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多年后的救赎2
“大叔大婶们，救救我娘吧！”小胖向四周看看，哀哀哭求，他的目光看到谁，谁的脚就后退一步。
小胖很无望，突然抓住一个伙计踢过来的脚，使劲往后一掀，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
伙计没有提防，摔了一个嘴啃泥，门牙都磕掉一颗。桂老板大怒：“我靠，给这小子放点儿血！”
“是，老板！”两个伙计应着，撸着袖子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去。
“住手！”一个纤弱的女孩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眼睛直盯着桂老板。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桂老板惊奇的看过来，嘴里“哎哟”一声：“我到是哪路大侠呢？原来是个小妹子！怎么着，”他的头向小胖母子俩歪了歪，“你想管管闲事儿？”
思思不想硬碰硬，手掌里托着一张鲜红的人民币：“他们偷的东西我来付钱，你不要再打下去了。”
桂老板愣了愣，反正打了半天也算出了口气，现在还有人来结账，自己不吃亏。他伸手接了钱，招呼两个伙计停手。那个磕掉门牙的伙计还觉得不甘心，在小胖的屁股上狠踢了一脚才罢休。
桂老板带着伙计离开，围观的老百姓没有热闹可看，也就渐渐散开了。
小胖赶紧去看怀里的女人，一迭声地叫着：“娘，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危险解除，女人终于探出头来，由于有小胖死命护着，虽然腿上也挨了几脚，但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她头发蓬乱，肿胀的脸肮脏不堪，双手紧紧抓着一只油光光的烤鸭，丝毫不顾及刚才发生了什么，大口大口啃咬。
小胖总算放了心，转头看思思无限感激：“谢谢姐姐。”
思思却咬着嘴唇，直直盯着女人的后脑勺。当年因为吞下灵符水而忘却多年的恐怖梦境再一次浮现。不，这次不是梦境，青天白日下，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女人后脑勺上嵌的一张大嘴和森森白牙，正随着女人嘴巴的动作，吞咽咀嚼。
小胖满脸羞愧：“我娘她。。。。。。”
“不用说，我都知道。”思思怜悯地看了小胖一眼，“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小胖吸了一下鼻子，轻轻敲着那个女人的背部，哄她：“娘你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姐姐已经替我们付钱了。”说着，自己的肚子里也骨碌碌滚过饥荒的声音，顿时一脸的难堪。
“小胖，饿不饿？”思思轻声细语地问他，像极了亲切的长姐。
小胖犹豫着没说话。
“小胖，我这有点钱，你去给自己买点吃的。”思思掏出一些钱递给他。
“我不要。”小胖低声回答，面色羞红。
思思在心里叹口气：“好吧，你把你娘带到安静的地方。”
小胖有点儿奇怪，但还是决定按照思思的话去做。女人嘴里塞满鸭肉，口齿不清地叫喊：“别抢我的烤鸭，别抢我的烤鸭！”小胖低声哄着她，终于把她带到庙里。
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吃大嚼的女人，小胖觉得好累。多少年了，一直这样，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爹死了，娘在这世上的亲人只有他一个，如果连他都不管娘，谁来管呢？
思思跟了进来，还关上了庙门。小胖眨眨眼，不明白这样一个清秀干净的大学生姐姐，为什么帮他们付了钱还跟到庙里。
思思咬咬嘴唇，镇定一下心神，把一只手放到那个女人的头上。小胖惊异地看她，欲言又止。
“别说话！”思思简短的命令，集中精神克服心里的不安，手稳稳地按在女人的头发上，“丢丢，你出来吧！”
其实她也不敢确信自己能否成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看到什么。
小胖也一惊一乍地瞧着，正在贪吃的女人，突然神情抑滞，嘴巴大张地倒在地上。
一缕青烟悠悠，从女人的后脑勺中飘散出来，渐渐凝聚成人形，一个光着上身、脑袋上扎了两个冲天小辫的小女孩出现在土地庙里，俨然五六岁的模样。
小胖惊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眼睛睁得溜圆。
丢丢稚嫩的脸上，哀云密布，眼泪汪汪望向思思，轻轻开口，带一点迟疑，又带一丝惊喜：“思思？”
思思也有些难过，丢丢六岁时活活饿死，现在竟然仍旧没有长大。可是世事变迁，她已经经历太多，已经能做到平静相待：“丢丢，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就放过你后娘吧！”
“丢丢？你是姐？”小胖不可置信的盯着丢丢的鬼魂，丢丢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小胖突然连滚带爬地过来，想抱住丢丢的脚，他当然没有成功，只是穿透了丢丢的身体，他恐惧又哀求的看向思思：“思思姐，求你帮我求一求我姐，让他放过我娘吧！放过我娘吧！”说着磕头不止，头在地面上碰得咚咚响。
思思没有阻止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丢丢。丢丢狠狠的盯着那个昏倒在地的女人，眼里怒火交织。小胖膝行近前，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丢丢：“姐，我知道娘当初做的太过分。可是，她是我娘。爹已经死了，我只有娘了。你有什么怨恨，想报仇、想报复，都冲着我来吧！我都替娘担了。只求你放过她！”
丢丢瞪着他：“你倒是很孝顺。”突然把脚一跺哇的一声哭起来，“我恨她，我恨她＾死她了！她打我骂我每天不给我吃饭，我好饿！”她哭得声音哽咽，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别哭了，丢丢。你说的我都知道、都明白。”思思把脸别到一边使劲眨眨眼，抑制住眼泪，好让自己能够平静的再次面对丢丢。
“其实我这么多年一直附在这个女人身上，人不人鬼不鬼。过得也并不快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非常饿，一样吃不饱。”丢丢用小手狠狠地擦着眼泪，抬眼看看小胖，后者正在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行了，别这样看我了，我把你娘还给你。我要去找我自己的娘！”丢丢狠狠瞪了一眼自己所谓的弟弟，又泪眼朦胧的看看思思：“思思，你长大了，现在变得这么高，这么好看。真的好好看。”
思思苦涩的笑了一下，安慰她：“你知道么丢丢，如果，当初你不是这样执拗，而是重新投胎去做人，那你现在也会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姑娘了。”
“你说的对。”丢丢点点头，最后看了思思一眼，“谢谢你，我要走了。”说完，像烟雾一样慢慢消散了。
思思眼中含着泪，脸上却带着微笑，久久地面向丢丢消失的地方。
“思思姐——”小胖迟疑的叫声把思思的思绪拉回现实。
思思回头看他，满脸凝重：“记住了，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要告诉。你娘的曹快就会好的。”
小胖重重地点头，看着思思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