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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爱不得,恨不得

远处,忽然一阵阵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噼噼啪啪,听来都喜气的很,寂静漆黑的天空,忽然燃起了烟花,虽然渺小而短暂,却是一抹艳丽的色彩。。.

商姑娘那略显刻薄的脸也露出点笑容,“新年了。”

她话音刚落,里屋忽然传来一声婴孩的啼哭,清脆嘹亮,仿佛在宣告这个世界,他来了。

易帆欣慰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抬腿就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又听那李婶惊的喊了一嗓子,“哎呀!小夫人晕过去了!”

易帆美一皱,如闪电一般迅速地闪身进去,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见惯了修罗场的易帆心都吊了起来,一步跨过去去探楼玉笙的脉搏和呼吸,还好还好,她只是和之前一样又昏迷了过去,并非……

可跟着,他又轻叹了口气,孩子提前出世唤醒了他,可孩子出生后,她又睡了过去,这究竟是有多悲痛伤心?

李婶不知道易帆心中所想,只看他面色凝重,心里慌得很,脱口就说,“易小哥,这,这不关我事啊,还是赶紧找个大夫吧,这万一要……啊呸呸呸,我怎么给了易小哥自己就是大夫……那那那你赶紧治治小夫人吧,这这孩子挺健康的,要要没事的话,我我婆子我先回家了……”

易帆侧身拱手谢道,“在下代舍妹和外甥谢过李婶了,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李婶一人回家恐不安全,李婶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在寒舍暂住一晚,明日天亮再回家吧。”

这文绉绉的话听得李婶不大自在,可她哪敢住下啊,万一晚上小夫人出了事,还不得怨到她头上,她还是早早离开回去的好。

还不待她开口,易帆像是明白她心中的顾虑,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李婶,温声道,“此事辛苦李婶了,李婶放心,在下并非不讲理之人,即使舍妹真有什么不好,也绝怪不到李婶,留宿李婶,也是为李婶着想。”

易帆都这样说了,李婶哪怕再不愿意也不好再拒绝,何况她一想,再不济还有商敏那丫头和王晓莲陪着一起住呢,易帆就是耍赖也有人帮她说话呢,何况这人看来跟活菩萨似的,是出了名的善人,应当不会耍赖怪她的吧,于是,便放心地留了下来。

“易小哥,快来看看这孩子。”王晓莲替那孝洗了洗,放进临时做的襁褓里,抱着孩子走到易帆跟前,“是个男娃,长得可真俊,我还从来没见过长这么俊的男娃嘞。”

她一说了这话,又觉得好笑,看那孩子的母亲都是让人移不开眼的大美人,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大美人,这孩子能不俊嘛。

易帆不由得看了过去,然后“……”

这皱巴巴的像团酗子的东西,真的俊吗?

楚宣和玉笙姿容都不差,他们的孩子怎么会这般,呃,寻常?

虽然易帆自认没有露出分毫不妥的表情,可接生无数的李婶一下子就猜出他迟疑的表情是为了哪般,立马说道,“易小哥不必这样,刚出生的孝子都是这样,等过几天张开了,自然就好看了,不过,易小哥还得想想该怎么喂孩子才是,毕竟孩子他娘现在还昏迷着,喂不了奶,可也不能饿着孩子才是。”

“这……”

这倒是难倒了易帆,本来玉笙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加之从他带她来这儿,她一直昏迷着,他一直担心地是如何照顾好她,根本没考虑孝子的事,今天孩子提早出生,大大超乎他的意料,而他对这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易小哥不必担心。”王晓莲忙说,“如果妹子这几日都不能喂孩子也没关系,我家有一头才生产过的母牛,倒是能弄些奶给这娃娃吃,不过,这到底不是最好的法子,易小哥还是想想办法让妹子醒过来吧。”

“多谢夫人。”易帆松了口气,给王晓莲也拿了锭银子,“此事麻烦夫人了。”

王晓莲虽然看着那银子眼都直了,但面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拒道,“易小哥不用客气,您帮了我家大忙,这点事都是应该的。”

“一事归一事,何况今日还辛苦二位了。”

王晓莲羞涩地笑了笑,倒不再推,接过那锭银子,要知道这一锭银子在他们这地方,够一家子吃用两年了。

不过她接了银子后把小娃交给易帆抱,说,“易小哥先抱着娃娃去旁边坐会儿,我和李婶收拾收拾这儿。”

“多谢二位了。”

“不用的不用的。”

易帆有些僵硬地抱着小娃娃来到大堂坐着,小娃娃已经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他心里轻轻一叹,想着王晓莲说的话,她说,给这小娃喝牛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等玉笙醒来最好,可她怎样才肯醒来?

怀里软绵绵的像是一碰就会碎的东西动了动身子,嘴角蠕动着,像是在撇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漆黑如墨的眼珠子看着他,竟看得易帆浑身一僵,仿佛这眸光在说话一样。

小娃又动了动,易帆整个人都僵硬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敲商敏端了点吃的进来,一看到这一大一小的样子,差点就忍不住笑了,板着脸过去说,“易小哥,抱孩子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孩子会很不舒服,你没看到他一直在动在表示不满吗?”

易帆登时睁大了眼,是这意思?

商敏看着他这表情,觉得有趣极了,平时里跟个神仙一样无情无欲又温和知礼,仙气飘飘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呆愣的模样,若是能记录下来,可真是有趣极了。

她刚一这么想,眼神忽然一黯,便不再多想,而是教他怎么调整姿势让孩子更舒服点,果然,调整好姿势以后,小娃又闭上了眼睛,也不再乱动,看得易帆惊讶无比,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这么机灵?

