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如梦

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忍不住感慨自己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是一场大病,不整的人仰马翻尽人皆知就不算生病。

扶着墙壁走到窗前,掀开窗子,看见满园绿意的美丽。

脑子有一瞬间的转不过弯来,回头再看住的房间,有些面熟却不是我的房间,莫非我又穿了?

看看身上白色的睡衣,再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还是原来的样子啊,除了身子实在乏力的很。

坐回桌边,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水抿着冲淡嘴里太过明显的苦味。

好累啊,怎么还是觉得好想睡觉。

睡意袭来,连走回床边的力气都找不到了,往桌上一趴再次昏睡过去。

依稀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让我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乏力的很,眼皮都抬不动,想坐起来喝杯茶却无法动弹。

屋里有人在走动,我抬了抬手指想掀被子,很快惊动了人走过来:“格格,是不是要喝水?”

我没力气说话,眨了下眼睛示意。背光的迷蒙让我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只觉得完全不用操心。

一杯温水端过来,她在我背后垫了个靠垫,用勺子慢慢喂我喝水。

我喝着喝着就又想睡了。

“格格醒醒,你睡太久了,得吃点东西。”她轻轻拍打着我的脸唤着我。

一勺稀粥送到嘴边,我张口含下了。又含了几口,疲惫的再次睡着了。

那个温暖的怀抱又来了。

“格格今儿醒了多久?”

“才一会儿功夫,喝了杯茶,吃了几口粥就睡着了。”

“太医来把过脉了吗?”

“来过了,说寒气没拔干净,身子太虚。”

“药呢?”

“炉子上温着呢,奴婢马上端来。”

苦苦的药水从口中流进来,哦,我说我嘴里的苦味哪里来的,这么回事来着。苦水喝完了,换成了甜甜的蜂蜜水。喝完了,我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意外的舔到一个不属于我的软软的东西。

那东西停了一下,更紧密的贴了过来,还过分的到我嘴里纠缠起来。可是甜甜的哎,我心满意足的多舔了几下,抱着温暖满足的睡去。

就这样醒醒睡睡,等我完全清醒过来看清花秀歌的时候,自己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日子了。

只是花秀歌听见我叫“秀歌,你怎么在这?”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哭带笑的直叫:“格格,格格,你终于认得我了。可把秀歌担心坏了,秀歌对不起你,不该让你一个人出门的。我这就去告诉皇上,格格你等等,我去叫秀吟姐来陪你。”

人影转眼消失,然后瞬移进来一个沉默男。

温顺的眼睛第一次前所未有的不温顺,放出的光恶狠狠的带着凶气,瞪得我毛骨悚然。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吃顿饭就会这样。”赶紧先道歉,不然继续被这杀人的眼神诛杀我以后的日子可算好过了。

不说话,温顺还是可怕的沉默中,随后闪身出去。

秀吟很快来到,激动的无以名状,团团转着为我张罗吃的喝的,一边张罗一边背着我抹眼泪。

端粥的手还是有些抖,端不平稳粥碗,差点滑下去。

一只大手抢在秀吟前面及时的抢救了可能的灾情,拿过我手中的勺子,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轻轻吹凉,送到我嘴边。

吃了大半碗,摇摇头示意够了。看着秀吟带着粥碗下去,秀歌送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水,苦的人不行。还好有蜂蜜水的安慰,甜滋滋的,喝完条件反射性的舔了下嘴唇,这感觉有些熟悉。

“玄烨,你怎么在这?”

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深邃,嘴角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摸了摸我睡的有些麻木的脸:“本来就瘦,这下真是瘦过头了。”

哈?

“敏妍没事吧?”

“看来是没事了。”

怎么让我有些儿摸不着头脑。

“好了,别想了。睡了这么久,再想要把脑子想坏了。”

李德全带着太医进来,这个年轻太医在哪里见过的样子,我歪着头仔细仔细想。

玄烨代我解答了:“这是孙之鼎,温远荐来的,你在苏州应该见过。”

哦,原来如此,是那个老是追着温远喊师傅的人,也不管温远甩不甩他,原来还是得到了温远的指导了。

“格格,好久不见。请伸出手来,微臣为您请脉。”这个人外表不算良善,一双过于冷静的眼睛总是带着些吓人的邪气,其实内心却正的很,一生目标就是为了提高医术,年纪比温远还大却老叫温远师傅,和表面良善内心腹黑的温远本质上不是一类人,大约如此才让温远迟迟不愿收其为徒。不过他医术本来就不差,缺的只是一些点拨而已。

“孙大夫,你女儿还好吗?”

孙之鼎妻子身体不好,留下一个女儿就早逝了。因为他整天只想着医术,女儿孙笑笑小小年纪早熟的很,特别乖巧懂事,可爱的让人想忘记都难。

“谢格格挂记,笑笑在师傅身边很好。”

两手都诊过脉后,孙之鼎又问了些常识和回忆,虽然偶尔脑子转的慢些还好我自己仍然清楚的很。孙之鼎放心的下了结论:“格格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高烧也没影响神志,只是此次风寒过重,以后容易畏寒体虚,需要长年调理。”

“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孙太医。以后格格的身体就由你照料。”

“微臣遵旨。”

玄烨扶我靠着垫子坐好,从袖子里掏出我让敏妍求救那块玉,用红线串着系在我脖子上:“以后身子不舒服就请孙太医过来,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不然我可真饶不了你了。”

语气淡淡的时候,身体却绷得紧紧的。他果然生气了。

或许不是生气,而是别的。那么认真严肃的眼睛,微微发颤的手有些冰凉,似乎在说着:“你知道吗,再晚一点点,我就差点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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