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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阴阳两隔(2)

“阿鸾女灵”听见“妈妈”二字,黑瞳中现出迷茫之色。

苗家妇人心中悲戚,滚下泪来。“阿鸾女灵”呆呆注视着苗家妇人,忽然间“哇”的一声,也号陶哭泣起来——然而她的眼中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苗家妇人陡然听到屋中有童女的哭声,悚然一惊,呆了一下,忽然起身上前将两只宝瓶抱到怀中,泪如泉涌,轻声道:“阿鸾,阿鸾,是你在哭么?我知道是我家的阿鸾在哭,对不对?我好想念阿鸾啊!”

邵元节见到这一幕,心中已然明白:这个女灵正是名叫阿鸾,而这个苗家妇人看来是阿鸾生前的母亲。阿鸾现在与母亲阴阳两隔,作为女灵的阿鸾,已经不能流下人类的眼泪了。

阿鸾女灵见妇人抱着宝瓶饮泣,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走到妇人面前,伸出一双苍白的小手,触摸着母亲的面庞。

苗家妇人感觉不到阿鸾女灵在触摸自已,她把脸紧贴在陶瓷瓶上低声啜泣。

俄听楼下庭院中传来人语,妇人赶忙噤声。她的泪水顺着宝瓶淌下来,穿过了阿鸾女灵纤细的右手腕,滴落在木地板上。

邵元节见到这种奇幻的景象,一时间呆住了。

苗家妇人歪头倾听了一会楼下的动静,听脚步声消失了。苗家妇人便将两只宝瓶收入一个蓝色包袱中。

阿鸾女灵见苗家妇人收了宝瓶,略一迟疑,遂幻化为一缕黑色的烟雾,片刻间进入那只没有红盖头的宝蓝色小瓶子中。苗家妇人在黝暗的房屋中没有留意到这缕黑雾。

苗家妇人弯腰拾起自已的斗笠和蓑衣,将蓑衣披在身上。就在这一刻,邵元节已然看清楚了苗家妇人的侧面脸庞,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个苗家妇人原来是乔慧的嫂子米慈恩!

米慈恩从前一直都是作道姑装扮,这次却改着俗家打扮,头上包着青色帕子,难怪邵元节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邵元节见米慈恩走向外间小屋,赶紧闭目装作昏迷未醒。

米慈恩瞅了他几眼,并未有什么举动,她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面窥探。

忽听屋外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屋中的人是谁?就请现身相见吧!”

米慈恩吃一大惊,蹑手蹑脚退到先前那间小屋的门口,将包袱轻轻放在屋角落地上,伺机偷袭来人。

邵元节听见屋外说话的人是董曼,又惊又喜,忙道:“几位师姐妹千万小心!”

他出声示警,众人俱各吃了一惊,邵元节这才省悟到自已能开口说话了,忙大声道:“你们双方都不要动手!我有话说!”

董曼听见屋中是邵元节在说话,心知不妙,此时顾不得许多,便一脚踢开房门,米慈恩更不多想,先发制人,双手一晃,从两只衣袖中分别疾射出一支飞镖!

董曼手疾眼快,更不旋踵,伸双手抄住了两只飞镖。

米慈恩举掌功击敌人,董曼身后闪出一个女子,挥掌一击,咣当一声大响,米慈恩背心撞在里间小屋的门板上,又滚倒在地上。门板碰到墙壁后返回来撞在米慈恩右膝盖上,门板上的尘灰簌簌落下来。

邵元节见出掌击倒米慈恩的人是樊晓蕾,忙道:“二师姐!请手下留情!”

樊晓蕾见到邵元节,又惊又喜,说道:“邵师弟,你没事吧?”此时门外又抢进一个人来,正是姚爽爽。

邵元节道:“我没事,只是不能动弹……”姚爽爽左手食指隔空点向邵元节,一束湛蓝色的光芒宛如温泉泻过邵元节的身体,邵元节登时恢复了知觉,心中大喜,忙站立了起来。

姚爽爽见邵元节似乎没有受到伤害,心下一宽,快步走到邵元节身畔,护在他身前,转对米慈恩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盗我的宝瓶?”

米慈恩坐在地上,见强敌环伺,情知已无法脱身,神情懊丧,不肯回答。

邵元节看了米慈恩一眼,对三位师姐妹们说道:“这位女子是乔慧的嫂子!”

三位道姑闻言一惊,姚爽爽疑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邵元节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位乔慧的嫂子名叫米慈恩,她是黄梁观的观主,我刚才看见她是来屋中寻找两个宝瓶,并且听见她称呼一个童女为阿鸾,才知道她是阿鸾的妈妈……”

姚爽爽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米慈恩,见米慈恩受伤后一声不吭,面色稍缓,问道:“你真的是阿鸾女灵的妈妈?”

米慈恩自知远非三位道姑的敌手,见邵元节帮自已说话,这才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位邵兄弟所言不差,我的确是乔慧的嫂子,贫道是黄梁观的观主,名叫米慈恩,我正是来寻找阿鸾的。”

米慈恩看向邵元节,不无歉意道:“邵兄弟,刚才对不住啊,让你受惊吓了,不过贫道也认出你是杜娟的男人,看在你们帮我送小姑乔慧回泸溪的情份上,所以贫道才没有起心伤害你。”

邵元节不无感激道:“多谢米仙姑!”