“这小娃是个聪明的,将来一定有出息。”商敏见此,也夸赞道。

易帆心头微微苦笑,这可是皇玄孙啊,当今天子头一个玄孙,何等荣耀尊贵的身份!

商敏过去端了个碗过来,说,“这是我之前去村长家讨的点牛奶,给小娃喝点先吧,免得饿了你也不会喂。”

易帆脸上一喜,“商姑娘,谢谢你,谢谢你考虑地这么周到。”

商敏有些不自在地笑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说完,她不再说话,拿筷子沾了点牛奶蘸到小娃的小嘴上,小娃嘴角动了动,像是添了进去,看的人觉得神奇的很。

商敏又喂了他会儿,他像是吃饱了,就不再理他们,吐着泡泡就睡着了。

转眼就过了十天,楼玉笙依然昏迷不醒,这些日子多亏了王晓莲和商敏帮忙,才让第一次学着照顾初生婴儿的易帆不至于手足无措,不过,这孩子却是个极安生的,好照顾的很,只有饿了拉了的时候才会哭一两嗓子让你喂他吃东西给他换尿布,其余的时间全在睡觉。

让易帆欣慰的是,这十天时间过去,那初出皱成一团跟个酗子似的小东西总算张开了,不那么皱巴巴了,变得可爱的很,但让他有些忧虑的是,这孩子的五官几乎就是楚宣的缩小版,相似度比玉笙和月月的相似还要夸张,任谁一看都知道这孩子是楚宣的,也不知玉笙醒来看到这孩子,究竟作何感想。

不过,这却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在他看来,楼玉笙似乎是打算一直睡下去了,至少十天半个月内是不会醒过来的。

他现在在担心,村长家的母牛已经快没奶了,这小娃远还没到能喝米糊的时候,到时该拿什么喂他?毕竟在这个偏远而贫穷的小山村,即使他拿出银子,也不能找到个奶娘,但如果要去外面找的话,他又担心会泄露楼玉笙的消息,毕竟这村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够偏远,消息够闭塞,唯一会经常来往县城的也就只有商敏,而商敏虽然说话有些刻薄,心却是好的,对楼玉笙和孩子更是好的没话说,他倒不担心她会在外面泄露什么。

易帆正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商敏端着一碗牛奶进来准备喂小娃吃的时候,一抬眼,惊得她失手就摔了手里的碗。

这一声脆响,立刻引来屋里所有人的注意。

易帆看着一脸惊慌的她,温声道,“怎么了?”

“她她她……”商敏指着楼玉笙的方向,半晌说不出话来,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开心激动的。

易帆略一皱眉,旋即偏头,就看到眸色黑幽,吐着泡泡在笑的小娃娃,他嘴里,正含着一根手指,顺着那手臂看过去,易帆腾地一下站起来了,“玉笙,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楼玉笙那清澈的双眼显得有些迷茫,怔怔地看着易帆,像是看不清楚一样,眼神无法聚焦,看不清楚,却吓着了易帆,“玉笙,你,看得到吗?”

他小心轻问时,小娃娃又舔着楼玉笙的手指,楼玉笙下意识地偏头看去,眼神渐渐清明,望着那一团小小的东西,望着那熟悉的面容,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睛里汇聚,立刻就要掉下来。

“哎哟妹子!可不能哭啊!你还没出月子呢,千万不能哭,不然会落下病根的!”商敏一回过神来就看到楼玉笙要哭,急的立刻扑过去,掏出手帕就要把她的眼泪给逼回去似的。

无论是含着自己手指的小嘴,还是在替自己擦眼泪的手,触感都那么真实,楼玉笙迷迷蒙蒙间,仿佛想起点事,她好似做过一个梦,梦里疼的死去活来,疼了很久很久,耳际有遥远的嗓音,好似在说让她再努把力,看到孩子的头了,后来,她听到一声嘹亮的婴孩的啼哭,她只觉好累好累,又睡了过去,再没有做梦,直到刚才,好像有什么触动自己的心,让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团小小的东西,跟着就看到熟悉的易帆……

一切,好似都挺真实,却又让人觉得好似梦一场,太遥远,触不可及。

难道……

她心里有个不敢想的念头,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扁扁的,平平的,难道她真的,生下孩子了?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她是在地狱生孩子?可易大哥,他怎么会跟着一起在地狱?

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敢相信,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易帆,好似在期盼他能给出她一个答案似的。

易帆微微笑了笑,“无论如何,你总算醒过来了。”

转头,对商敏道,“商姑娘,舍妹刚醒,还要麻烦商姑娘为舍妹准备点她能用的吃食。”

商敏可是在县里开客栈的人,哪能听不出这是在支开她,不过,她倒是理解,妹妹昏迷了大半个月,终于醒过来了,对一切都还模模糊糊的,也是有很多话要好好说一说,于是她说,“行,我去准备,你们好好聊着。”

等商敏出去了,易帆在床榻边上坐下,柔声道,“玉笙,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困惑,不过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但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死,你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只不过是昏迷了许久而已,十天前,除夕夜刚过,你生下了这个孩子,这孩子很可爱,很懂事,很聪慧,都说母子连心,血浓于水,这两次,都是这孩子唤醒了你,为了这孩子,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想不开,不要再沉睡了。”

楼玉笙又偏过头去看那孩子,他还含着自己的手指,舌尖在无意识地舔着,像是把她的手指当成美味佳肴一样,他看到楼玉笙痴痴地看她,忽然咧嘴一笑,吐出的泡泡竟把她的手指给送了出来。

看着这孩子笑的这样天真无邪,楼玉笙的心几乎软成一滩水,眼里蓄满了泪,可看着他的脸,楼玉笙的心酸痛的厉害,只觉爱不得,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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