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这三个字怎么这么烂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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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卓凌的大楼内出来时已经华灯初上,她放弃了去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早早回家的打算,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周围的喧闹本分也没能入耳。

她一向是信守承诺的人,这场交易的结果是她原本所期望的,顾珩完成了,所以她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身份还有那些烂在心底多年的过往一五一十的坦白,当她平静的叙述完一切后,她拿出了那条蒋宴泽送给她的星星吊坠。

“这个和那条手链是一对。”

难怪当时会那般眼熟,原来这是曾经带在她手腕上许久的东西,不知何时买的东西,她和母亲,一人一条,在那人离开之后,她将它换成了能够买来面包填饱肚子的人民币,当然,那几张纸也没能坚持多久,大半时间,她仍是是饿着肚子在街头游走。

顾珩沉默的听她说完,当她告诉他,那人已经死了之后,眸内一闪而过的怅然仍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之后,她用了许久才强作镇定的消化了顾珩给她带来的重磅*,只是爆炸之后的余波让她匆匆告辞,步履凌乱的跑了出去,离开时,候在门口的黎叔,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便变得有些奇怪了,但当时的她也无心去想那么多了。

走了许久,她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停下了脚步,抬头四处张望,希望能看见一个兜售饮料的小摊,站立的地方有些陌生,来过还是没来过?

立交桥的下方正对着风口,她停下了繁复的思绪后才发现夜风有些微凉,拢了拢外套,梧桐不得不承认,这个夏天,已经过去了。

不过初入秋,街上便已经和这个象征寂寞的季节一样,变得没那么热闹繁华了,四周没能发现商店,于是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这才在马路对面的拐角处发现了一家店。

清水入喉后,梧桐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她抬头望了望已经墨色的天空,拦下了刚好路过的一辆出租车。

“……尚云苑。”

面对出租车司机的询问,她想了想的报出了一个居住的地名,脱口而出的瞬间才发现,这个词何时变得那么陌生了?

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个根本不属于她的地方住了十七年了。

豪华的蒋家大宅一如既往的寂寥,再怎么富丽堂皇,可主人却总是不在,迎接她的每每都是一屋子忙碌的下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吴婶递给她了一杯热水。

“这么晚才回来吗?老爷和少爷还有夫人都还没回来。”

话里无不叹息。

她呆在蒋家太久了,从蒋家还不是蒋家开始。

梧桐笑了笑。

“嗯。”

除了这个字,她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她和吴婶之间,除了那日的交谈,一起回忆了那些过往外,其实并没有更多的关系,相反,在共通了那些秘密之后,往日这个对她多一分关心的人和她之间反而突生了一些异样的别扭,再没了往日的亲切。

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显生疏,不如陌生人,一个照面,你不记得我,我不认识你,反而自在,没必要去想那么多。

寒暄两句,吴婶皱了眉。

“少爷他……”

“少爷他很好。”

梧桐径直上楼回房了,她实在无力去解释为何蒋宴泽忽然之间像变了个人的原因,但是,他的确很好。

蒋安茹的离开对他来说是个好事,公司大权重回手中,他既然已经撕开了面具,也无需在掩饰什么,大部分以往她帮他处理的工作慢慢的回到了本应该处理的人的手中,他的工作能力开始一点一点的展现,其实,比她想象得还要好。

人人都说她聪明,现在,她才发现,她的聪明是自作的,就算没有她,蒋宴泽也能做得更好,他本不是那个玩世不恭,不思进取的纨绔少爷。

从现在开始,做回一个真正的秘书又何尝不好呢。

反正,她开始觉得累了。

一夜无梦。

天没亮的时候,梧桐便醒了,昨天顾珩所说的到底在她的心头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她没办法不去想,不去烦。

下楼经过二楼时,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经过那扇熟悉的门,可偏偏身体不听话,紧闭的房门将她的视线阻隔,可她仍然忍不住想那个方向张望。

原本挂在门上的挂件不知何时被取下了,那个船舵曾经是他最喜欢的装饰,她笑他幼稚,他抱着新买的飞机模型说:“我怎么幼稚了?”

梧桐想提醒他,不久前,他门上挂着的还是一个飞机的螺旋,那时他正在追一部关于飞行员的美剧。

他总是那么幼稚,变得那么快。

现在想来,她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也是一种伪装?

她不懂他了,距离好似越来越远,蒋宴泽好似越来越陌生。

回到公司,那个本应该出现在办公室的人却不见影,她习惯的认为他不知道又去哪儿偷懒玩了,却听旁边的Lili说蒋宴泽一大早就去万怡谈合作的事情了。

她愣了愣,对于他的转变,还是没有习惯。

一上午的工作本来不多,不过她却一直埋头到了中午,大部分的事情她需要在这两天内提前完成,因为顾珩的机票定在了三天之后。

三天,还有三天。

三天后要面对的事情,她还没能做好心里准备,可时间一向无情,它怎会为谁停顿,累了乏了害怕了,该走的路还是得走,她认命,但不退缩。

不就是那些她记忆摒弃了的过往吗?不就是那些她曾想要埋葬的身世吗?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蒋秘书工作得太过认真,午餐时间刚过去十分钟,她还在认真的打着一分报告,办公室内早已没了人,以至于当那个消失了半天的CEO进来时,她也没发现。

当他的身影在她的桌面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时,她才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没带眼镜的双眸有片刻的迷蒙,然后逐渐清明。

“……少爷。”

她犹豫了半饷,那句“蒋先生”到底没能吐出来,一想到那个词从她嘴里来称呼他,她就别扭得慌。

“梧桐。”

他挺直了一早上的背脊懒散的弓了下来,在她面前,他肆无忌惮的回到了以往的蒋宴泽。

“我饿了。”

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几天前,他在电话里还是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不过几天的时间,一切却都物是人非了,他还是他,他却也不是他了……

短时间的怔愣过后,梧桐拿起电话。

“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出去吃吧。”他用和以往一样的语气说,让她以为回到了从前,“我们一起。”

“好。”

那个“好”字脱口而出之前,她本想拒绝的,到头来才发现,她一直都拒绝不了他,剩下的,只有苦笑。

博锐不远处的餐厅内,桌上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的菜,她环视一周,本能的想骂他浪费,他好似知道她所想,揉了揉肚子,无赖的笑。

“我真的好饿,万怡的那个方夫人太麻烦了……”

梧桐翻了翻白眼。

你饿,干嘛叫一桌子她喜欢的菜?

梧桐不打算在说什么,饿就吃呗,还能干什么?她提起了筷子,却不知该夹起哪一样,别扭的沉默如影随形,从何时开始,朝夕相对了十七年的蒋梧桐和蒋宴泽之间也变成了这样?

“对不起。”

就在她犹豫许久终于夹起了一片青菜却还未放入口中时,对面响起了他的声音。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

这三个字怎么这么烂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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