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守岁
这是我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满族守岁的风俗，第一件深刻感受到一个平和快乐普通的全家团聚的新年。
站在院子里，看着兄弟姐妹们满院子乱跑，点着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把夜空点缀得无比亮丽多彩。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直冲云霄，纵有再大的“年”怪来，也会被这片最纯真的快乐感染。
“姐姐来，这个给你，你也来点。”隆科多握着满手的烟花拉我也进去玩。
啊，京城的花样就是多，烟花爆竹的式样都华丽无比。我没玩过这个，看着手里的烟花琢磨是不是只要放地上把引线给点了就对了。
“姐姐，把这个点上就可以了，握在手上很好看的。”悫惠怯生生的把燃着的香递给我点火。
我还没来得及对我这个妹妹表示一下感谢，调皮捣蛋的堂弟已经把会爆炸的小爆竹丢到了我的脚下，吓得我叫着就跑，引来大家一阵哄笑。小堂弟还做着鬼脸不知悔改：“天心堂姐胆小鬼。”
隆科多蹑手蹑脚的跑到对我恶作剧的小堂弟背后，哇的一声大叫，把小堂弟给吓得大叫：“叫你欺负我姐姐嘿嘿。”
“隆科多，有本事比比我们的爆竹谁的高？”
“比就比，谁怕谁啊。”
几个堂姐堂妹拿着手中的烟花欢快的舞了起来，像一朵闪亮的星星舞蹈在黑暗中。会武功的堂兄堂弟们几个后空翻，直接把烟花送进了半空。
闹腾到半夜，几个小些的孩子被下人抱进去睡了。玛法伯父在正堂里玩他们男人的游戏，阿牟加上小妾们这家子实在不少，光说八卦就够她们说个几夜了，守岁完全小意思。不知道我跟她们说女人熬夜容易变老的话她们还会不会这么起劲的守岁。孝子们玩够了烟花，就凑到一起吃零嘴谈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去了。大孩子孝子还分了几拨儿。
我被迫呆在女孩子堆里听她们讲京城八卦。这女孩子关注的话题，不外乎京城流行什么衫子妆饰香粉女红花样。
我初回京城，对这些一无所知，所以她们也不叫我说什么，就不停交换着看法然后偶尔问问我苏州流行的如何。我对流行一向没什么看法，流行的也就是最普遍的，我是那种一旦发现自己买的衣服首饰和旁人重了就是再喜欢也不愿穿第二次的那种人，所以流行风尚看看就好，不能照搬，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流行，那就是说男人了，尤其京城适龄的出色男子。
言谈间首推的就是京城四公子——裕亲王福全、明珠家的纳兰容若、曹家的曹寅和我们佟二玛法家的长子佟世南。我低头咽下笑，想这也太扯了，不知道谁选出来的，四公子我倒认识了三，唯一不认识的还是本家的。
福全不用多说，福临当初对他评价就是极好的，而他贵在有自知之明，福临问其志时答曰“原为贤王”，玄烨对他一向尊重。而纳兰容若就是二阿哥福全的伴读，福全误射我那次就是他替福全挨罚的。当年在上书房我们都是一伙儿的。纳兰容若容貌俊秀，性情温和，更重要的是他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确实是京城女子的好对象。不过多年未见了，也不知如何样了。我以前跟玄烨说起他，评价他就是悲春伤秋太过，不易开怀。至于曹寅，没啥好说的，对外一向严肃守本分，若是把他的劣根性对闺秀们公开一下不知道她们还不会不支持他。而本家那个混三教九流的堂兄佟世南，我小时无缘得见是以至今仍不认得。可看堂姐妹们崇拜那样儿，至少相貌方面是绝对合格的了。
我决定绝对不要告诉曹寅京城居然有这么多女子暗恋他，不然他还不知道要自恋成什么德行呢。
“哎，天心妹妹，你以前不是在宫里住过的吗？”一个大些的堂姐突然凑过来问我，这下把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点点头：“是。”这她们不是都知道嘛。可是，我没想到原来不是都知道啊，看看这些亮的跟小灯泡一样明亮的眼睛，我突然怀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那你一定见过皇上吧？”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我再次肯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绝对不是好事：“是。”
“听说皇上很年轻，而且一表人才年少有为？”
她们在京城不是应该比我知道的多才是吗？“我在的时候皇上刚刚登基，然后我就离开京城了，现在皇上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我明智的隐去刚回城时玄烨来接我这段，不然后果难料。
“那皇上小时候如何？”
我装作想了想：“不太记得了，那时候还太小。只记得佟姨娘很温柔很美丽，皇上表哥很聪明，别的没印象了。”
她们露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只恨当时去的不是风情万种风华正茂的妙龄自己：“要是能见一见皇上就好了。现在后宫没几个妃子，要是能进宫得到皇上的宠幸不知道多好。”
“别做梦了，谁不知道皇上和皇后鹣鲽情深，别的妃子比都不能比。还不如做梦四公子更实际一些儿。”
“那也未必，我们可是皇上的表亲啊，她们哪能和我们相提并论啊。”
“与其进宫争那争不到的宠还不如给四公子做妻更自在。”
……
看她们七嘴八舌为不咋切实际的梦做无谓的争论，我就当看戏了。少女情怀总是诗，何况这些出身富贵的大户人家小姐呢。
“那天心你会不会进宫啊？”
某堂姐的一句话再次把我逼成了众人焦点，把我给郁闷的。她们说她们的不就好了吗，干嘛非要把我也给扯进去呢。“姐姐们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家的女子，哪有这些自由呢。还不是看父母如何安排了。”
一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这话把她们都给郁闷到了，热情那劲头一下安静了不少，各自想着那心事。
天渐渐亮了，门外大街小巷响起了新年的声声爆竹，带着人们美好的愿望，祈祷新一年的国泰民安风调雨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