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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心跳

有些人,你以为你忘记了,脑中她的影子已经模糊了。

可为何,只是一眼,便能清晰的确认,那道模糊的身影,就是她。

她站在别墅区的路口,静静的望着那个方向,一动不动,好似只是一座雕塑。

他坐在车里,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渴望着她回头,却害怕着她回头。

他想对她说一句,“以沫,我想你了。”

他更想问她一句,“以沫,你幸福吗?”

可是,他忽然发现,不管是哪一句,他都没有资格说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缓缓的收了力气,紧了再紧,脚刚要落在油门上,却见那抹背对着他的背影,缓缓转了身。

他所有的动作,因为她的转身,瞬间僵住。

近百米的距离,他明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忽然生了种与她四目相对的感觉。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车里的是他,就那样专注的看着这个方向,又如之前一般,一动不动。

可是,他却好似着了魔一般,蓦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向她冲了过去。

卫痕看着向自己冲来的男人,鼻子一酸,一直蓄在眼中的泪水,忽然决堤,在他距离她几步之遥的时候,她转身就要逃离……

他见她要逃,快走两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逃?”他声音不稳的质问,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底气不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卫痕不肯转身,故作冷静的回他。

“听不懂?”秦晗奕苦笑,松开卫痕的手,“那我现在是应该叫你卫小姐,还是许太太。”

卫痕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能转过身,故作不在意的回道:“随你”

“我还是想叫你以沫,怎么办?”秦晗奕执拗的道。

即便,不能在一起,一切再也不能回到过去,可是,她仍旧想叫她“以沫”。

这世上,已经有太多事情,让人无可奈何,为何还要带上虚伪的面具呢?

他想试着祝福,像蓝予溪一样,安静的做一个守护者。

“秦先生,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卫痕将将抬步,秦晗奕却蓦地抬起双臂,死死的将她禁锢在怀中。

“以沫”他在她耳边,带着痛惜,轻轻的呢喃。

卫痕心里狠狠的一疼,却仍是狠下心,说道:“秦先生,请你放手。”

他在她清冷的警告声中,终是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留给她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该恨我的”秦晗奕自嘲的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万般滋味,故作轻松的问道:“想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卫痕果断的拒绝,不管是今天之前,还是今天之后,他们都是注定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

“你知道的,这个时间,这里是不会有出租车的。”秦晗奕将双手插入裤袋中,平静的看着她,好似刚刚那一瞬间,失控的并非他。

卫痕微拧紧眉心,她以为,她看懂了他,却又忽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迷雾一般,故意掩饰起自己的真实情绪。

秦晗奕话落许久,也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复又道:“如果不想让我送,就回别墅去住吧!密码没有换,我也不会去打扰你。”

“好”卫痕点点头,便要转身。

她不是想去他的别墅住,她只是想避开他。

没有能明白,她这会儿面对着他时,心里是怎样的煎熬。

她转身时,他却忽然问道:“以沫,你知道了,对不对?”

卫痕脚下的步子僵住,背影忽然挺得直直的。

秦晗奕只是看着她的反应,已经明白了一切。

“以沫,不管你是否会接受,我都想代我的母亲,与你说声对不起。”他觉得自己这话挺欠打的,明明知道她不会接受,却还是说了。

“……”卫痕刚刚止住泪水,又落了下来,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以沫,对不起。”秦晗奕心疼的看着她颤抖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将她纳入怀中。

“以沫,我知道你恨,我知道秦家对不起你……”他拦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卫痕咬紧唇,不想让自己的哽咽声溢出口。

“以沫,不管多恨,都不要去伤害自己,我妈欠你的,我会还给你的。”他在她耳畔落下轻轻的一吻,忽然松了手,转身便走。

卫痕僵立在原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察觉到不对。

可是,为时已晚,秦晗奕的车已经一个大转弯,冲了出去。

她想也不想,便向疾驰的车子追了去。

秦晗奕看着反光镜中,拼尽全力追着他的女子,苦涩的笑着,呢喃道:“以沫,再见了。”

话落,他用力的一踩油门,车子已经飞了出去。

逃避了五年,一切冥冥之中,却早有安排,终究逃不过。

既然,这一切错误,是因他而开始,那就由他结束吧!

