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我赢了,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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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证如山,牧尧被抓时那一抹怨毒的眼神蒋宴泽久久不能忘却,曾几何时,她也曾温柔的笑着对他轻声细语,如今却早已视若仇敌,不死不休,医院里枯瘦孱弱的蒋意天听闻这一消息时,沉默良久,忽而仰天大笑,边笑便咳,白色的方巾上沾满了鲜血…曾经在外人看起来幸福高贵的一家人,支离破碎。

离自己的目的越来越近,他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到底,他做的是不是对的呢?

蒋宴泽紧握拳头,望着30层高楼外繁华的街景,笙箫的夜色,无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回答,他想起曾经,当他还是那个伪装的纨绔少爷时,身旁总是围绕着的那个身影,没有怨言,没有要求,她的目光永远紧紧追随在后……

微闭双眸,一片黑暗之中,耳旁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呼唤。

“小泽,小泽……”

他的眉头渐渐紧蹙,咬着牙,一声闷哼。

快了,就快了……为了那个人,他别无选择,况且,他早已没有了退路……

刷的睁开双眼,右手捂住胸口,急促的喘息半饷才平复,过于寂静的办公室将一个人的呼吸声无限的放大,那样的寂寥。

“少爷?”

“少爷!”

他猛地站起身来,墙上的挂钟刚好走过10点的刻度,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修长的身影如一阵风般迅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是个不分昼夜永不歇业的地方,即使已经午夜时分,依旧灯火通明,装修得多么华丽,仍然散发着一股死寂的味道。

白色的瓷砖倒映着他的身影,接待处的护士伶俐的口齿难得有些结巴,毕竟,电视上光鲜亮丽,英俊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难免一时的眩晕。

“是是,请问您?”

蒋宴泽不耐的微微皱眉,但仍然将自己的问题再重复了一遍。

“啊!请等等……”肖士脸颊微红,这一次终于听清了他的问题,连忙翻查电脑,当看到记录时疑惑的眨了眨眼。

“您说的是蒋梧桐,蒋小姐吗?”

“是。”

听到这个名字,心脏骤然一紧,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急迫。

“蒋小姐是有住在我们医院,可是,她已经出院了啊。”

“出院?”

“是,没错,就在下午。”

肖士偷偷抬眸,不解的看着眼前原本修养良好问话礼貌的大名人突然间面色急变,目光晦暗不明。

出院了?下午?

双手渐渐握拳,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最后一丝风度说完一声“谢谢”后便匆匆离去,直到坐进车内一个人独处,他才一拳头砸向方向盘,安静的停车场突兀的响起一声鸣笛,那般的刺耳。

她出院了?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安排去暗中看着她的人呢?

又是一拳,短促又刺耳的鸣笛。

温瑾瑀的死同样让他震惊,他的安排原本万无一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可即使想明白之后,他也无法去责备那个沉溺在失去爱子悲痛中的老人,一夜之间,那个狡猾圆润的老人憔悴得不像样。

他不是没有想过当那样的新闻报道出来后,被他决定一起隐瞒的梧桐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清楚,她会不相信,会崩溃,甚至会发疯,会悲痛到难以自持,他想过,他都想过,可他还是决定隐瞒她,因为,不容有失,他伪装了这么久,策划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一切都不容有失,他知道牧尧对他突然疏远的梧桐一直有所怀疑,毕竟无论他做得在怎么干净,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过往是不会被抹去的,牧尧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被他欺骗的人,只要连梧桐都骗过,只有她表现得越是悲痛得真实,牧尧才会上钩。

是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计之中,包括她,即使会心痛,他还是利用了她,利用她的真心,她的感情来演一场戏给可能一直监视着她的牧尧看,他以为胜券在握,却忽略了温瑾瑀这个意外……

该死……

又是一拳,手指麻木的发痛,可也抵不过心脏如刀切般的钝痛。

和牧尧母女的一仗他赢得漂亮,可这场感情他却输了,输给了温瑾瑀,输得彻底……

为了目的,他可以连爱都利用,可温瑾瑀却做不到,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坚守了他的承诺,他做到了,却也显得他更加可悲。

温瑾瑀离开后那个礼拜,她变成了什么模样,从他派去看着她的人那里他悉数得知,从一开始的崩溃发疯甚至自杀未遂到后来的木讷沉默死寂空洞,他的心也如同坠下十八层地狱,各种酷刑轮番尝试,从一开始的担忧心痛到如今,他已经开始恐慌害怕了。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最刻骨铭心的方式就是死亡……

他害怕了,害怕这句话会在他们身上应验。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伸手拿出,垂眸一扫,忽然笑了,肩头耸动,从一开始的低笑到不可遏止的大笑,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充满了讥讽与自嘲,眼泪顺着眼角毫不客气撕毁他的伪装,他的从容,他的自信再也无法维持。

“股份已经转让,你赢了。”

天知道,这句话他等了多久,天知道,如今这句话变得多么讽刺。

一个礼拜,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他狠心不去医院看她一眼,从容而自信的将这场戏演到底,他太坚信她对他的爱,只要一切尘埃落定,他就可以用余生,用时间来抚慰抹平她心中的伤,因为他是蒋宴泽,是她爱了十七年的蒋宴泽……

可如今,这一切变得多么可笑?

就在下午,几个小时,为了等一条短信,他错过了。

他低估了她对他的爱,所以他没想到以她的聪明冷静也会不顾一切的来看他一眼,他也高估了她对他的爱,所以他还以为自己仍然有机会去弥补……

我赢了,梧桐,可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太了解她了,既然他安排去的人没有回报,就证明她已经发现了,并且刻意的躲开他们悄然离去,他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

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汽车发出长长的鸣笛,尖锐的声音如同疯狂的宣泄,却也让人无法听见汽车内传来的低沉而绝望的呜咽。

“你好,我是蒋宴泽。”

“……嗯。”

第一次见面,十七年,她的爱终于累了,他手中的线也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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