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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梁汾隐忧

清真寺里的红顶子援兵越来越多,黑衣人刚才凶猛的势头逐渐被扼制,容若终于抽出身,回身再看,那匹脱着怀袖的大青骡早没了踪影。

容若心里徒然一紧,目光四下里搜寻,若是怀袖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他自己也不会苟活于世。

就在容若四处搜寻怀袖时,目光不经意定格在一处,深褐色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心内仿似被抽空了一般,眼神黯然,缓缓调转向旁处。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容若刚才脸上的神色,看进顾贞观眼里便是这样的感觉。顾贞观转过目光,朝被锦衣卫层层护卫的康熙那边望了一眼,策马跟在容若的马后面。

此时,牛街清真寺里的一场恶战已经基本平息,只剩零星叛乱余孽苟延残喘,垂死挣扎。

狼藉战场自会有官员去清理善后,容若今天原本可以不来,但毕竟身为皇上身边的一品带刀侍卫,他有护驾的义务。

况且事前商议全盘计谋是康熙特意秘召张廷玉,顾贞观和他等几位重臣合计谋划,虽然他此时身体也带病,但终究无法在这样紧要的当口,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却没想到意外地牵连了怀袖……

一场恶战后的容若,感觉身心俱疲,而最令他心如蝼蚁啃噬难安的,却是刚才看到康熙怀抱着怀袖时,低头凝视,眼神中的怜惜,难道皇上真对怀儿……

就在容若心里烦乱之际,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容若赶忙回头,见顾贞观不知何时催马行至自己身侧。

"今日出师告捷,皇上定有重赏,怎么?不等领赏就回去了?多亏得慌呀!"顾贞观精明剔透的黑眼睛,眨巴眨巴瞧着容若,嘴里仍是他那一成不变的,半带调侃半当真的口吻。

容若说:"我今天确实乏了,你若一会子入宫,顺便替我奏明皇上,我先回府去了。"容若此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只想一个人静静。

"回家痛饮山西陈酿?"顾贞观嬉笑着,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就放容若走,仍旧插科打趣。

"顾兄这个时候还跟我开玩笑,我眼下的身体哪能饮酒?"容若不解地苦笑摇了摇头。

"这山西陈酿,恐怕容兄此时早已灌了满腹吧?"顾贞观意有所指地笑道。

容若此时才听出顾贞观话里的弦外音,定定地看着他。

顾贞观也浅笑注视着容若,他不但看出了容若眼中的疑惑,更看见了他心中的顾虑。

顾贞观略想了想,说道:"这位怀袖格格从面相上看,却实生就一副安享尊荣的富贵容貌,若不是遇见你,恐怕日后登上凤撵,母仪天下也未尝是不可能的,只是……"顾贞观话说了一半,却骤然停住。

"只是什么?"容若情急问道。他听出顾贞观话里有话,且心知他素日心思敏锐,料事如神,且旁观者清,或许真的可以给他些指引。

顾贞观见容若神色略显紧张,知道他内心在意的紧,又思及容若此前,已为卢氏去世而情苦许久,心生不忍,话锋一转道:"只是,眉心生着一股平常女儿少有的英气。"

"这是什么意思?"容若闻听,蹙眉不解。

"这女子性子里含着一股子烈劲儿,认定的事儿不会轻易改变,你知道。

世间女子,多为情所困,而这怀袖格格,生性中便带着英烈之气,此气质若转化为女儿情,便自然成了一份痴念,她若是芳心已暗许,便不会再轻易更改。"

容若闻听顾贞观这一番话,眉心顿时舒展,心里也不觉开阔许多,正欲开口,却见来接皇上的龙撵已转过了巷口。

容若匆忙对顾贞观拱手,道:"改日再与兄彻谈,一会儿被皇上瞧见,我便脱不得身了,我先走了。"

顾贞观也拱了拱手,目送容若的马消失在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顾贞观浓眉渐凝,忍不住心中慨叹:

容若,怀袖与你的命运之轮早已设计好了各自的轨迹,你们虽然都生在侯门富贵之家,她却生就注定了要进宫的命运,而怀袖那非比寻常的品貌,怎会不招惹人的注目?愚兄只望你能早日着完《通志堂集》。

想到《通志堂集》,顾贞观突然想起,前些天,在朝中的一些关于明珠的风闻,明珠今日在朝中的固若金汤之势,恐怕会有所动摇……

***

朱赫塔娜在正厅的院子当中,焦急的直打转儿,对站了一院子的家奴大声吩咐道:"快去给我找,全都出去,把京城翻个个,也得给我找出来,掘地三尺也得找!"。

放出去的家奴一拨接着一拨,却都杳无音信,整个兵部尚书府内,无数火把莹莹,照的院落中亮如白昼,管家,侍女,嬷嬷等站了一地。

朱赫塔娜平日坐的软藤椅,被抬出来放在正厅的廊檐下,可她却一刻也坐不住,旁边侍立的侍女们,都屏着呼吸,大气儿不敢出。

冷飕飕的风吹着烛火苗子不住地晃动,眼看天色如泼了墨般暗下来,怀袖与雪雁半晌午出去,直至此时一个都没回来,差人去紫风楼打听,却只赶回来了空马车。

朱赫塔娜听闻今日街上的混乱,听说是明末余党搞得,趁着回教在清真寺集体做会礼,捏造谣言说回教聚众造反,欲让康熙误杀回教,趁机煽动天下回教策反大清。

而旧明余党则准备今日趁乱绞杀部分清廷重臣,顺带引出康熙,欲一并诛杀。

却没料想到,康熙早识破了那些旧明余党的诡计,暗中布局,准备将其一举歼灭。

从马尔汗回府告知她这个惊人消息的时候,朱赫塔娜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派人出去把怀袖找回来。

彼时街上已经是纷乱一团,去的人都是空手而归,别说人,连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

朱赫塔娜也知道混乱的档口想找两个人谈何容易,却仍旧固执地一拨接一拨派人出去找,她别无他法,唯有等待着,尚且了无踪影的消息,让她心底始终抱有着希望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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