很快,秦晗奕的车子,便消失在了叶以沫的视野中,她脚下一崴,人就跌了下去,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她忘记了起身,对着他消失的方向,痛彻心扉的嘶吼,“秦晗奕,你给我停下……”

“你不要有事,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秦晗奕……”

她忽然反应过来,慌乱的坐起,颤抖着手,离开自己的包,摸出里边的手机,越是想镇定,手颤抖得越厉害。

按了好一会儿,她才按准了蓝予溪的电话号码。

“你好”蓝予溪的声音,疏离的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卫痕却顾不得他的口气,而是急迫的道:“蓝予溪,你救救秦晗奕,救救他……”

“晗怎么了?以沫,你别哭,慢慢说。”蓝予溪一惊,追问道。

“他说他要把欠我的,都还给我,他要怎么还?”卫痕的情绪已经失控,那个为什么,她不敢说,不敢想,因为她不想他有事。

“他欠了你什么?”蓝予溪的声音也有些慌了。

“我妈是被秦夫人买凶撞死的,可是……”卫痕已是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什么?”蓝予溪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答案是这样的。

那秦晗奕想干什么?难道,一命还一命?

“蓝予溪,你一定找到他,我不想他出事……”卫痕从来没有一刻,像这会儿一般的恨过自己。

她不该回来的,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以沫,你在哪里见到晗的?”蓝予溪尽量保持冷静的问道。

“我们在他郊外的别墅外,那条马路上见到的,他刚才开车离开了。”卫痕吞咽下哽咽,回道。

“好,你待在原地,不要离开,我过去接你,至于晗,我会派人去找。”蓝予溪大致的交代一番,才挂断了电话。

卫痕拿下耳边的电话,全身的力气,都瞬间被抽空。

她拄着地面,费力了好半晌,才能站起身,走到路边坐下。

她将脸窝在膝盖中,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秦晗奕,你不要出事。”

手里的手机,在寂静的夜中,忽然又响了起来。

她一惊,来电显示也没看,就慌乱的接了起来。

“雄,你在哪里?之前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许安歌急切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安歌,我好恨我自己,我不该回来的……”卫痕痛哭失声,五年来的坚持,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一天之间,她所知道的事实,足以颠覆一切。

“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许安歌试探着问道。

“我不能说……”卫痕将所有痛,都吞咽进了心里。

很多错,只能永远的成为秘密,若是一旦曝光,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好,那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许安歌这会儿只担心她的安危,其他的并不重要。

听他这般问,她才清醒过来,她这是做什么。

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尽量平静的回道:“不用了,我没事,我一会儿会自己回去。”

“卫痕”许安歌有些怒了,“立刻告诉我,你在哪里?”

“安歌,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有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她不想将自己的痛,发泄到他的身上,他已经无怨无悔的陪伴了他五年,她欠他的太多。

“雄……”许安歌不放心她,却也明白她的倔强,最终只是道:“好,我等你回家。”

一个“家”字,刺痛了卫痕的心,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满心的恨,她以为是这个世界辜负了她,可原来是她伤害了所有人。

“好”她轻应,在心里对他说:“安歌,等秦晗奕没事了,我就跟你离开,永远不再回这里,我们重新开始……”

挂断电话,安静的马路上,再次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单。

她微侧头,看向那片别墅区,记忆再次被拉回了五年前。

爱一场,梦一场,原来这世上你认为是别人错的事情,最后才发现,不过是上天的愚弄……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舞池中,靓男美女们,正在跳着劲舞。

而舞台下,最角落的卡座里,与这里吵闹的气氛很是不相符。

夏岚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看向自己对面的陆名扬。

“说吧!你找我来做什么?”夏岚有些不耐烦的问。

“我要枫杂志中国区的控股权。”陆名扬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陆先生还真会狮子大开口啊!”夏岚冷笑,越发鄙夷眼前的人。

“夏小姐越是觉得不值,可以不答应。”陆名扬并不在乎她的眼神,他能爬上今天的位置,已经记不清遭受过多少回这样的眼神了。

而最痛的一切,便是高天愉给他的。

可是,那又能如何,他依旧活得好好的,依旧活得风光。

他若是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他了。

“那么大一笔钱,我一时间筹不到,我要考虑一下。”

这么大的事情,她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

“夏小姐,其实早点脱手枫杂志,对你来说是好事。”陆名扬笑得很是自信,因为他相信,她一定会答应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岚脸色微变,语气竭力镇定的回道。

“不,夏小姐懂的。”陆名扬将胳膊夹在桌面上,身体向前倾了倾,故意凑近夏岚些,才说:“真是没想到,夏小姐做事可以如此滴水不漏。”

夏岚提防的看着陆名扬,也不接话。

“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我能知道,秦晗奕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的。”陆名扬身体往后一撤,坐直身体,继续道:“所以,我也是为了夏小姐好,早点将这个烫手山芋脱手。”

夏岚冷笑,回道:“以前我可以瞒住他,那我以后一样可以瞒住她。倒是你,你认为就凭着今天枫周刊的内容,我会放过你吗?”

