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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原委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楼玉笙才缓过劲来,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这个时候,商敏已经喂了小娃喝了牛奶,正躺在她身边,睡的香甜,嘴里吐着泡泡。.

楼玉笙也吃了点东西,有了些精神,靠床坐着。

她伸着手指,想要碰碰孩子,可在离小娃的脸蛋不过毫厘的距离时,胆怯了,并不敢去碰触,倒不怕是幻梦一场,只是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孩子竟是那厮的孩子,是那厮嫌恶的孩子,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有父爱的可怜孩子,而她呢?曾经有多憧憬这孩子,现在她就觉得她有多不能照顾好这孩子,与其这孩子被生下来受苦,被父亲厌憎,还不如,还不如那一次在名剑山庄就没了……

可是,她又多舍不得啊!

她期盼了两辈子,绝望了两辈子,终于才有了这个孩子,可她真的怕,怕照顾不好他,怕他长大了懂事了会怨怪自己。

“妹子!我知道你看到小娃激动开心的很,可也不能激动的哭啦!你现在还在坐月子,真的不能哭啊!”一旁的商敏苦口婆心地劝着。

楼玉笙吸了吸鼻子,将眼中的泪逼了回去,挤出一丝笑,“我知道了商姐姐,我不会再哭的。”

像是在下决心,在发誓,她声音轻了两分,语气却也沉重了许多,“我不会再哭的!”

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至于这个孩子,将来的事她无法断定,但既然她侥幸活了下来,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好好抚养这孩子,哪怕将来他怨怪自己,她也无怨无悔。

“对了,孩子取名字没有?小名儿取了没?虽然大名不着急,也可以叫个小名,总不能一直娃娃娃娃地叫嘛。”商敏忽然说道。

“玉笙,你觉得呢?”易帆柔声问。

楼玉笙表情淡淡的,但看着小娃的目光却柔和慈爱,她又伸出手指,但终究不敢去碰小娃娃的脸,而是轻轻去握他的小手,睡着了的小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手动了动,抓住了楼玉笙的拇指。

“小名就叫阿决。”楼玉笙轻声说,至于大名,她还没想好,还没想好这孩子究竟该姓楼,还是该姓卫。

“阿珏?”商敏说,“双玉合为一珏的珏字?这字倒是不错。”

“不是,是决定的决。”楼玉笙淡淡道。

商敏微微一愣,叫这个字,倒是少见,不过她只是外人,倒不好说什么,何况只是小名而已。

而易帆听到这个字,却是心里微叹,哪里是决定的决,分明就是绝决的决,她是彻底死了心,才会用这个字以表心志啊。

这一时,易帆竟不知要不要告知她当日情境了,她看起来,似乎已经不在乎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了。

又过了几日,楼玉笙气色好多了,脸上的笑也多了,已经可以给阿决喂食母乳了,易帆考虑了两日,还是决定把当时的事告诉她,毕竟她有权知道真相,至于知道真相后她会是怎样决断,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刚刚入夜,阿决已经睡熟了,易帆在一旁坐下,“玉笙,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楼玉笙的目光从阿决身上移开,看着易帆,微微一笑,“易大哥,这段时日,麻烦你了,只是我现在身子不方便,还得要再麻烦你一段时间。”

易帆淡然微笑,“我一向视你为亲妹,照顾你是理所应当,不过此次的事,我也是受人之托。”

楼玉笙微微一愣,脱口道,“是贺大哥?”

“彼时吴王一心扑在他母妃身上,无暇分身为你操劳。”

楼玉笙完全呆住,“那还能是谁?”

她脑子里将她能想到的人快速地过滤了一遍,不太相信地问,“难道是意儿?”

虽然她信意儿能为她这样做,可彼时吕意亦远在千里之外,当时又事出突然,她就算有心也赶不及啊。

易帆摇摇头,轻叹道,“是楚宣。”

像是突然被闪电劈了一道,楼玉笙双眼暴突,心里像是有惊涛骇浪在翻滚,要淹没整个世界一般,“怎,怎么可能?”

