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细水长流

敏妍终究还是被翻了牌子,身为新选的贵人,怎么也不可能始终不被临幸的,何况她的容貌并不在宜容和德玉之下。

明惠虽然是我堂妹,可是性子恭谨,和我并不亲,每次见我都是拘束的很,反而和同住的敬嫔王佳氏较合得来。我看那个永和宫啊,表面上是敬嫔在管理,其实郭络罗氏宜容出的主意反而更多,早晚是要易主的。

对于玄烨临幸后宫女人,我从来不加干涉,而他也从来不在我面前对别的女人表示亲昵,这就够了。随着年岁增长,他也不是那个会冲动的跑去皇祖母面前说一定要立我为后的那个毛头小子了,但他的沉稳威严也不允许任何人再提立后之事。现实的后宫,没有皇后,太后之下,以我为尊。

帝王的感情,还是要这样内敛才让人安心的感觉到细水长流的味道。

我的生活重心,因为有了禛儿的入驻而渐渐转移了。每天我都要拨出至少两个时辰陪禛儿玩,重要的胎教与我无关,可学前期教育是我的责任。

我把卧室里用屏风隔起来穿衣间给缩小了,放了一张小床方便禛儿偶尔和我一起睡觉。又挑了一个离我内殿最近的大屋子,精心布置成婴儿房。当然是不能给玄烨看见的,不然他肯定会训我,怎么可以把阿哥当普通孩子一样教。我没有啊,只不过孩子还是要依着孩子的思维教导么。

我画了很多色彩明亮的连环画贴在屋里,每天给禛儿讲些神话故事。还让工匠打了七巧板、九连环、魔方、沙盘这些益智的玩具,等禛儿再大一点就能玩的东西。孩子对彩色和声音比较敏感,我在禛儿床前挂了些彩色的风车铃铛,他居然自己学会了拨弄,在他需要大人过来照料的时候。

目前正在和工匠沟通想给禛儿做些可以让他独自坐着吃饭的高腿椅子和学步车。还有轻便的木碗木勺子,既不会伤着他又可以教他独立。看他整天睡醒了就闲不下来的手脚,就知道以后会是个好动的宝宝。

德玉和敏妍来见过,敏妍开心的玩上了,德玉却一脸不赞同。可是她不敢惹我,因为知道自己的份量,即使生了一个皇子,她仍然只是常在,在玄烨面前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我,不是那么好惹的。

敏妍虽然乐观开朗,但神经并不粗。她知道德玉对我有不满,而我对德玉的态度始终及不上对她那么友好亲密。她知晓后宫的规矩,孩子不可能带在母妃身边抚养,只能借口来看我,常常带着德玉过来看孩子,用事实劝着德玉。

趁着日头不太毒的清晨,抱着禛儿出来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让奶娘把禛儿的被子都抱出来晒太阳消毒。

可爱也要过来凑热闹,被我赶跑了。看着她委屈的躲在角落,我也没办法,宠物身上会有寄生虫,万一传染给孩子可不好办了。即使每天洗澡我也不放心,现在书房的长毛毯都不给可爱睡了,因此她委屈的要命,火气也大了很多,抱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想法,每回德玉来,不晓得她闻到了什么味道总是凶的要命。倒是给了德玉好借口少来几趟。

寄生虫?我突然想到了肆虐的天花,如果孩子感染天花可怎么办,神经倏地绷紧,立马叫人请了孙之鼎过来商量。

“主子怎么问到这个,是有人出痘了吗?”孙之鼎对天花二个字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倒没有,只是防着点,毕竟有孩子在。”我示意了一下旁边睡篮里安睡的胤禛。

孙之鼎走过去把了下脉,再次坐到我面前说话:“四阿哥脉象平实,身子骨很好。”

“我知道。就是想问问孙太医可知道现在有什么预防痘症的法子没,比如接种牛痘啊之类的?”现代的孩子从来不需要担心,我差点就给忽视了。

“接种?”孙之鼎不明所以。

我想了想,找了个容易接受的法子解释道:“就是预先给孩子一些小剂量的痘——痘苗,痘粉,或者痘痂这种东西,让孩子感染上比较轻的症状,然后恢复健康。天花不是一辈子只生一次嘛,然后就不会再得了。”

孙之鼎总算聪明,理解了我的意思:“主子说的是种痘吧。”

“对,就是这个。”

“种痘之法,在明时隆庆年间已有鼻苗法的记载,分旱苗法和水苗法两种,简单来讲就是取天花痊愈者皮肤的痘痂制备干粉,吹入鼻腔或者用清水调和之后塞入鼻孔。”

“效果如何?”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啊。

孙之鼎语气谨慎:“苗顺者十无一死,苗凶者十只八存。”

这可不好。牛痘,牛痘——“有没有牛得天花的?”

“微臣未曾听说。”

“那现在还有这法子在试吗?”

孙之鼎想了想:“偶尔有,因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一般人不敢试。有经验的大夫碰上顺苗,方敢作尝试。”

“何谓顺苗?”

“痘症轻微,迅速痊愈,则愈佳。”

简单说来,就是毒性越弱越好,在现代叫减毒活疫苗,因为古代技术落后,无法判断苗毒性强弱是以有凶、顺之分。再者,通过鼻粘膜进入体内,一定程度也是种减轻毒性的保护作用。

可是怎么才能得到安全的苗来接种呢?而接种方法又该如何选择?

我想,我仔细想。还跑去问玄烨当初怎么得的天花,还有没有痘痂留下。

玄烨哭笑不得的送了我一个毛栗子:“你这脑袋在想什么啊?我怎么知道我就得天花了呢,那时才三岁,现在哪里还能有痘痂留着。”

“那当时是怎么治的?”好歹总有些经验啊。

玄烨想了想,当时毕竟年纪也小:“起先是有些不舒服,当时曹寅的额娘是我的奶娘,当天晚上就发现我不对劲,后来发烧就不太记得了。”

“还知道用的什么药材?”

“当时不在宫中,太医院没有记载药单子,当时的情况都要问奶娘才知道。”

“那我能不能见见她?”

“你出去不方便,这样吧,过些天等曹寅休假结束,我让他带额娘进宫来见你。奶娘是个好人,我如果没空过来,你好好招待她。”

“明白。”玄烨在宫外无人问津的岁月,多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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