“他以前不知道,那是因为叶以沫离开了,他不想知道你的事情。但,现在叶以沫回来了,一切自然就不同了。”陆名扬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不禁在心里嘲讽,女人果真都虚伪的可怕。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你还是想想,你离开了枫杂志,你打算去哪里找工作吧!”

“夏小姐,千万不要说气话,你真的敢将我提出枫杂志吗?”陆名扬丝毫不怕她的话,就凭着他手里的证据,她也不敢,除非她不在乎失去秦晗奕。

“你威胁我”夏岚真恨不得端起面前的酒杯,就酒泼到他的脸上。

但,就如陆名扬所想的,她怕了,她怕他会将他知道的事实,都捅出去。

比起枫杂志来说,她更不想失去秦晗奕,她只是气不过陆名扬威胁她。

“夏小姐,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就算是枫杂志中国区的控股权给了我,我一样可以与夏小姐合作的。”陆名扬收起唇角的笑意,一脸正色的道。

“我还是你的老板,你都敢背着我,将我和叶以沫登在一起的杂志上,威胁我,如果我把枫杂志的控股权给了你,你还会跟我合作?”夏岚讥笑着说道。

“我自然会,因为我的最终目的不是枫杂志,以后还要靠夏氏的提携。”陆名扬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的野心。

“你的最终目的是冯氏?”夏岚反复一句,忽然便笑了,疾风的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就是夏氏,也只能说比中国区的冯氏略胜一筹,但冯氏的根基可不在国内,而是在美国。

再者,这五年来,冯氏处处与秦氏作对,秦晗奕明显的让着高天愉。

叶以沫还没有回来,他尚且如此,现在叶以沫回来了,若是高天愉有难,秦晗奕大概不会袖手旁观吧!

夏氏是父亲一生的心血,她又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干这种会让夏氏陷入危难的事情呢!

陆名扬的脸色微变,但在夏岚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便已经恢复如常。

“夏小姐,能不能拿下冯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与夏小姐现在说的是枫杂志。”

“我要考虑下,我有了决定,会打电话给你。”夏岚站起身,也不等陆名扬说话,已经抬步离开。

而她刚走出没多远,另一个人,便走到了陆名扬的对面,坐了下来。

陆名扬看着对面的人,去端酒杯的动作僵住。

“陆名扬,别再帮那么女人害以沫,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高天愉冷声警告道。

陆名扬被她冰冷的声音惊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答反问,“来抓景公子?”

“陆名扬,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高天愉微拧眉心,她觉得时间可真够可怕的,居然能将一个人变成这般。

“我会有今日,还不仰仗高小姐所赐?”陆名扬也不再佯装不在意,怒声反问道。

“拜我所赐?”高天愉觉得他这话真可笑,“那请问陆先生,我欠了你什么?”

“高天愉,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就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一脚踢开吗?”陆名扬烦躁的指责着,恨不得掀了桌子。

高天愉的离开,是他永远的伤。

如果说,他们是和平分手,那他没话说。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是有误会才分开的,她却是一转身就跟了景浩。

这只能说明,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而且,陆名扬一直认定,高天愉是在与他分手之前,就与景浩在一起了。

“陆名扬,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怎么能把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高天愉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一定不会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陆名扬口中说出来的。

“高天愉,你真的爱过我吗?”陆名扬紧紧的盯视着高天愉的表情,这个问题,他足足想了五年。

五年来,他们虽然在一座城市,但高天愉却处处的回避着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也有他的骄傲,她回避他,他便也假装不认识她。

如果她不是冯氏的接班人,如果她没有与景浩在一起,他一定会去请求她的原谅。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不想与景浩去比,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攀高枝,所以他将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他就是想等着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重新走回她的面前。

