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肥鹅

“等等。”珠帘又是哗啦一声响，一个暗色的身影让占鱼儿的眼睛在这明亮晃眼的天庭暂时得到了休息。

接着，有人抓住她下沉的手臂往上一提，她又站在了云端上。

一边一个的天兵此时也各自向后退开一步，放开了她。

“差点我以为又要重播了呢，”月老满意地点着头。

什么重播？有些晕头转向的占鱼儿正要问他，抬起头却意外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来了？！真有这么笨吗？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怎么，是要阻拦玉帝旨意的执行吗？”嫦娥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迎着祁红。眼见占鱼儿就要被重新扔下下界的那刻，却又被起死回生，她已经气昏了头。

祁红从容地看着她，正要说话却被人猛地推开。

“这里太危险，你快走！”占鱼儿用力推着祁红，不知哪来的勇气，大义凛然地说，“我保护你！”

“听到没？”月老乐了，一张老脸笑得跟芍药似的，一层又一层往下剥落着盛放着，“保护你啊，有没有被保护过？找到感觉没？”

他攀着祁红的肩膀，踮起一点脚，对着祁红的耳朵又强调了一次，“保护你啊。”

月老就是这个样子，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不单是玉帝拿他没辙，祁红也一样。

“这里，”月老拍拍他胸口，“是不是有一股暖流细细的但是甜丝丝的缓缓流过？我告诉你，这就是被保护的感觉哦！而且，”月老又踮高了一点，凑得祁红更近。

“月老，多谢你的教诲，我会尽力??体会的。”祁红阻止了月老的继续发挥，毕竟现在不是听月老夸夸其谈的好时机。嫦娥说的有一点没错，这殿上大大小小几百神仙在等着玉帝对沉寂了几百年的神魔杀鸡儆猴。

“这是说废话的时候吗？”占鱼儿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老人家，你是想帮我们吗？”

月老乖乖地点头。

“那好，”占鱼儿抓住祁红的手，“你掩护，我们先走！”

“走去哪里？”

“还想去哪？”月老和嫦娥同时开口。

月老不屑地横了嫦娥一眼，“不要假装我们有默契，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嫦娥脸上画满谁讨好你了的问好，不过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你们先别动，哪都别去，”月老在袖子里摸了半天，“等我先给你们栓上，再走也不迟??这怎么关键时候就找不着呢？”他举起袖子往里看了看，“罢了罢了，还是别动，站好了，我让丘比特来给你们射上一箭，”

月老走了半步又得意的回过头来，小声道，“我给你们走后门，安排一箭穿心那种，不过一定要站好了，不要动，我只跟你们说——那小子箭法还是不太信得过。”

占鱼儿听得脸色惨白，这老头刚才还说要帮他们，现在要他们站好了当靶子，她脑海中浮现出一根长箭穿着她和祁红，两人一起掉下云层，掉到地狱油锅里的恐怖画面。

“一箭双雕？”占鱼儿声音颤抖地说。“你有必要这么帮天庭节省资源吗？”

旁边嫦娥好不容易等到月老说完轮到她了，却不是对着占鱼儿，而是祁红，“她可是神魔同党，玉帝已审得清楚，判得明白。”

语气中满满威胁的意味和极度的愤怒。

那种愤怒令占鱼儿浮想联翩地回忆起了陈年往事。

有一次，她排了一天的队，从最近报纸上，电视上连续报导了一星期的那家生意红火的烤鹅店买了一只金灿灿油兮兮的烤全鹅。

她一路上幻想着各种吃法，回到家就满心欢喜地把鹅放在桌上，准备一下道具就可以尽情地与鹅沉醉了。

没想到，等她再来到餐桌旁的时候，桌子上只剩下半只鹅的残骸，另外半只拎在室友的手里。

她当时就迷乱了，挥着准备解鹅的刀，舞了一个刀花，发自内心的呐喊了一句，“苍天啊，你不知道那是一只鹅？”

“知道啊。”室友迷惑地说，说完还唆了唆手指。

“身为一个淑女，怎么可以一个人就独吞了一只鹅呢？”占鱼儿无比颓废地拜下阵来。

往日的记忆涌上心头，一时酸甜苦辣百般滋味。再看嫦娥那眼神，占鱼儿发觉她手上拎着的就是一只肥鹅。

“神魔同党？”肥鹅不徐不急开口说话，让她想起现在讨论的问题不是要不要让肥鹅下油锅，而是她自己。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哪一个神魔让她这样做吗？”

祁红的这个提议让嫦娥没法说不，包括珠帘后大殿上的众神——神魔永远是天庭的大敌，他们在这就是为了掌握更多的情报。

所以，嫦娥的目光落在了占鱼儿身上，闪烁不定的眼神变成了不屑，“她肯招？”

占鱼儿没有回答，刚才肥鹅的话让她陷入了沉思，哪一个？当然就是他那一个。可是祁红这样问，这样说意义何在？还有在天庭众神的环绕下他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可是他那副坦然自若的神情，还有月老和他的攀谈，就算神魔曾经也居住在天上，但现在彼此地位关系发生了变化，那种态度不奇怪吗？

她有点预感，想到了什么，怔怔地望着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