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准备去打工
炎热的七月风风火火到来，全国的大、中、小学生们都开始陆续放暑假了，已经上了一年初中的赵乐天从7月1日这天也开始放假，而刚刚参加完小学生毕业升学考试的大妹妹赵秋霞也已考试完毕，在家中等待着新的学校的录取。
对别人来说，这段假期有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可对他们兄妹来说，却是多了两个月的时间在家中帮助妈妈干活，以缓解她的劳累。
漫长的暑假如何去度过呢？对大多数城市中的孩子来说一般都是很简单的，那就是一个字“玩”或者再加上一个字“吃”，无所事事的他们做完作业以后就可以坐在游戏机前玩个尽兴，然后再买点零食大吃一番，暑假对他们来说确实是轻松而快乐的。
相比而言，农村的孩子可没有城里那些青春派的酷男靓妹那么幸运了，压在他们身上的是沉重的家务和父母们殷切的期望，尤其是像赵乐天这种，作为家中的唯一男丁，他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自己和家庭的未来，他和两个妹妹的前途。
而眼下迫切要解决的就是两个月后自己和妹妹开学所需要的学费和勤杂费，没有钱，在这个社会上很难行走的。
地主家有没有余粮赵乐天不知道，反正自己家里快揭不开锅了，算上两个月的学费和往前要用的买化肥农药的费用，至少需要一千多块，这笔钱还不知道小妈去别人家里乞求多久才能借回来，一想到让小妈去求人，去看村里人的冷面孔，赵乐天心中便是一阵绞痛，觉得自己没有替爸爸照顾好他们。
“娘，我要去城里打工，挣钱养活你们。”为了能挣到这笔钱，赵乐天向小妈提出了自己的初步打算，去城里打两个月的短工，这样来钱可能要快一些，而且还不用去看人家的白眼。
现在家里的农活儿不是太多，有小妈和小妹两个人干就够用了，反正就那几亩地，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有多大的关系，拿乐天自己的话说他留在家里也是大海里撒尿——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倒不如趁着此机会到城市里去增长点见识，还可以挣点钱来贴补家用，算得上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只不过，这件小事在小妈那儿可能就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她老人家现在可是闻“城”色变，草木皆兵，让她答应儿子进城打工，估计是有很大的困难。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让你去。”果然，当赵乐天提出这个听上去很合理的决定的时候，小妈极力的反对，眼睛瞪的溜圆，恨不得马上跟他翻脸。
“好，好，不行就不行，我不去还不行吗，您老别生气。”见小妈这样，乐天赶忙偃旗息鼓，连连声称不去城里，这才熄灭了小妈的怒火和不安。
乖乖，这又是精神病爆发的前兆，赵乐天可不敢给自己找这个麻烦。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善良的小妈，有了失去丈夫的前车之鉴，她老人家对城里的人和城市这种复杂的社会环境就有了一种偏见，一提到去省城她就会情绪激动，有的时候甚至会失去控制，这就让人想起了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失去了丈夫的锥心痛苦，冯霜永远都不能忘却，有了这个血的教训，她可不希望再有悲剧发生在儿子和女儿的身上，那样的话她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即使活着，也只能是一具形尸走肉。
对家里的三个孩子，冯雪格外的爱护和珍惜，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摔着，冬天怕冻，夏天怕热，生怕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出点意外，对不起死去的姐姐和姐夫老公。
正是由于以上这些原因，小妈死活不同意赵乐天去省城打工，按照她的说法“你就是在家里闲着什么都不干也不能去，城里那不是咱们乡下人待的地方，那是一口吃人的井，咱们去了就会掉下去”。
唉，可叹啊，一场灾难竟让她悲恸若斯，几乎到了谈“城”色变的地步，看到小妈这个样子，赵乐天既是痛心又是无奈，在伟大的母爱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虽然她老人家的这种想法有些绝对，可赵乐天还是不敢直面去反对，万一刺激的小妈的犯病了那可就得不偿失，所以他只能采取迂回战术，尽量从别的方面摆事实，讲道理，以此来说服小妈，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大妹妹赵秋霞，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她的话小妈有的时候还是可以接受的，在这方面，妹妹的沟通能力要比他这个家中的“男人”好一些。