饶是她这几日细细想来,觉得那日发生的事有些蹊跷,也万万料不到易帆竟会说这一切都是楚宣的安排!

那厮,那日说了那般冷酷绝情的话,完全不掩饰对她,对阿决的厌恶,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何况,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而且,那厮深恨易帆杀他家人,又怎么可能拜托他?

哪怕只是看一眼,他都会恨不得杀了易帆啊!

“玉笙,此事千真万确,我绝无骗你的必要。”易帆温声道,“只是此事说来话长,等你心情平静点,我再详细告诉你。”

楼玉笙脑子里乱轰轰的,一会儿是楚宣那日满脸厌憎,冷酷地杀她于剑下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深情痴缠的样子,可这所有的画面都在脑海里重演了一遍之后,她奇迹般的平静下来,眼里只剩下淡淡的漠然。

虽然很长时间以来她都不曾再在楚宣身上用读心术,可她依然能感知别人的情绪,就像之前她能感觉得到楚宣仍是有些喜欢她的,那日,她也能感受到楚宣刻骨冰寒的杀意,哪怕是他提前安排了她假死以躲过什么,可他对她的杀意,对阿决的厌憎,都不是假的。

凭此一点,无论楚宣是为了什么而这样做,她都不可能原谅他,也不可能就此放过。

想的这样通透了,楼玉笙淡声说,“我没事,易大哥,你说吧。”

易帆虽然没有读心术,但洞察人心的本事也不差,看楼玉笙这么快冷静下来,她的心理,他猜的八九不离十,可也只是轻轻一叹罢了。

他说,“那日我去南诏为太妃取解药,等太妃服了解药确定无碍之后才回去,那时已经很晚了,我本不欲打扰你,但想着你中午请了楚宣去八珍楼吃饭,担心你又被气到,身子有碍,就去找丁乙问了问中午的情况,但丁乙说,你早起后突然改了主意,说请吃饭答谢不够心诚,特意改为邀约楚宣去郊外梅庄赏梅,还道你嫌丁乙碍事,遣了他回来,独自和楚宣留宿梅庄,我心道奇怪,以你的性子,肯和楚宣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已属难得,又怎会突然转性,可丁乙说,兴许是你想通了,不想再跟楚宣闹别扭了,他越这么说,我就越觉得奇怪,无论真相如何,在外人眼里你都怀着吴王的子嗣,无论你怎么想的通透,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回头和楚宣重新在一起,何况那日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更不至于让你突然想明白大半年都没看透的事,想的越多,我就越不放心,忽然就有了个猜测,心想你是不是要对楚宣做什么才会假意言和,如此,我更担心你势单力贬吃亏,连忙赶去梅庄。我本是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只要确定你安然无虞就好,结果我竟然看到……”

那时夜深宁静,只有寒风呼啸,满院子都是梅花的清香。

楚宣的暗卫都离得远,他进入梅庄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在那还亮着烛火的房间里看到楼玉笙。

他那时就站在窗外,看到楼玉笙安然地睡着本欲松口气,但紧跟着就看到她旁边还睡着楚宣,他刚一皱眉,那沉睡中的楚宣忽然醒来,坐直了身子盯着楼玉笙,眼里似乎有些迷茫,但也只是刹那,仿佛只是人看花了眼,而后,他双目紧紧盯着楼玉笙,杀气四溢,易帆顿觉不妙,直接冲了进去。

这动静惊不了远在梅庄之外的暗卫,但足以惊到神志不清的楚宣。

楚宣皱眉看他,眉头皱的很紧,像是在忍受什么痛楚,墨黑的眼眸中闪过挣扎,让易帆略一迟疑,停下脚步。

易帆看着眉头紧皱,不由自主按住太阳穴,似乎头疼欲裂的楚宣,他满腹狐疑,在楚宣咬牙控制着什么时,他心神一凛,一步跨过去扣住他的脉搏,狂跳紊乱,他体内真气毫无章法地四处游窜,竟是有走火入魔之兆,易帆更是困惑,亦犹豫是否要帮他,却听他极力压制着什么而只有两三分沉稳的语气,“让她假死,带她走!”

