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乡下人进城
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时难，知道这个道理的小妈早早地为赵乐天准备好了行李，好在夏天出去打工的行李比较简单，带上小妈帮着收拾好的几件换洗的衣服、一床薄被和一个用了多年的仍然密不透风的棉线的旧蚊帐，赵乐天和郭二棒就搭上了去城里的长途客车出发了。
小哥俩第一次出远门，一切都感到好奇，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很快便走完了，还没等他们哥俩好好欣赏路上的景色就到了H省的梳石市，本地的人都在习惯上称为省城。
“草，这就是城里啊，也没啥了不起的，不就是车多点，人多点，楼多点吗。”下了汽车，二棒子不屑地说了一句。
“是，这JB地方还不如咱们家好呢，连个厕所都找不到，让我差点尿了裤子。”赵乐天附和着说。
“可不是吗？真不如咱们乡下随便，钻进庄稼地就能解决。以后咱们上哪儿去，得先问问人家哪儿有厕所，要不然，呵呵，…不说了。”二棒子笑着说，满是嘲笑的表情。
“我让你笑我，看我不整死你，臭小子，就知道笑话我。”两个人打打闹闹，来到了一辆破旧的货车前。
“哥，你早来了。”二棒子跟他哥，郭大棒子，打了一个招呼，赵乐天也叫了一声哥。
“嗯，来了一会儿了，怕你们找不到人。”小哥俩赶到省城的时候，郭大棒子正站在一辆破旧的货车旁等着迎接他们的到来，看着他们下了车，便开着车把他俩接走，拉到了正在施工的一处工地上，随后又招呼着这哥俩洗澡、吃饭，安排他们住了下来。
初次离家，赵乐天怕小妈担心，晚上打了地方赶忙给邻居家里打了个电话，给她报个平安，结果小妈还真在电话旁边等着呢，一听他打来电话，喜出望外，不住地嘱咐他要注意安全、遇事要冷静、不许拿人家的东西等等出门必需的几大事项，唠唠叨叨的话语让乐天听了非常感动，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的爱最无私，最博大，她就像放风筝的线一样，永远牵挂着自己的儿女，不管千山万水，关爱的心都能把他们系的牢牢的，正是因为这份爱，儿女们不管跑多远，心里都是安稳的、宁静的，想想背后有母亲的支持，马上就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在小妈关切的唠叨之中，赵乐天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度过了并不安静的一晚，明天便要来到工地上开始他短短两个月的打工生涯。
想起临行之前小妈紧张而又不安的样子，赵乐天的心中就隐隐作痛，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她过好日子，不再让她为自己和妹妹们操心。
“小天啊，来，认识一下，这是老周，这是老铁，他们俩是你的搭档，你先帮着打浆吧，这活儿比较简单，填填沙子，放点水泥，再加点水，就行了，你先试着干两天，不行的话再找我，我再给你安排。”第二天一早，招呼着赵乐天吃过早饭，郭大棒子便领着他来到工地，见了见工头，帮他安排好了活儿。
有着小妈这层关系，郭大棒子不敢给他安排高空作业的活儿，一则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二则不安全，出了意外不好交代，只能给他安排了一些危险性比较小的活儿，工作性质嘛，很简单，无非就是每天在建筑工地上干着推推砖块，筛筛沙子，帮忙活活水泥这些极普通而又不得不做的工作。
像他这样刚出来干活的，只能做一个技术含量较低而又卖力气小工，这一点是大多数像他这样的小工应该经历的。
这样的活儿说起来简单，却需要一定的力气，对于干惯了农活的赵乐天来说这点算不上什么，这些粗活儿虽然有些脏有些累，却也完全可以忍受，不客气地说，即使你不能忍受，但看在钱的份上，也要必须忍下去，因为这就是生活的潜规则，适者生存。
个人的企业，没有人肯出钱去养一个闲人，只能是你干多少活儿人家给多少钱，说起来让赵乐天在这里工作人家郭大棒子还是看在老爸和小妈的面子上，要不然人家是不费冒着风险用一个童工的。
“行，干这个没问题，金榜哥，您忙去吧，这活儿好干，比咱们老家盖房子活泥，活灰省劲儿多了，我能干得了。”明白了工作的性质，赵乐天直接答应下来。
虽然自己跟二棒子关系不错，可他是他，他哥是他哥，人家看着小妈的面子，能给自己活儿干就已经很不错了，咱可不能挑三拣四，要不然，欠下了人情债，将来不好还人家。
再说，赵乐天是不会计较工作的性质，他所关心的就是怎么能多挣点钱好减轻小妈的负担，借此来回报这么多年来赵家对他的养育之恩，乌鸦都知道反哺，何况自己是一个人呢，为了家里的三个女人，再苦再累他也得忍着，再说，这点活儿还难不倒他。
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也让赵乐天对这个家有了深厚的感情，现在的他已完全融入了这个家庭之中，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这一生一世最亲的人，为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能够过的好一点，即使再苦再累他也心甘情愿。