大妹现在已经是年满十二岁的小美女了，“寒门出孝子”这句话用在小秋霞身上一点也不过分，父亲去世之后，赵秋霞很懂事的帮着哥哥干些家务和照顾小妈，说起来在这个孤儿寡母组成的家庭中她也算是有着发言权的人物。
对于哥哥的决定，小妹倒是给予的最大程度上的支持，包括说服小妈的艰巨任务她都很高兴地接受了，不管怎么说哥哥也是为了这个家好，自己一定要支持他。
在兄妹两人的软磨硬泡之下，小妈坚定的意志开始动摇，最后总算勉强答应了赵乐天的请求，条件是必须和有经验的人一起去，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对于小妈提出的条件，赵乐天满口答应，并且马上摆出了让她相信的事实，那就是跟着铁哥们郭二棒子去他哥的工地上当两个月的小工，弄好了一个月还能挣个千儿八百的。
说起跟乐天和二棒子的关系，用一句话来形容“那是相当的铁啊”，按照现在两个人的年龄和经历，虽然他们两个没有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但两个人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同过窗，***过架的事实还是有过N多次的，从这一方面来说也算是人生的几大铁之一了。
同省城里的郭大棒子通完了电话，又交代好让他照顾这小哥俩之后，小妈冯霜才勉强同意让赵乐天和郭二棒一起去城里。
“唉，大海哥，姐姐，都是我没用，没照顾好他们。你和姐姐在天上好好保佑小天这孩子吧，我这也是没办法了，但有一线之路，我也不会让这孩子去城里。”临行之前，小妈站在丈夫和姐姐的遗像前虔诚地祷告，向他们叙说生活的无奈，也希望他们能够保佑自己的孩子逢凶化吉，出门平安。
祷告完毕，心灵得到放松的小妈才放心大胆的让儿子出去，有了姐姐和丈夫的保证，她相信儿子能够处理好外面的事情。
说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里三个孩子，加上她就是四张嘴，甭说别的，就是吃饭都是个大问题，只靠她一个女人家操持还真是有点困难，再说，家中的实际情况摆在那里，几个孩子要上学，要吃要穿的，确实需要点钱来贴补家用。
为了这点，她常常自责，暗暗抱怨自己没有本事把这个家照顾好，好在这次儿子出去有郭大棒子这个熟人照顾，才让她放心了不少，要不然，赵乐天恐怕还是要费一些麻烦。
在这里咱多说一句，大棒子和二棒子只是人家的小名和绰号，人家郭家两兄弟是有着很响亮的大名的，郭大棒子名叫郭金榜，二棒子名叫郭银榜，据说这两个名字还是请一位高人给起的，希望他们兄弟两人能够金榜题名，获得一个好的学习成绩。
遗憾的是这两个名字只能说是那位高人最失败的作品，郭氏兄弟从上小学开始就没有从名字中得到过半点的好处，而是从上学的第一天起，他们俩的成绩就从没有及格过，大概人家所谓的金榜银榜是按倒着的顺序来排的，从这边来排，郭家的哥俩确实是榜上有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名列前茅。
有句话说得好，“东方不亮西方亮”，别看人家郭金榜同志考场失意，可商场上却是如鱼得水，非常的得意，初中毕业以后就从家里拿了点钱做起了小买卖，几年以后又开始做更大一点的生意，最近两年居然在省城里当起了包工头，据说一年下来能挣十多万，在村里算是榜上有名人物。
从这一点来看，也算是不枉“金”榜之名，郭大老板在村里和乡里来说也算是年轻有为而又多金之人，曾几何时，他也是众多妹妹追求的对象。
说起来小妈和郭大棒子的关系还算是很不错的，其中甚至有些爱情的成分在里面，听村里的人说她曾经是大棒子所追求的梦中情人，大棒子自己也承认追求过小妈一段时间，只是小妈觉得他没有文化而且性格比较粗鲁，对他的表现不太满意。
不过，倒是并不讨厌他，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来看待，赵大海死后这么多年来，两家一直都走动着，过年过节的，大棒子还常来看看这个情人意义上的朋友，给她捎点年货啥的。
当年，为了照顾乐天兄妹，冯霜嫁给了自己的姐夫，成了赵家的女人，而大棒子也找了一个城里的女人结了婚，他们的这段半成品姻缘也就无疾而终。据不少人说，如果大妈妈一直健在的话，小妈很有可能会嫁给郭大棒子。
当然，这只是别人的推测，小妈却从来没有这样承认过，她心中装的从来只有丈夫和这三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oh，可以出去喽，妈妈真英明！妈妈，我爱死你了。”小妈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赵乐天感到非常高兴，一时之间无法用言语表达兴奋的他高兴地抱起小妈在院子了转了几圈，疯狂的大呼理解万岁，搞得小妹妹赵冬月跑过来摸着哥哥的脑门，不停地追问他是不是疯了。
无忌的童言让赵乐天深受打击，搞笑地扮了几个丑脸，弄得妹妹们和他自己都笑了起来，一家人沉浸在欢快的情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