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早在二道岭乡的时候，就听说了一个关于送礼的典故。.据说那个典故发生在某县交通局。

很早之前，那个县交通局的住房是不分等级的，局长、副局长、各科室负责人和普通干部都住在一起。也不知谁设计的，一个门洞两套房子，一套三房一厅和一套小两房一厅门对门。三房一厅自然住的是局长、副局长或者科室负责人，小两房一厅，住的就是一般的干部或者是司机什么的。

局里有一个司机，每次见有人给领导送礼，心里就开始不平衡起来，遇到过年过节，知道一到晚上就会有人来送礼，他就长时间站在客厅，通过客厅的窗户看着楼梯的入口，只要看到有人提着东西进了这个门洞，便立即到门前等着，等人家快到门前还没到时，他突然将门打开，装着出去有事，敲与上楼送礼者撞上。

毕竟是领导的司机，下面那些人，他都认识。彼此见了面，他就热情地和人家打招呼，又热情地邀请人家进屋喝杯茶。人家来给领导送礼呢，遇到他，不好意思说明，只好进了他的家门。有些人不好意思，肯定将礼留下来，但也有些人做得出来，坐那么一会儿，提着礼便准备走。他更做得出，立即说，哎哟，来了就来了，你怎么还带东西呀。太客气了。他这样一说，人家自然不好提走了，只得留下。

再后来，局里修住宅，知道领导和下属住在一起不方便，不搞这种混合楼了，局长住局长楼，科长有科长楼。这样的事，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如今，孙楠到了市财政局，才真正知道过去为什么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说。

中国官场有送礼的传统，这在清朝尤为浓烈，清朝官场就有所谓冰敬和炭敬之说，说白了就是下面的官员给上司部门送降温费烤火费。

大多数人以为，这是高级官员巧立名目向下索贿，其实不是，只是下面的官员为了到上面办事方便容易而使的润滑费。

也就是说，无论是冰敬还是炭敬，是普降甘淋，见人有份，只不过数目的不同而已，普通办事人员少一些，掌事官员多一些。

就算你不贪不占，有这种那种孝敬，三年下来，也能有十万雪花银。

新中国成立后，自然要废绝这些官场潜规则，却又不能不考虑寒暑之苦，便想了个办法，夏天发降温费，冬天发烤火费。.这两项费用，不再是由下往上孝敬，而是由上向下派发，所有公务员，人人有份。

可到了改革开放以后，仅仅这些，显然已经无法令官场运行顺畅，渐渐就恢复了由下向上送礼的习惯。

七八十年代，主要送的是物质，鱼呀肉呀鸡呀蛋呀之类。可这样做，很张扬，逢年过节，下面往市里省里送礼的车子络绎不绝，有些地区，甚至不得不出动车队，整卡车整卡车地装载着物质，到了市里省里，再一家一家地派发，影响非常不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直接钞票，不仅解决了送礼麻烦的大问题，而且领导也都乐此不疲。

于是乎，送礼之风越演越烈。

既然送了，就得收，你不收，好像看不起人家似的。

再则，人家都收，你不收，换来的不是你有多么清廉，而是你不合群，久而久之，大家就会把你视为异端，既然是异端，就得一棒子砸死。

思来想去，孙楠接过了夏文庆递过来的信封，随手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坤包中。

见孙楠收下了红包，夏文庆和平一川相视一笑。笑毕，招手把服务员叫到了身边，高声吩咐道：“服务员，上菜。”

服务员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包间，时间不大，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酒菜上来之后，夏文庆立即拿起酒瓶，亲自给孙楠和平一川两人倒满了酒，然后端起杯子，冲孙楠和平一川两人道：“孙局长，平主任，我先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对我们岭南县委县政府工作的支持！”

几圈下来，酒桌的气氛就变得热烈起来，说话也就变得随意起来。

孙楠发现，平一川对田慧关爱有加，田慧在平一川面前也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关系尤为亲昵。

尤其到了欢乐谷KTV中心之后，两人的态度更加亲昵，主动拿起话筒一连唱了好几首情歌，先是《敖包相会》，接着是《爱你不是两三天》，接下来是《不是我不明白》，最后还唱了《夫妻双双把家还》。

