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既然你们是两个人,那末将便也加入一个,这样才算公平。”一个蓝色的身影跃上擂台,站在了西凝夜这一边。
众人定睛一看,那道蓝色的身影正是妖界大将军司徒文颢,只见他从手中幻化出一把青华剑,和西凝夜一起,与对面的两个人打斗起来。
打着打着,众人便发现了一些微妙之处,自从司徒文颢上台之后,西凝夜的剑法招式就有了变化,现在她和司徒文颢用的明显是一套双人剑法。
只见擂台上那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双剑合璧,招式统一,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东方拜星和东方明舟毫无可乘之机,这样的熟练和默契,绝非一朝一夕可练成。
很快,西凝夜和司徒文颢便找准了机会,同时将剑分别架在了东方拜星和东方明舟两兄妹的颈项之上,他们二人就此落败。
擂台上的四个人都收了剑,东方拜星对着西凝夜和司徒文颢一抱拳,说:“二位实乃天作之合,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西凝夜和司徒文颢也潇洒的抱拳回礼,异口同声道:“承让了。”说完,两人便相视一笑。
西凝夜足尖一点,施展轻功从擂台飞回了座位,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裙裾随风微微飘扬,像一只九天银河之上的灵雀,让不少男子都看得失了神。
司徒文颢也同样是姿容俊逸的飞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那一身水蓝长袍,将他平日里的英气掩去了几分,平添了几丝雅致和温润。
他的座位和西凝夜的座位是挨着的,两人坐在一起,竟是出奇的般配。
千行雨突然想起那次在东海,司徒文颢从海里将西凝夜救上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里便溢满了温柔,只是当时自己并未想那么多。
如今细细一思量,千行雨觉得他们二人应当一早就认识,关系也绝非平常。
看来西凝夜应当是早就对司徒文颢心有所属了,那么她在新婚之夜逃跑,司徒文颢会不会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呢?
这十年,她到底是真的去了人界,还是跟司徒文颢在一起,谁又知晓?
西凝夜,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还要对我表现得一片情深,又为何要答应嫁给我?千行雨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酒杯,酒杯很快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酒水顺着裂口滴落在千行雨的靛青外袍上,站在一旁的裴修看见了,低声问:“殿下,您怎么了?”
千行雨这才恍然察觉,他将酒杯放回到桌上,酒杯便立时就碎成了两半,淌出一小滩酒水来。
“我去换身衣服。”千行雨站起身,便往会场的后堂走去。
裴修命人将桌上的碎酒杯收拾了下去,然后又拿来了一个新的酒杯,他往西凝夜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西凝夜正望着千行雨的背影发愣。
西凝夜的秀眉微微蹙起,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她便又转过头去,继续跟司徒文颢谈笑风生。
千行雨慢慢往后堂的房间走,脚步有些发软,前两日他在石凳上躺了一夜,又淋了雨,便受了寒,此时,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一名宫娥给千行雨拿来一套干净的外袍,然后帮他换上。
穿衣服的时候,宫娥发现千行雨的身上有些烫人,脸上也有点不正常的红晕,于是她赶忙问:“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要不您还是先回宫去歇息吧?”
“无妨。”千行雨说着,便推开门走了。
再次回到看台上的时候,西凝夜已经不在座位上了,千行雨往司徒文颢的座位那边看去,果然也是空的。
两人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吗?千行雨觉得心中有些苦涩,他在面前的酒杯里倒满酒,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别人都只知道,这十年来,千行雨一直将隐雪的清玉面具放在枕边入睡,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梦中时常都是西凝夜的身影。
笑着的西凝夜,流泪的西凝夜,任性的西凝夜,亲吻他的西凝夜……
数年来的相处相伴,那个有些疯癫又有些神秘的傻丫头,不知何时已经深深的驻扎在了千行雨心底。
即便已经过去了十年,千行雨对西凝夜的思念却是有增无减,明知道是不值得想的人,却仍是让他思之成狂。
他一直以为,隐雪在自己心里才是最重要的人,但现在却发现不是。
隐雪对他说那些绝情的话语的时候,他会心痛,但看到西凝夜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更加心痛。
裴修看着千行雨这个样子,心里隐隐也明白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边看着千行雨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
看台上的众人仍在对刚才的事情议论纷纷,西凝夜过去和千行雨的关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今西凝夜和司徒文颢这一出双剑合璧,无疑是相当于当众打了千行雨一个大大的巴掌。
千行雨坐在看台上,不时感受着偶尔看向他这边的,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他喝着酒,嘴角挂着冷然的笑意。
回到魔界,裴修也发现了千行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他赶紧叫来御医给千行雨诊脉,才得知千行雨已经感染风寒有好几日了。
宫娥端来药汤,千行雨便伸手接过来,一口喝下,那苦涩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全身,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药虽苦,却比不过心里的苦。
“殿下,早些休息吧。”裴修轻轻叹了一声,然后退出殿去了。
寝殿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千行雨掀开锦被,下了床,走到橱柜跟前。
他拉开橱柜的门,探向几本书卷后的暗格,从中取出一只楠木小箱,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小箱的锁扣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泥人娃娃正安静的躺在小箱里,笑容灿烂依旧,这是西凝夜模样的那个泥人娃娃。
十多年前,西凝夜来千行雨的寝殿的时候,将这个泥人娃娃带了来,然后放在他床头附近的小架上,说:“我把我的这个泥人娃娃放在你这里好了,你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它。”
千行雨当时笑着问她:“我想你的时候,自然会去天界看你,干什么却要看这个泥人娃娃?”
西凝夜便又说:“我才不管呢,我都把你的那个娃娃放在我的床头了,所以你也要把我的这个娃娃放在你的床头,这样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我。”
“也好。”千行雨温柔一笑,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