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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莽王柔情

时至深秋,京城内大街小巷的红枫,灿若云霓。

月牙身着一袭淡紫色的旗装,挽着怀袖的手臂,缓行于公主府后园的芳亭石廊。

伸手轻接住一片飘落在掌心的枫叶,月牙浅笑:“这些枫树,名为黄金枫,是去年此时,皇叔父特地赏赐于我,栽种在这园子里。

当时,皇叔父还说,等今年秋日,他特地命人酿了女儿红埋于其下,待我出嫁时再取出来,可谁曾想,女儿红还未来得及酿,我便要……”

怀袖侧目望着月牙清丽的侧颜,不知不觉,初见时的毛丫头,已如眼前这般婷婷婀娜,她突然觉得月牙一夜间似长大了许多。

怀袖不自觉转回身,隔着远远地瞧了眼一直不远不近,小心跟在两人身后的藩王古登。

这些日,他每逢月牙由宫内回府,便必定来访,康熙有旨,令月牙不得将其拒之门外,想来是为了使两人渐生情愫。

无奈月牙心无此念,便每每如此将古登晾在一边,不理不睬。

怀袖收回眸光,望着不远处亭内的古琴道:“我给你抚一曲吧,想听什么?”

月牙想了想,淡淡道:“就那曲《胡笳十八拍》吧,再过不久,我也与当年的蔡文姬一样,零落藏域了。”

怀袖淡笑:“说得怪可怜的,人家蔡文姬是流落塞外,你可是去做王妃的!”说罢,回身对着不远处跟着的古登道:“藩王可有兴趣同听一曲?”

古登见怀袖唤自己,红红的脸膛立刻显出兴奋,紧走几步赶至近前,搓着一对大手连连点头道:“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只要公主喜欢的,我都喜欢!”

怀袖浅笑,回头看向月牙,却见她一双美目冷冷地瞥向旁边。

三人行至亭内,月牙习惯性地要为怀袖掸石凳上的灰尘。

古登瞪着眼道:“你是堂堂的公主,怎么能做这个!”

月牙睖了古登一眼,冷哂道:“她是皇上御封的公主师,本公主的老师,当然要恭敬有加!你懂什么!”

古登惊讶地转目看向怀袖,继而立刻换了一脸热情,附身用宽大的抛袖为怀袖掸着灰尘,笑道:“既然是你的老师,那也是我古登的老师,我来为老师掸尘!”

怀袖忍不住掩唇一笑,在石凳上落了座。

月牙刚要坐下,却见古登已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擦净了石凳。

鼻息间只冷冷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古登,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怀袖冷眼瞧着这些,心中却渐渐释然:这古登人虽然长得糙了些,确是极喜欢月牙。月牙嫁过去,必得盛宠,或许也是一桩和美姻缘。

怀袖纤指在琴弦上轻轻抚弄起来,月牙因为往日常听怀袖抚琴,显得宁静悠然,反倒是那古登,似听得格外认真。

怀袖一曲弹罢,月牙还未开口,古登先起身击掌称赞:“师父果然弹得好琴,我刚才都听得入了迷,比我宫里那些藏域的乐师强出不知多少倍!怪不得月牙称您为师父呢!”

怀袖浅笑,还未开口,月牙冷嗔道:“哼!她的琴技就连我大清的一品乐师都赶不上,更别说你那些蹩脚乐师了!”

古登连连点头,笑道:“不如怀袖师父也跟着月牙一起去我藏域,我专门为您修建一所行馆,您也可跟王妃做个伴。”

怀袖听闻古登出言爽直,不禁笑道:“好啊!若是藩王说动了万岁爷,同意我陪公主远行藏域,怀袖乐得前往!”

古登闻言,即刻笑道:“好好,我明日便去向皇上提请,盛情邀请师父与王妃同往藏域!”

怀袖只顾笑地直不起腰,月牙啐道:“呸,少一口一个王妃的,圣旨可还未下呢!再者,你以为你是谁,想要谁张口就要!

就你那些封地,全算一块儿,也抵不过我师父在万岁爷眼里的一根小指头!”

经月牙这么一说,古登方才大悟,突然想起他曾几次去南书房觐见,却只有怀袖一个女官在旁侧伺候。

他先前还觉奇怪,此时想来,原来内因却是康熙别有盛宠。

怀袖微红了脸,嗔道:“你莫在藩王面前胡言!”

月牙微扬着下巴道:“我哪有胡言,昨日晚间,我皇叔父还特地招了勤嫔伴驾侍寝呢,若不是因为你,万岁爷才不会把岚姐姐半夜三更地叫去呢!”

怀袖听罢,微蹙黛眉,想起昨日晚间在昭仁殿内之事,脸不觉更是红霞乱飞,却又好奇月牙所言,只因当着藩王古登的面儿,不好意思开口细问。

月牙自然也瞧出了怀袖的心思,回头对古登道:“哎!你又听不懂音律,在这儿呆着也无益,今日本公主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古登哪儿肯这么早就回去,正欲开口,月牙却撅起俏唇,不悦道:“你若是赖着不走,我明日还搬回宫内去住,你也甭想见着我了!”

古登见她恼了,赶紧陪着笑脸道:“行行,我走还不行吗?你早点歇着,我明日再过来瞧你!”

说完,念念不舍地瞧了月牙一眼,转而向府门行去。

怀袖瞧着这么一个粗犷的汉子,居然也会生出如此细腻温婉的情思,不禁生出几分动容。

待古登消失在石廊尽头,怀袖忍不住浅笑:“我倒觉着这位藩王对你颇用心思,处处小心维护,你嫁过去,他日必定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月牙瞪了怀袖一眼,嗔道:“师父惯会拿我说笑的,你若是嫁给我皇叔父,还不照样独享盛宠?”

怀袖缓缓垂下眉睫,浅声道:“如今你嫁去了藏域,我也了却了一个念想,只待三年期满,便还回我的疆北将军府去。”

月牙冷哼:“我皇叔父舍得你走才怪呢!刚才还说呢,昨晚上,我皇叔父将岚姐姐宣去昭仁殿,还不是为了你?”

怀袖亦忍不住问道:“昨夜熙岚侍寝一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再者万岁爷已有许久未曾翻过熙岚的牌子,怎得突然将她召了去?”

月牙轻叹:“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岚姐姐奉召,还不是全因你么?”

月牙说完,见怀袖垂目暗思,不禁浅笑:“我今日清晨去乾清宫接你时候,正巧遇见岚姐姐由殿内出来,她都跟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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