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白静之伤一

白府冬梅苑之中,该来的人一个都没有落下。

首位上的自然是白静,而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白熙竟然甘愿居于下首,而对于这样一个苏泽月并不放在眼里的庶女,这位郡主出生的主母也没有想过要亲自前来。代表白家主母的一位贴身婢女坐在白熙身后,白静的生母花姨娘则坐在更靠下的位置。

本身这样的安排自然合理不过,但是光看花姨娘像是吞了苍蝇的表情,便知如今房中的平静是带着太多隐患的。

白静院中下人本就不多,此刻全部清了出去,倒显得这并不太小的房间,变得宽敞了些许。

众人虚与委蛇,紧张的人大概也只有被苏泽月派来的丫鬟小婷。

白熙的更多的是怒白映儿的不争,他这次是押错了筹码,明明他早就该明白,那女孩在府外生活多年,怎会明白府中勾心斗角如何应付?无论白映儿是怎么想的,在白熙看来,全然是愚蠢,没有任何同情,白熙只后悔自己没有找对人与白静斗个开怀。

白静则不用说,她根本就没有把白府之中任何的威胁当做一回事。再不济,她还有师门可以依靠。况且,她决定要对付白映儿,本就是因为那位大姐姐先毁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再说,自己的行动之中,白熙可是功不可没。主母若是硬要计较,她也是不怕的。顶多,看郡主夫人是如何一视同仁,惩治自己儿子。

而花姨娘此刻的心思全然在那丫鬟竟然坐在她上首这件事情之上,半点没有想过此番白熙来找她们母女,会带来什么噩耗。本来,花姨娘也从来没有想过,主母会在那一天也用上雷霆般的手段对付人。

正是因为如此,在座的三人说的话全然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唯一想要把气氛弄得严重些的小婷,却迫于自己的身份而不敢妄自开口。

毕竟即便她代表着苏泽月,也不可能拥有像夫人那般的气势。

于是,就算在法事结束之后,几人便坐在此处,却直到如今月上中天,都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

白静心中很是自信,觉得白熙无论如何都是与自己站在一条船上,不可能因为苏泽月的命令而真的把自己拖下水,只是这番想法虽然有理可循,但用在此时却不一定能行。

其实白静也没有白熙以为的神通广大,至少这次,少女的疏忽太过明显。白熙根本就没有刻意瞒着他去找过白映儿的事情,因为早在得到了白静师门的残穴花之后,他与白静的合作关系便告一段落了。

既然两人的关系变得单纯,他也没有必要讲究什么道义。

只可惜,他万万没想到,白静根本不知晓自己背着她找过白映儿。也不知道,这厢的白熙,心中的念头已经再不是单纯的给白静使绊子,而是真正的想要了少女的命。

难得的,白静也有了天真的一面。

眼见夜深,白熙也收到太多次身后丫鬟的暗示。便是再觉时机不合适,也只能开口:“虽说你并不愿我以兄妹相称,但如今花姨娘在此,四妹也该明白你是白家之女无疑。今日我带着母亲派来的人,并非故意寻你的麻烦,实在是有些事情被太多人知晓,你迟早有天成为众矢之的。”

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一室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白熙没有与任何人说,在今日府中做法事,白映儿的异状出现以后,他去了哪里。因为他明白,如今事情已经全然超出了他的预期,若是还按照以前的计划行事,恐怕只有落败的可能。

府中的情形他看得清楚,如今白映儿已经不是威胁,但白静手里有太多筹码。首先,那个无勇也无谋的白轩,可以用来牵制即将结束禁足的陈夫人。而存在感一直不强,却也安然或者的白灵,可以使白弃和院中那个老妇人为她卖命。

只是这些用得好事利器可以所向披靡,若用得不好,则是淬毒的针指向白静自己。

而白熙要做的,自然就是后者,想要把白静毁去,其实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是相对来说,要比对付其他的人所费的心思多上那么一点罢了。再者,他其实不觉得,在白映儿成功被赶出府之后,自己的计划有多么难以实现。

很多时候人心就是如此,做成那件事情的欲望越强烈,就越容易忽略掉很多细节背后的因素,一心向往着那个结果,而敲的,正是因为这样看似很成功的假象,背后是千疮百孔的现实。最后的结局,容不得一点喘息的机会。

“你的意思,静儿却是不明白的,能不能说说,有什么事情被太多人知晓了?”白静虽然有直觉白熙接下来说的话是她不愿听的,但是心底却没有真正觉得白熙会倒转矛头对付自己。

毕竟,他们不是刚刚才合作过的交情吗?白映儿这还没走远呢,白熙就半点不停歇?