不想,今夜,她却提前走到了他的面前。

“陆名扬,难道你忘记了,我是为了谁,才回国的?”高天愉自嘲的轻笑,她觉得人真的很健忘,记住了那些不好的,就刻意的遗忘了那些美好的。

陆名扬眼中的神色一滞,随即涌出一股狂喜。

“天愉,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

高天愉叹了声,别开视线,不想与他对视,不想却看到了不远处,景浩正与一个性感,高挑的女人,跳着贴身舞。

她眼神微缩,收回视线,看向等待答案的陆名扬。

“名扬,我们之间五年前就不可能了。也许,从你的立场来说,你为了工作,你没有错。但是,对于我高天愉来说,背叛朋友,永远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

话落,高天愉站起身,抬步前,她看着陆名扬眼中的自嘲和受伤,终是不忍的又劝了句,“名扬,你很成功,你做到了许多人做不到的成绩,别再错下去,让自己一无所有。”

高天愉不再留恋,走出卡座,快步向舞池走去。

对于陆名扬,能说的,能做的,她都已经尽了力,如果,他执意恨她,要报复她,证明自己的实力,那她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就在高天愉距离景浩一米之遥的时候,刚贴在性感美女耳边说完话,刚抬起头的景浩,正好与高天愉四目相对。

他愣了下,随即推开身前的女人,邪魅的笑着,走到高天愉的近前,调侃道:“娘子,有何指示?”

“我外婆明天回国,我打你电话,你不接,我特意过来通知你一声,好自为之,自求多福。”高天愉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

“不是吧?上个月不是回来过吗?怎么又来?”景浩苦着脸,好似世界末日了一般。

说来这景浩也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冯老太。

“行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玩,全当是最后的放纵。”高天愉不太厚道的笑着奚落他一句,转了身,唇角的笑意却落了下去,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浩,她是谁?”刚刚与景浩跳舞的女人,走过来,不太高兴的问道。

“景太太。”

景浩很顺口的回了三个字,也不管女人是不是生气,就抬步去追高天愉了。那一副“小跟班”的样子,让被扔在原地的女人,简直有些瞠目结舌了。

蓝予溪是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卫痕面前的。在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卫痕的心,好似在火上烤着一般,焦灼的痛。

一听到车声,她蓦地转头看去,随即急急的起身,跑了过去。

“蓝予溪,秦晗奕呢?你找到他了吗?”她一把抓住刚刚下车的蓝予溪,急切的问道。

“以沫,你冷静一点,听我说。”蓝予溪扶着她,后边的话,不忍再说。

“他出事了?对不对?”卫痕的身子,不稳的晃了晃。

“他在离这里五公里外的地方,与一辆迎面开来的货车撞在了一起……”蓝予溪心疼的看着叶以沫,用力的扶着她软下去的身体。

卫痕刚刚止住不久的泪水,再次滚落了下来。

“他现在在哪?他怎么样了?”她哽咽着问了,却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心便忐忑了起来。

“他还在抢救。”蓝予溪勉强的弯了弯唇,“以沫,我们要相信他,他不会有事的。”

“带我去见他。”卫痕的身体不停的向下软去,近乎哀求的呢喃着。

“以沫,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晗那边的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的。”蓝予溪有些为难的劝道。

他离开医院的时候,秦家的人,就已经赶了过去。

这会儿,只怕夏家的人,也已经过去了。

若是叶以沫现在过去,他们难免不将错误归咎到她的身上。

“不!我必须去,如果我不去,他会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的。”卫痕坚持,昂着满是泪水的脸,哀求道:“我求你了,蓝予溪,带我去,好不好?”

“好。”蓝予溪微一迟疑,终是应了她。

抱着她,将她送进了副驾驶位。

看着她近乎绝望的哀求,他没有办法再拒绝。而且,即便他拒绝,她也一定会去的。

蓝予溪的跑车在平坦的马路上飞奔而过,直飙时速200公里。坐在副驾驶上的卫痕,只觉得手脚冰凉,每一秒都是挣扎。

医院的门诊前,车子还没停稳,卫痕就迫不及待的推开门下车,冲进了急诊室。

一进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秦晗奕在哪里,只能乱抓瞎。

“在那边,跟我来。”蓝予溪追上她,拉过她的手,向走廊的深处走去。

转弯处,他脚下的步子顿了下,侧头看向她。

卫痕立刻读懂他的思绪,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毅然的转过转弯处。

走廊很静,即便她的脚步声很轻,可还是惊动了不远处的一群人。

几道视线,齐刷刷的向她看来,而她的视线,却落在手术室的大门上。

夏岚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到了卫痕的近前,恶狠狠的瞪着她,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他。”卫痕尽量镇定的回道。