易帆满眼惊骇,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就听他又道,“趁我现在还清醒,快去安排……”

他微微一顿,墨黑的眼眸里尽是请求,“拜托了!”

易帆不再迟疑,“我可以帮你!”

他说着,就要跨上床榻替他引导四窜的真气,可楚宣一摆手,冷冷道,“我不会要你帮我!”

易帆微微一顿,皱眉道,“何必。”

楚宣强忍着像是真气在灼烧他身体的折磨,咬牙切齿地冰冷,“少罗嗦!你若心忧笙笙,就按我的吩咐做!”

易帆微哂,淡声道,“我如何能确定我离开之后你不会伤害她。”

楚宣目光微垂,落在那沉睡的容颜上,幽深的眸光有刹那的柔和,“我还能坚持半刻,你要尽快!”

易帆又看他一眼,看他明明被折磨地死去活来却依然能强忍着,还用那样眷恋的目光看着楼玉笙,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便不再迟疑,闪身出去。

待他安排好一切回来时,楚宣已经睡下,他去探了两人脉搏,俱安然无恙,楚宣也已恢复如初,之前的紊乱狂躁仿佛都只是他的幻觉,而且,楚宣是点了自己的昏睡穴让自己睡过去,或许,是他已控制不住,才提前让自己睡了过去。

易帆微微叹息,在床边坐下。

这一会儿安静下来,他才有功夫去考虑整件事,越想越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楚宣为何会走火入魔?为何要安排楼玉笙假死?若是有人要害楼玉笙,他大可命他的心腹仔细安排,又何必……

易帆突然想到楚宣刚醒来时看楼玉笙的眼神,那分明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极,必杀之!可不过一会儿工夫,他的眼神就有了变化,但随之而来的是头疼欲裂,是走火入魔,是挣扎,他还说,趁他还清醒,他说他还能坚持半刻,莫非……他心智已乱,只凭最后的意念强撑着做了最后的安排,以确保楼玉笙能安然无恙?可他怎么笃定楼玉笙一定要死,难道要杀她的人,就是他?

他知道自己有个强烈的执念要杀了楼玉笙,他知道自己最终会被那执念所吞灭,才会趁自己还有半分清醒时安排好后路。

可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执念?

若非楼玉笙邀他来梅庄赏梅,他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

所有的不寻常,似乎都缘起楼玉笙,似乎他的执念都是在来了梅庄之后才有的,难道问题出在这梅庄?

犹豫一瞬,吹灭了烛火,离开了这房间。

易帆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地细细排查,没有任何问题,这只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怀疑。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梅园,满园的香气,漫天的风雪,或许能掩盖许多未知的东西,但只要发生过的事,总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终于,他看到一棵梅树下有一个坑,似乎是新挖的坑,哪怕又有雪花落下,俱已融化,在这被白雪覆盖的土地上,那一片棕褐色,格外显眼。

易帆过去,在那小坑前蹲下,鼻尖是淡淡的陈酿酒香,因着满园的梅花清香,若非走近,几乎闻不到这酒香。

他想起他在饭厅里看到的一桌子精致的残羹冷炙,当时还纳闷如此美景佳肴,竟没有美酒作伴,原来,是有人已拿走了那酒坛。

既然有人费尽心思闯进来只为拿走那酒坛,可见那酒有问题,易帆用力嗅了嗅,除了酒香梅花香,竟无他味,他忽然心神一动,一点点地拨开细细的泥土,终于看到一点白色药粉,他捻起那一块土,沾了那一丁点的药粉放到嘴里一尝,竟是那会减弱人意志的药物神迷散,更要命的是,这药本应只有他师门才有。

就易帆所知,他的师门数百年来,也只出了他这一个败类,而这种师门秘药究竟是怎么流传到民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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