轻笑一声,少年语带嘲讽:“现在那野种出府了,那被她影响到的人呢?四妹可知道?”白熙笑容中的阴谋意味太过明显,甚至向前两步,想来也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

到这份上,白静自然也有所感应,少女眯了眯眼,修养了半月还没好得完全得身体又有些难受了。不过此刻的白静竭力忍着,没让旁人看出一点异常。更像是因着白熙的话而突然变得面色惨白。

“你在胡说什么,我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日日在院中养着身子,如今才大好能够出门活动。本来府中之事我亦是半点不知的,只是奈何那白映儿之事府中盛传罢了。”她白静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虽然不明白这白熙突然的抽风行径是不是苏泽月指使,但她亦不会就这么生生的认了这个罪名。

更何况,万一此番只是白熙在那名丫鬟面前演的一场戏呢?如果自己事先耐不住,岂不是正如了苏泽月的意?

“将养身子?即便真是将养身子,其因也不会是风寒那么简单吧?”白熙有心与白静决裂,说出口的话也没有丝毫避讳,他摊摊手,神情是难得的轻松自然,出口的话却直直逼向少女最不愿意想起的那段记忆。

白静也不知为何,在白熙靠近的时候,身体异常的难受,好似肚子正在被人一刀刀凌迟。不过现在白熙明显在向自己发难,花姨娘是靠不住了,此刻的少女明白,她只能硬撑着自己扭转这个局面。

少女直直的凝着白熙的脸,似乎是想从其上看出一些端倪。可奈何,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满是无懈可击的温润。还记得以前,她从心底里觉得能保持这样虚伪的神情是不错的本事,可如今,却觉得万分讽刺:“你想说什么。”

其实白静早在半月之前失身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打算要刻意瞒着这件事情。毕竟除了年岁太小之外,外人也没有什么好议论的。她和荀府的那位,本就是表亲关系,到时放出消息说青梅竹马,便是天定的姻缘,任谁都说不出半个不好。

只是如今被白熙这厢明显带着目的的说出来,白静也有些忐忑罢了。

白熙见面前的女子似乎还半点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心中感慨,果然女子冷情,就是不如男。但凡白静能够抢得先机,也不会遇现在这番窘迫。面色依旧云淡风轻,少年开口:“年未及笄,便与男子行苟且之事,是道义所不容,家宅之不幸。主母仁善,只派了一位贴身婢女,行以小惩大诫之罚。”

言罢,白熙朝身后使了一个眼色,见着这名唤小婷的婢女就要上前去抓白静,花姨娘才反应过来此时是何情形。若是她还以为今日只是寻常的闲话家常,那她也不可能顺利在府中生活这么些年。

只是,察觉到不对的花姨娘,此时能做的也只有拦着那位婢女,而后问询的看向白静,至于要怎么办,她是真的半点不知。自从生下白静之后,她便知晓此生已经没有什么旁的盼头了。被家族遗弃,庶女之身即便怀胎十月幸苦半点没有少受,生出来的后代也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

她以为好歹得到了白真的喜爱,却没想过那宠爱不过是昙花一现。这其中有失落也有怨气,她觉得若不是自己因为当时怀了白静不能伺候白真,说不定便不会失了宠。于是花姨娘与府中其他的姬妾美人一样,在一开始时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充满着怨气的。

当然,她也没有真的狠下心什么都不管,花姨娘好歹没有饿过白静半餐。不似别院的孩子,要靠着那个劳什子阿芙,才能勉强保证不被饿死。

也正因为如此,在得知白静靠着自己的努力被青山派的大人物重视之时,她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她觉得自己都顾不好自己,白静的事她也不该插手。所以即便这孩子有很大的资质,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而去想着利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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