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情绪,有些秘密,她必须永远掩埋,不为自己,只为他。

“看他?”夏岚冷笑,不禁疾风道:“许太太,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只要他没事,我离开就走。”卫痕红肿的眼睛,在面对夏岚的时候,已经掩饰得尽是平静。

看着卫痕,震惊了好一会儿的秦夫人,忽然反应过来,向着卫痕就冲了过来。

这里边的人,也只有秦夫人一个人,没有看过枫杂志了。

所以,她在看到卫痕的时候,难免震惊,

但,震惊过来,她冲到卫痕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刺耳。

“伯母。”蓝予溪快走一步上前,想见卫痕拉到身后去,却被卫痕躲开了。

卫痕直直的迎视着秦夫人愤恨的视线,眼中的情绪,异常的复杂。

“你要是想报仇就找我,不要动我儿子。”秦夫人已经红着眼睛,警告道。

警方已经通知他们,根据货车司机的口供,以及现场的情形来看,秦晗奕是故意撞上那辆货车的,并非意外。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他的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看到了叶以沫,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当年的事情,他恨了她五年,不肯看她一眼,不肯与她通一个电话。

那时候,她便明白了,秦晗奕之所以恨她这个亲生母亲这么深,全都因为他爱叶以沫。

而叶以沫一回来,他就出事了,不是叶以沫的错,是谁的错?

“够了,静语。”秦老夫人忽然出声,训斥道。

“妈,她是回来索命的?”秦夫人转头看向秦老夫人,蓄满了泪水的眸子,已经近乎狰狞。

秦夫人忽然又转过身,扑上去,抓住卫痕的双臂,嘶吼道:“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我把命给你就是了。可是,晗奕那么爱你,他有什么错?”

卫痕偏开脸,不想让眼中的泪水落下,却终是泪流满面。

“你怎么那么歹毒?”秦夫人抬起手,就又是一巴掌。

“陈妈,拉开夫人。”秦老夫人这会儿也走了过来,对陈妈吩咐道。

陈妈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将秦夫人强制拉开。

“你跟我出来。”秦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卫痕,要求道。

“好。”卫痕跟上秦老夫人的脚步,走出了众人的视野。

走廊里,秦老夫人始终没有出声,因为有些事情,叶以沫可以知道,但别人不能知道。

一直走出急诊大楼,又往僻静的地方走了些,秦老夫人才停下脚步。

卫痕跟着刚一停下脚步,秦老夫人却忽然抬手,便是一巴掌。

“你满意了?”秦老夫人阴冷的声音,随着巴掌声,一起响起。

卫痕轻抚了下被打的脸,忽然扬起唇角,冷笑着看向秦老夫人,“您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你想害死我的孙子,我就是弄死你,都是应该的。”秦老夫人不复昔日的平静,满眼皆是狰狞的恨。

“我想害死他?”卫痕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个好似一夕间苍老很多的老人,不客气的回道:“就算他今晚有什么事情,也是您害的,是您亲手害了自己的孙子。”

“你给我住口!”秦老夫人的脸,已经变了颜色,“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歹毒的女人,当初我就不该心软,让你跟晗奕在一起。”

“我们歹毒?那您呢?”卫痕尽是讽意的反问。

任何人都可以责怪她害了秦晗奕,但只有眼前这个老人不可以。

因为一切的错,都是她亲手促成,她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

“我做一切,都是为了秦家,为了晗奕好。”秦老夫人坚持,这句话她是说给叶以沫听的,更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呵,好可笑的理由。”卫痕不屑的笑,“您就不怕,秦晗奕知道了真相,一辈子都不原谅您吗?”