米慈恩勉强一笑,道:“贫道并非滥杀无辜之人,我只是来找阿鸾而已。”

邵元节记起乔慧告诉自已关于嫂子米慈恩行踪有些神秘的话,心想:“原来米慈恩这些年来一直在偷偷寻觅自已的女儿阿鸾,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自已的女儿。”

邵元节见米慈恩心有顾忌,不肯坦言相告,于是一五一十将适才有惊无险的遭遇讲了出来,姚爽爽听了,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先前听见有女童的哭声,所以我们才上楼来察看情况。”

须知姚爽爽是具有天耳通的异人,彼时她又在寻觅邵元节,自然而然运用上天耳通的神通,探听邵元节的声音——虽然在山门外,也听见了阿鸾女灵和米慈恩的哭声。师姐妹三人因而才能及时寻到这栋吊脚楼,拦截下了这个不速之客。

米慈恩听了邵元节的叙述,惊愕不已,问道:“邵兄弟,你说你适才看见阿鸾了?”

邵元节这才省起自已有天眼通,而米慈恩的肉眼却不能看见阿鸾女灵。

姚爽爽自已是有天耳通的人,听了邵元节和米慈恩二人的话,首先反应过来,诧异地看了一眼邵元节,因碍于米慈恩在面前,不便向邵元节询问他有天眼通的事情。

邵元节见话已出口,也不便再对三位道姑隐瞒下去,于是说道:“不瞒米仙姑和三位师姐妹,我的确开了天目……”

邵元节跟随师父和师姐学习功夫,深知诸葛小倩师徒都是有大神通的人物,自已有天眼通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稀奇事呢。而要讲明白适才所见所闻,也只能实话实说。杜娟已经知道他有天眼通,几位师姐妹也不是外人,因此他说出来也就没有了顾虑了。

三位道姑和米慈恩都惊奇地看着邵元节,米慈恩听到邵元节说先前阿鸾女灵站在自已身后,后来又触摸自已面颊的奇事,悲从中来,垂泪哭泣道:“阿鸾,阿鸾,你想起自已是谁了么?你认出我是谁了么?可惜我没有开天目!不能看见阿鸾你啊!”

姚爽爽见米慈恩哭得甚是伤心,心中一动,柔声说道:“米道长,你想看见阿鸾又有何难,我来教你法子让你们母女相见吧。”

米慈恩又悲又喜,便对姚爽爽磕了三个头,姚爽爽忙上前扶她起来,说道:“大家是不打不相识,既然你是阿鸾女灵的母亲,又是乔慧姐姐的嫂子,我自然该教你这法子的,你不用行如此大礼的。”

米慈恩不知说什么才好,姚爽爽淡然一笑,道:“你将宝瓶先拿出来放在地上吧,我再教你念咒语唤阿鸾女灵现身出来,这样你就能看见阿鸾女灵了。”

米慈恩大喜,忙解开地上的包袱,口中自言自语道:“幸亏我刚才多个心眼要保护好包袱中的宝瓶,要不然刚才就会摔坏了!”取出两只宝瓶小心放在地上。

姚爽爽道:“你听好了口诀——”边说边取过月白色宝瓶,将红绸子揭开,朝里面吹了一口气,正欲念口诀,邵元节插话道:“五师妹,我刚才看见阿鸾女灵化作黑烟进了这只蓝色宝瓶的。”

姚爽爽莞尔一笑,便又朝宝蓝色宝瓶吹了一口气,念道:“阿鸾,阿鸾,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认你做妹妹,免在郊野受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赫赫阴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离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当日柳灵郎简明远念口诀唤阿鸾女灵的口诀是:“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赫赫阴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离此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姚爽爽只不过将口诀略加修改,却教柳灵郎简明远在山上与师父诸葛小倩交手之时,怎么都呼唤不出阿鸾女灵来,大大出丑露乖,徐小六下山后向师姐们讲起这件趣事时,众人都开怀大笑。

姚爽爽念毕口诀,说道:“阿鸾,阿鸾,还不快快现身相见!”

众人只见宝蓝色小瓶子中冒出一缕浓黑的烟雾。片刻间这黑色烟雾便幻化成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童的身影。

米慈恩这次看见了阿鸾女灵,悲喜交激,颤抖着双手要去摸她面颊,然而阿鸾女灵宛如水中的倒影,米慈恩的双手如在掬水一般,穿过了阿鸾女灵的幻影!米慈恩也是一个修道之人,微微一怔,便明白阿鸾女灵已无实质形体。

米慈恩不由流下泪来,喃喃道:“阿鸾,阿鸾。。。。。。”

姚爽爽见阿鸾女灵一脸迷茫的样子,指着米慈恩说道:“阿鸾,你不认识她么——她是你的妈妈啊!”

米慈恩摇头哭泣道:“不,我不是阿鸾的妈妈,我是她妈妈的大姐,也就是阿鸾的大姨娘。”

众人都是一惊,米慈恩又愧又恨,捶胸自责道:“阿鸾不见了,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阿鸾!是我害了我的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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