“好，好，是条汉子，好好干吧，将来你小子肯定会有出息，比我们家银榜强多了。没关系的，兄弟，这活儿你先干着，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我再帮你对付别的，反正这都是咱们的买卖，干啥都可以。”赵乐天的干脆利索，大棒子很欣赏，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了几句。
“好，我先干着，不行了，再找你，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金榜哥。”赵乐天客气地说。
“草，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和你妈是同学，你和我们家小榜是哥们，论哪边我都应该帮你，不过我也知道你不好意思不干活白拿钱，才给你安排了这活儿，你就先干着吧。不行，回头咱们再商量，我先走了。”两人正说着的时候，大棒子的大哥大想了，这位大哥给乐天交代了两句，匆匆忙忙地走了。
嗯，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来，酗子，我告诉你，咱们三个是一班儿，负责打浆，这活儿可不轻省，这样吧，你刚来，还不太熟，先给咱们往里面填沙子，我负责填水泥，老铁呢，负责倒水。”见自己的经理走了，姓周的家伙过来安排活儿。
貌似很公平，可傻子都明白，这样的安排是非常不合理，沙子和水泥三比一的比例就已经算是不低了，也就是说两个人的劳动量是三比一，这种活儿赵乐天在乡下经常干，还能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行，我填沙子没问题，不过我这人干活急，就怕你们俩跟不上。”赵乐天看了看旁边的两位大叔级的油子，笑呵呵地说。
“草，你说笑话吧，我们能跟不上你？这样吧，咱们俩打个赌，你要是真的能把我们俩超过去，那以后我们就听你的，如果你输了的话，就请我们俩吃一顿。”见他是个孩子，这位周大叔也没想太欺负他，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行，没问题，现在就开始吧，时间是半个小时。”赵乐天脱掉了外面的工作服，光着膀子，操起了铁锹，比划着说。
“行啊，没想到你还当真了，这回让你看看马王爷的厉害。”提出比试的周大叔也来到水泥袋子前做好了准备，另一个姓铁的老油条也拿起了水桶，准备随时搅拌机里倒水。
“好喽，开始。”老周说着，合上电闸，开动了搅拌机。
“来喽。”随着赵乐天的一声招呼，一锹的沙子飞快地填进了转动着搅拌机里，这可是个技术活儿，角度掌握不好，沙子就会扔在外面的，可人家赵乐天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撒在外面，比老张他们这些干了多年的老家伙还熟练，几乎就没见到他的停顿，第二锹又扔了进去，反应过来的老周赶忙往里面填水泥。
“老铁，快点，这小子厉害！”人家一动手，老周就知道自己要败了，赶忙招呼旁边的老铁迅速点，两个老油子败在一个小童工的手下，这要是传出去，还在不在这个工地上混啊，会被人家笑掉大牙的。
“哼哼，知道厉害了吧，晚喽，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还真以为小爷那么好欺负啊。”转眼之间，赵乐天二十多锹沙子扔进了里面，可老周勉强扔进去五锹水泥，刚刚合乎四比一的最低标准，再要比下去，恐怕就要五比一，六比一了，他的速度远远不上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
这下马威不是他给人家，而是人家给他们这两个老油子上了一课，让他们见识了一下啥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英雄出少年啊！不行，认输了。”看着赵乐天雄姿英飞的样子，老周服气了，别看人家瘦巴巴的，一脸的菜色，可这些都是他娘的装的，真干起活儿，甭说他们俩，就是再来俩，也没办法跟人家比。
干他们这行的，全凭的是力气，力气就是宝贝，这玩意儿你一点脾气都没有，满满一铁锹沙子，至少也得二十多斤，可人家就像孝子拿着抢锅的铲子一样，玩儿似的表演，一锨接着一锨的往里扔，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费劲儿。
这样的话，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不得已，两个老家伙只能乖乖认输，听人家的安排，就这样，赵乐天进城的第一炮不声不响地打响了，见证者是两个工地上最厉害的老油条。
在这里，正是在这个简陋的工地上，打开了赵乐天人生中传奇的一页，让他步入了一个新的天地，对他来说，这段做苦工的日子，是他早期最重要的日子，因为，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平凡的场地引发了一颗不平凡的心，某人骨子里的野心开始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