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她来了,她就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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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清晨,白衣肖士终于替蒋宴泽换上了最后一瓶点滴,出门时,肖士转过身,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辛苦了一夜,你也该换个人回去休息休息了,不然肯定熬不住。”
梧桐浅浅一笑,点头。
“嗯,谢谢。”
肖士揉了揉眼角,仍旧不由自主的瞄了瞄床上的蒋宴泽,又看看梧桐,露出一分有些古怪的笑容,脸颊便浅浅印着一个梨涡,霎时可爱,让梧桐对她眸内暧昧的乱想想气也气不起来。
“他是我家少爷。”
她伸手,摄了被角往上提,男人此刻的睡颜在微露的晨曦下如同蒙上了一层清辉。
“我只是个助手。”
肖士吐了吐舌,抱歉的朝她一笑,飞快的拉门出去了。
梧桐摇头,无奈一笑,目光落在男人的俊颜上,又蹙了眉。
打了一夜的点滴,他插着针管的手臂一片冰凉,血管周围甚至有些淤青,她的手覆了上去,轻轻的揉了揉。
沉睡中的男人眼皮微微的颤了颤,长睫一眨,她的心向上一提,屏住了呼吸望去,只见他眼珠一阵转动后,终是没有醒过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要……告诉梧桐……
这句话哪怕过了一整晚,仍然围绕在心头不曾散去。
她只想,他醒来,怕是并不想看见她。
但只要他没事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梧桐悄悄的缩回了手,环视这个她呆了一整夜的病房一眼,最后的目光还是凝在了男人的脸上,良久……
眉峰笔直,眼尾微扬,一颗泪痣坠在左眼下方,挺直的鼻梁,上唇微翘……
他的模样早已是她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刻画下来,可却总也瞧不够似得,若是他醒着,她怎会这样盯着他,只怕早就被他别扭的隔了去。
他当她是兄弟,是亲人,她知道。
下定决心要收了的心却总是这般不受控制,梧桐自嘲一笑,用力的捶了捶胸口,拿起床下的盆转身出去。
一边想着开水房走去,一边掏出了手机。
萧楹的电话还停留在昨晚最后一个通话记录上,她撇开了眼,指尖点了下去。
住的是普通病房,便没了那些VIP的待遇,房里自带卫生间热水这等事只能想想,开水房拍了一长条队伍,这才是普通病房的待遇。
心中虽有些不耐,但也只能安静的拍着队。
蒋宴泽的事如今在A市已经闹了个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猜测遍布全城,如今,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尽量的低调,哪怕是生病,只怕一旦被记者得知,也能添油加醋的写个五页长篇下来,蒋意天更是惊动不得。
最重要的,便是能让他继续回到CEO的位置,并且坐稳,坐牢,暗中针对他的人一个也不能在动他……
否则,她怎么能安心离开呢……
心中思量万千,竟没似好一会儿,就排到了前端。
前边的人端了水离开,她却无视面前的空位,径直走到一旁第三个水池旁,麻利的洗了盆,这才接上了热水,身边传来了不满的抱怨。
“这个池的水没烧开啊,是温水而已呀……真是的……”
说着,那人倒去了水,站在了她的身后。
梧桐垂眸,淡淡一笑。
哪个水池水是热的,哪个水池的水烧不开,昨夜蒋宴泽捂汗时,她来来回回的替他接水插身便弄了个明白了……
端了大半盆水,又将保温壶接满挂在腰间,她这才端起盆往回走去。
走廊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灭了,代替的是初升的晨光浅浅的撒了一地,地上倒映着她一团模糊的身影,她端着盆,只顾埋头看路,到了门口才发现门旁已经多了一团影子,抬头,她的眸子冷了下来。
“我来吧!”一双手飞快的伸了过来,要接过她手中的盆,萧楹瞟了瞟她,“梧桐姐……”
梧桐皱了眉,对她着一副小鹿般楚楚的模样并不感冒,将盆往她手中一放,推开了门。
“别叫我这个。”
她将腰间的保温壶取下放在床头,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望向女人。
“我不比你大。”
“……对不起。”
梧桐嗤笑一声,难怪温瑾瑀不喜欢听这三个字,果然不入耳。
走向窗边将窗帘来开,整片的晨光泄了进来,满室敞亮,萧楹一瞬间眯了眯眸,犹豫的看看蒋宴泽。
“宴泽他……”
“他该醒了。”梧桐拎起了自己的包,“睡了一夜了。”
“那你……”
“点滴打了一夜,他醒了会亮,这里是开水,等他醒了兑上冷水洗脸,但别太凉,桌上保温壶接满了,他应该会渴,现在就可以到一部分出来晾着了,还有,烧已经退了,红疹只怕还要几天才能退,抽屉里的软膏是外用的,除外都是口服药,但不能空腹吃……”
梧桐歪了歪头,无视自己的长篇大论带给萧楹的诧异,指尖虚空一点,接着道。
“过敏基本上控制住了,这些天饮食清淡点,水果每天下午六点前吃,他每次过敏身体都虚,容易感冒,但通风是必要的,天气好开开窗,天冷就别开大了,还有,他的东西我都放好了,牙刷毛巾,他不喜欢用医院的东西……”
“梧桐……”
萧楹终是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美目带着异色看着她。
梧桐坦然的直视着她。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不是……”
犹豫间,她迟疑的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一双眸子不住的在她和蒋宴泽之间来回,梧桐轻笑,背脊笔直。
“他是我的少爷。”
这句话,是她今天第二次说,每一个字吐出口,就仿佛自己给自己上了一道枷,越是挣扎,越是紧。
萧楹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落在了蒋宴泽身上,目中忽然就染上了一抹她有些怀疑的温柔,那仿佛,是真的,而不是演戏……
难道?
梧桐摇摇头,拎着自己的包转身离去。
她来了,她就该走了……
余光之中,女人已经缓缓在蒋宴泽的床边坐下,双手自然的覆在了他的手上,那样背影,在她的眼中,慢慢与昨夜的自己重合……
她一甩脑袋,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去,将房内的温情轻轻的关上。
背靠着电梯壁,她仿若虚脱,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旁人无人能听清她口中的低喃……
“他是……我的少爷……”
只是少爷吗?
那样一大堆的交代,仅仅是因为他是少爷?
蒋梧桐,原来你也假的可笑……
许久之后,医院的大门处,梧桐本已经离去的身影又重新回来,径直上楼。
“宴泽,来,喝点水……”
“嗯,昨晚辛苦你了……”
“……”
萧楹端了水喂到他面前,看着他仰头大口喝下,想起了先才梧桐的交代,那一句“不是我”怎么也就说不出口了,直到一杯水见了底,直到男人温柔的眸子看着她,她莞尔一笑。
“不辛苦……”
梧桐惦着牛皮纸袋的手颓然垂下,热腾腾的包子挨个挨个的挤在一起,她慢慢的靠了强,脸上是再也藏不住的苍白。
原来,不是可笑,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