唱完歌，两人又一起滑进了包厢的中央跳起舞来。

跳舞的时候，两个人竟然旁若无人地搂在了一次。

这让孙楠更加确定，平一川和岭南县县委办公室行政科这位美女科长关系非同一般，很可能是情侣关系。

既然田慧是平一川的情人，这个忙，自己必须帮。

为此，她在心里暗暗做出决定，回头一定想办法给夏文庆和天慧他们筹到这笔工程款，以此来讨好平一川。

在欢乐谷KTV中心闹够了之后，几个人才走出了欢乐谷。

走出欢乐谷KTV中心后，孙楠不经意间把目光投向前边宽阔的街道。

就在目光投向街道的一瞬间，孙楠的心里一颤，顿时觉得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涌了上来。

就在孙楠前边不远处，秦天河正和一个身材高挑，有着水一样灵动的女孩子手挽手向前走去。

秦天河是前一天晚上回到的益阳。

在省城，秦天河和孟祥麟老先生谈的非常愉快，孟祥麟老先生答应他，两周后派考察组到二道岭乡实地考察。

在和孟祥麟老先生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的第二天，秦天河向孟祥麟老先生一家提出了告辞。

由于第二天是周五，秦天河决定先回益阳和周雨薇团聚，顺便约周剑飞、徐春光和高振飞三人吃顿饭，等周一再回乡里。

决定下来之后，他便掏出手机拨通了朱广平的电话，把情况向朱广平做了汇报，并向朱广平请假，说自己周一再回去。

得知秦天河和孟祥麟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三博公司的考察团两周后就莅临二道岭乡进行实地考察，朱广平非常高兴，二话没说便准了秦天河的假，并说，只要把三博公司拉到二道岭乡投资，秦天河就是二道岭乡第一大功臣，下周什么时候回乡里都行。

向朱广平请完假之后，秦天河拨通了周雨薇的电话，准备告诉周雨薇，自己今天回益阳。

“秦天河，算你有良心，还能记得给我打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筒中就传来周雨薇银铃般的欢呼声。

“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看看身边没有什么人，秦天河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与周雨薇打情骂俏起来。

“得得得，你就别给我灌迷魂药了，你要是真有这份心，抓紧回来，人家想死你了，想看看你。”周雨薇得理不饶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好好，我今天晚上就回去。”秦天河心中一热，道。

听秦天河说今天晚上就能回来，周雨薇激动死了。

就在这时候，徐春光从外边走进来告诉她，局里开会，让她马上去会议室开会。

听说开会，她不得不挂断电话，恋恋不舍地走出办公室，和徐春光一起向会议室走去。

在去会议室的路上，她告诉徐春光，秦天河晚上回益阳。

听说秦天河晚上回益阳，徐春光道：“天河晚上回来？太好了，周六，我们一起去岭南看望周科长去。”

在这次提拔中，周剑飞也得到了提拔，调任岭南县纪委书记。

当初在市城市管理局的时候，秦天河和徐春光两人与周剑飞的关系处的跟亲弟兄一样，秦天河与徐春光两人也都铁定心支持周剑飞，也是在秦天河与徐春光的支持之下，周剑飞才战胜黄梦然做了办公室主任。

从那之后，黄梦然就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发誓有朝一日要以牙还牙，惩戒他们。正因为如此，周剑飞调离城市管理局，黄梦然做了办公室主任之后才处处给秦天河与徐春光两人小鞋穿。

不过，徐春光的姐夫牛峰是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在益阳市是吃得开，叫得响，放个屁都能让城市管理局晃三晃的人物，黄梦然倒也不能把徐春光怎样。

而秦天河出身农村，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他这才拿秦天河开刀，处处排挤和打压秦天河，把秦天河挤出了市城市管理局，赶到了二道岭那个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在周剑飞去岭南上任之前，徐春光和高振飞两人设宴为周剑飞践行。

践行的时候，周剑飞告诉徐春光和高振飞，秦天河回来后，一定要抽时间去岭南看他，就在昨天，周剑飞再次与徐春光通了电话，让徐春光想办法联系秦天河一起去岭南看他。

他还没来得及联系秦天河，周雨薇就替他联系了秦天河。

周雨薇和秦天河结束通话后，他告诉周雨薇，等秦天河回来后，一定要让秦天河留下来，周六，他们一起去岭南看望周剑飞。

最后，还不忘戏谑周雨薇：“今天晚上，秦天河交给你了，明天晚上，我请秦天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