢雨馨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干果脯子,往嘴里送。

卢嬷嬷屏佐吸,诚恳地表决心道:“夫人请放心,老奴看着夫人长大,有幸奶过夫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早已把夫人当成自家闺女对待,老奴永远不会背叛夫人。”

“我知道,嬷嬷是我的奶妈,感情自是不一般,我也一直把嬷嬷你当成自家人看待,我也相信,卢嬷嬷永远都不会背叛我的。”

“哎,嬷嬷,我也是没办法啊。我与相公成亲已经七年了,好不容易才怀孕。千防万防,可是还是着了她们的道,差点都没能保注子。这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临盆了,可不能再出差错了,我又怎么放心让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小丫头为我接生,接她过来住,只是想借她转移那几位的注意力罢了。”

卢嬷嬷心领神会,笑着说;“老奴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散播消息出去,就说到时候夫人会要李姑娘接生。”

卢雨馨看着卢嬷嬷的背影笑了一会儿,又叫来身边的另一个嬷嬷过来,道:“香雪既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就抬为通房吧。我现在也有孕在身,也没有多少精力照拂,就让她搬到贾姨娘的院子里养胎。王嬷嬷告诉她,就说最近事忙,等我生了孩子后,再给她分配院子。”

王嬷嬷听后,笑着道:“夫人就是太宽宏大量了,香雪这个贱蹄子,居然趁着夫人有孕在身,勾引老爷。这么不安分,早就应该棒打一顿,撵出府去。”

卢雨馨却吃吃地笑道:“毕竟服侍了我那么多年,现在大家都是相公的妻妾女人,我又何必为难她呢。既然她上赶着想做妾,我们主仆一场,没道理不成全。香雪有孕也是好事,反正也有两三个了,不差这一个。这孩子啊,其实是越多越好,多了才热闹。”

贾姨娘那里,听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香雪有了身孕,又抬了通房,还要到自己院子里养胎,只得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身边的郑嬷嬷道:“夫人真是好手段。不愧是第一门庭教养出来的嫡女,这一手祸水东引,还真是高啊!”

“哼,再怎么有手段,还不是嫁过来七年才开怀,这人呢,命不能太好了,否则会招老天嫉妒的。姨娘也无须担心,你深受老爷宠爱,又生下了庶长子,这份功劳可是抹不掉的。再说,咱们不动手,自有人替咱们动手。那边那两个贱货可不是安分的货,怎么会让夫人顺当地生下孩子,听说,夫人前几日又差点滑胎,这才急慌慌地找了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接生,还真是、、、呵呵、、、”

“是啊,女人生孩子本来就凶险,更何况还是这女人是非多的大家后院。当年我生琏儿的时候,不也是吃了齐姨娘的暗亏,差点性命不保。哼,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的。”

贾姨娘想到当年虽然自己拼了命生下孩子,可也因此身体有亏,大夫说以后很难再怀上。幸好,老天保佑,生下的是儿子,要不然,以后在这个家,自己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姨娘不要心急,咱们要沉住气,那齐姨娘平时谨慎地很,也喜欢在老爷面前装柔弱,轻易是抓不住她的把柄的。可她的硬伤就是身子不好,自己没孩子又怎么会看着夫人生下孩子,这次,咱们就等着在后面看热闹就好,必要的时候,趁机添柴加把火也是使得的。”

“嗯,嬷嬷说的是。那就让香雪住在后罩房吧,那里不是有个空屋子吗,旁边还带个耳房,正好给服侍她的丫鬟住。以后吃的用的穿的,都让她自己的人亲自从外面领了,直接送到她屋里去。嬷嬷提前敲打一下我们的人,有关香雪以后的吃食,随身的衣物,和她房间里的摆设,咱们都不要沾手。”

“老奴醒的,已经提前给咱们的人打好招呼啦。”

“至于李梅那里,咱们也得派人过去套套近乎。呵呵、、、我想,那丫头现在可得忙着应付不少人呢,既然其他人都走动起来了,咱们要是不出手,反而会很引人注意的,这样的话,咱们还怎么浑水摸鱼呢。”

“还是姨娘想的周到,老奴知道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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