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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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离开蒋宴泽办公室时低着头盯着手中的假条,连门也忘记带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惦着太多事,这个平时习惯了的动作也会忽略。

蒋宴泽是自己走过去关门的,他坐在椅子上半饷,目光直直的落在门口,好似上一秒她的身影才从那里出去,良久后,外面的喧嚣打断了他的出神,他走了过去,坐在门外的已经是另一张面孔了。

临时被梧桐嘱托暂做总裁助理的Lili看着蒋宴泽一时有些紧张。

“蒋先生。”

她想站起身来,裙子却勾在了桌沿,一着急差点摔倒。

这个平时不见人影吊儿郎当的CEO这几日名声大噪,行为态度转变之神速让他们所有人一时之间都难以适应,但久居职场的经验告诉他们,在如今掌着博锐大半天下的这个人面前是最不能有半点疏忽的。

蒋宴泽抬手在虚空中摆了摆,平日带笑的脸上面无表情,沉默的关上了房门,房间内再次回归安静。

办公桌上,一大摞的文件夹依旧摆在那里,蒋宴泽有些头疼,伸手一摸,却落了空,苦笑爬上嘴角,以往总有人会在桌旁摆上一个杯子,那里面或是咖啡,或是茶水,就算是一杯白开,也总是热的……

忽然就没了继续看文件的兴致,从会议那天开始便一直紧绷着神经工作的动力一泄而空,他两手交叠竖与眼前,慢慢将头抵了上去。

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也有了连他都不清楚的私事呢……

年老的人常会将一句话挂在嘴边,树大会分桠,多半是感叹离家的儿女,养育十几年,一张大学通知书,留下的便只有年迈孤独的双亲,原来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落在他们的身上也是一样。

除了相伴一生白头到老的人,没有谁能够一直陪着谁,包括他曾以为会永远在身边的她也一样,十七年的时间,到头来,两个人还是走到了十字路口,各自走上了一条越行越远的路。

偏偏这条路,是他曾经极力逃避却最终不得不踏上的路。

办公室的门再次响起前,蒋宴泽打开了最底下上了锁的抽屉,里面的东西不多,最上面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若是梧桐看见,她必会认得,那个温和婉柔的笑容。

蒋宴泽的目光里除了柔和,大半是复杂的,他拿起照片,指腹轻轻摩擦。

“妈……”

这条路,明明知道会很孤独,会很艰难,可他不能不走。

照片中的女人,太需要一个公道了。

抬头时,目光已不见半点温存,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进来。”

又是一份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梧桐走出博锐的大楼时,零零洒洒的细雨已经停了,不过一场雨,这天好似又凉了几分。

想起人事部的人收到她的假条时的模样,她不由有些好笑,更多却是感叹,进公司以来从未放过假,甚至连公休年假都没享受过的人突然自己要求放假,并且一放便是七天,也难怪他们会那么诧异。

不过那上面蒋宴泽的签名赫赫然的摆在那里,他们也只能照章办事,戳了公司的印章,梧桐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七天,有七天可以远离这些繁琐的公事,远离博锐,远离蒋宴泽……

不过远离了这些又如何,等待着她的难带不是更难接受的事情么。

良久,梧桐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人生就好似一个陀螺,总有人不停的抽打着,不让她有一刻的停歇。

温瑾瑀的电话打来时,她已经从蒋家出来,拖着一个只装了几件衣衫的小包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

“你请假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期而至。

“嗯。”

她看了看窗外,机场快到了。

“有事?”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继续道,“梧桐,你是不是……”

“不是。”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出租车在机场门口停下,年轻的司机转过头来看向她,计价表上清晰的显示着价额。

显然电话那头还不想挂断,梧桐掏出一张粉红色的钞票递了过去,司机一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她摇了摇头,于是只得翻出钱包开始拼凑需要找给她的零钱。

趁着这会儿功夫,她赶紧对电话那头的人解释道。

“我只是想歇两天而已,没别的事,你别乱猜,如果没事,我先挂了。”

话落,也不等那边有所反应就挂了电话,抬头刚好接过司机找来的零钱。

机场推着行李箱的人络绎不绝,广播隔一段时间便会响起,甜美的女生在大厅的每一处回荡着。

对比那些三五成群的人,她一个人的身影略显单薄,一身清冷的黑色更是孤寂,只不过她自己倒没这么觉得,看着人家的大包小包,越发觉得自己只带这么点东西是个正确的选择。

在一隅的咖啡厅买了一杯机场的高价咖啡后,梧桐便在候机大厅的角落里选了一个安静的位置静静坐下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杯咖啡见了底时,机场再次响起了广播,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这时出现了。

明明机场的人不少,她呆的角落也有些偏,可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她,径直的走来,只是他身后突然冒出的一个色彩鲜明的脑袋让梧桐不由皱了眉。

“珩哥哥,为什么突然要回家呢?”

“诶,珩哥哥你走慢点。”

“珩哥哥,登机在那边,你去哪儿干嘛?”

人还未到,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已经传来了,不过在看见她的一刹那,那声音戛然而止,顾嬨直截了当的将不悦的神情写在了脸上,目光戒备又嫌弃的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她和顾珩都还没有开口,便被顾嬨抢了先,黎叔恭恭敬敬的拎着行礼站在后方。

这女孩一直不喜欢她,其中缘由,她自是知道的,只是这么久了,顾珩还没能处理好么?

说实话,被人拉做挡箭牌也不是第一次了,好似她天生命该如此,总是扮演者人家爱情中最惹人厌恶的一角,却偏偏最是无辜。

无由来的,她有些厌烦这种感觉了,于是她将目光转向了顾珩,其中的意思很清楚。

你来解释还是我来?

顾珩无奈的一笑,眼中犹有哀求。

她就是被人吃定了性格,容易心软,也不知是优点还是缺点。

不过顾珩的手环上她的肩膀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僵,本能的有些抗拒,咬了咬唇,半是掩饰的别开了脑袋。

“别闹,小嬨。”

顾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便让那个活泼鲜艳的女孩瘪了嘴,骄纵跋扈的眼中慢慢的就变作了委屈与可怜。

但顾珩像是没看见似得,只是转头对梧桐道。

“走吧,要登机了。”

那头的委屈更浓了几分,梧桐心中有些不忍,却也只有无奈的点点头。

向着登机处走去时,她仍旧没忍棕头看了一眼,顾嬨和黎叔跟在身后,颇有些怨愤的盯着他两的背影,见她回头,忿忿的一甩脑袋。

顾珩,顾嬨。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想去猜,但喜欢一个人的心却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她可以从顾嬨看向顾珩的目光中轻易的看出来,却无法从顾珩模糊的态度中却揣测出些什么。

一个再追,另一个却在逃,这便注定是一段怎样都无法并肩的路程。

可她和蒋宴泽,不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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