“你会告诉他吗?你敢告诉他吗?”秦老夫人根本就半点都不怕,她既然敢告诉叶以沫,就料准了她不会说。

“那您相信报应吗?”卫痕的眼中,忽然溢出了怜悯。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近乎的疯狂的老人,活了一辈子,却仍是孤零零的,一无所有。

秦老夫人脸色一沉,眸子里迸射出两道寒光,质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今晚之前,我本来还打算离开的。”卫痕的话顿了顿,唇角扬起笑意,回道:“但是,现在我决定不走了。我绝对不会让您再操纵我们的命运。”

“你以为晗奕知道了真相,恨的会是我一个人吗?”秦老夫人尽量强迫自己冷静的问道。

“真相,我不会说,您会说吗?如果,您也不说,那还何来的真相?”卫痕自信的笑,眸子中,迸射出决绝的光芒。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退缩,让这个自认为可以操控一切的老人,再操控他们的命运。

不管是谁的错,但,她和秦晗奕都没有错,他们不能认命的接受命运的不公。

在今晚之前,她或许还没能参透这样的道理,但秦老夫人的咄咄相逼告诉她,她必须反抗。

秦老夫人的脸色越加的难看,她以为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却不想卫痕会突然反抗,不肯离开。

“如果,他今晚出事,我不只是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更会让秦氏给他陪葬。”卫痕发狠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快步向急诊大楼走出。

急诊大楼的门口,她停下脚步,看向等在门口的蓝予溪,说:“你进去吧!他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我在门口等着。”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与秦夫人,或是夏家的人再起冲突,她只想安静的等着秦晗奕的消息。

“好。”蓝予溪点点头,看秦老夫人也走了回来,便与她一起走进了急诊大楼。

秦老夫人与卫痕擦身而过时,扫向卫痕的视线里,已经带了可怕的杀意。

卫痕接收到了,却视若无睹。

秦老夫人恨她,她知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也恨她。

秦老夫人与蓝予溪进门后,卫痕拿出手机,拨通了许安歌的电话。

“安歌,我今晚恐怕不能回去了。”

“你在哪里?”

“秦晗奕出了车祸,我在医院。”

许安歌一惊,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在急诊室里”卫痕深吸一口气,才又说:“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对,他不会有事的。”许安歌这会儿的心情很复杂,他甚至想问她,若是他出了车祸,她会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他怎么问得出口呢!他永远都不会想成为她的负担。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许安歌亲声嘱咐道。

“安歌,谢谢你。”卫痕感激的道了句,挂断电话,走到石阶下,坐下身,昂起头,看向满天繁星,在心中祈祷,“秦晗奕,你一定不能出事。”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护士从里边走了出来。

“护士,我孙子怎么样了?”秦老夫人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病人求生的抑制很弱,心跳一度的停止,主刀医生希望进去一位病人家属,能够开导病人。”护士快速的将自己出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我去!”

“我去!”

秦夫人与夏岚一同出声,两个互看一眼后,却是互不相让。

“你们都不用进去。”秦老夫人忽然出声,打碎两人的希望,对蓝予溪说:“去将叶以沫叫进来,让她进去。”

“是。”蓝予溪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妈,你怎么能让她进去,她会害死晗奕的。”秦夫人不甘的说。

“晗奕为什么出车祸,为什么没有求生的意志,你比谁都清楚,不让叶以沫进去,难道让你进去刺激他?”秦老夫人不客气的回道。

秦夫人被说得哑口无言,顿时住了声。

“奶奶!”夏岚不解的看着秦老夫人,“奶奶不要忘记了,现在我才是秦家的媳妇。”

“你还没嫁进我们秦家。”秦老夫人提醒了她一句,复又道:“若是晗奕出了事,你就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成为秦家的媳妇。”

夏岚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刚要再开口,却被夏夫人拉住,对她摇摇头。

虽然,她也对秦老夫人的做法不满,但她相信,这个向来运筹帷幄的老人,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原因的。

夏岚一把甩开母亲的手,瞪向小跑进来的叶以沫,将所有的帐都算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懂,为什么只要有叶以沫出现的地方,她的幸福便会被摧毁。

她恨叶以沫,从来没有一刻像这会儿一般的恨过。

叶以沫忽略掉所有的视线,快速与护士走进手术室。

门口处,护士帮她穿上无菌服,才领着她走了进去。

她看着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一群医生围着,尽失血色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生气。

而微弱跳动着的心电图,却在这时拉了长音,变成了一条直线。

“沈医生,病人又没有心跳了。”一名护士惊道。

卫痕脚下一软,却强制自己坚强,向他走去了……

手术台旁,她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力求字字清晰的说:“秦晗奕,我不恨了,我谁都不恨了,你别有事,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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