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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丧鬼

“阿弥陀佛……!”

门外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只见一位手执拐杖、身披袈裟的光头和尚跨进门来。

我一接触他的眼神,便如遭电击般,那漆黑的眼珠及深隧的眼眶无不显示着他的锐利及仙风道骨。

“布禅大师!”

陆福生大喜过望,丢开妹妹的尸体迎上前去。

布禅大师微微颔首,犀利的眼神掠过在场众人后落在我身上,紧捏佛珠的右手微微扬起,似乎就要出手。

双膝一软,我吓得摔在地上。

深月忽然落地挡在我面前,拱手一揖道,“大师且慢,小安身负重任不能收服,请大师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暂放她一马!”

布禅大师不语,右手却负回身后,目光转向陆行吾说,“施主,当初因你一念之差造成今日之果,老衲难辞其绺,如今真相大白,施主还是听天由命,让老衲替你超渡吧!”

“你……,”陆行吾缓缓起身,眼里掠过一丝恍然,“我记起来了,上次我昏倒的时候是你问我是否还眷恋红尘,也是我苦苦哀求你才答应为我延续生命,难怪我死而不去了!”

“正是!”布禅大师眼角牵扬,似笑非笑。

“既然红尘已无眷恋,请大师替我超渡,准我为亡者赎罪!”陆行吾砰然跪倒,悔悟之心不言而喻。

布禅大师闭上双目,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佛珠随着指尖拨动缓缓游离,一时陆家寂静无声,满眼满耳净是佛音禅唱,声震五内。

眼看陆行吾的身形愈渐缥缈,若有若无,陆远行眼角滚下两行清泪!

佛音歇止,陆行吾已化作轻烟消逝,我心里甚感凄哀,竟也生出离世堕入轮回的冲动。

我只是个平凡女子,无法挑起重担,何不让我跟普通人一样轮回转世呢?

“大师,我妹妹她……,”陆福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眼看布禅大师自我面前走过,心里莫名的一紧。

观察死者半晌后,布禅大师忽然问阴如,“那东西去了哪里?”

“不知道,应该还在村里吧!”阴如的脸色很平静,可我分明感觉出她眼里的不安。

布禅大师长叹道,“死者已矣,你们不如将她们一同埋葬,彻底忘却此事吧。善恶终有报,谁对谁错将来自有苍天明鉴!”

陆福生脸色微变,却终于没说什么。

“当务之急,须追捕丧鬼,不能让它再害人!”布禅大师话音刚落人已飘然离去,只是转瞬之间。

我与众人一般瞠目结舌,深月则附在我耳边说,“小安,你有救了,只要抓住他不放,我可保你还阳!”

“真的?”我喜不自禁。

深月重重点头,眼里的凝重令人无法质疑。

一想到能够还阳世间,我心里所有的阴郁一扫而空。

陆福生开始招呼众人安排妹妹的丧事,阴如忽然拉着我奔出门外,丢下莫名其妙的深月。

天边正现出鱼肚白色,我被寒风一吹冷得全身颤抖。

“小安,陆行吾之事你已积有功德,倘若我们能解开丧鬼之谜,以你的功德当可求他准你还阳!”

阴如的话我虽有些不解,但听到还阳二字,我便忍不住笑容满面。

“我们去哪儿?”

“去找丧鬼!”

我已经不能选择,只好任由她拉着我直奔后山,那一排排的墓碑看得人心惊肉跳,我皱眉道,“干嘛来这儿啊?”

“它就在这儿!”

阴如松开我的手,目光四下打量。

山上的枯草似刚被大火烧过,一丛一丛的黑色点缀着满山的灰暗,更显得凄凉、冷清。

我循着阴如的脚步往前探,丝毫没注意脚边一个破坛子,只听啪的一响,那破坛子倒向一旁,碎裂成片,坛中似土似尘的白灰便随着晨风飘向半空。

“啊!”

我尖叫着抱住阴如喊,“我踩到骨灰了,我把骨灰坛打破了!”

阴如不语,却悠悠转身,目光落在破碎的骨灰坛上。

米白色的骨灰坛上贴着一张黯黄色的符纸,纸上的朱砂字已被风雨吹刮得失去了原本的形态,却仍透着一股凄凄的哀怨,仿佛想要吐露主人冤屈的真相。

“就是她了!”阴如推开我蹲下身子,伸手捧起骨灰坛,嘴上念念有词。

符纸开始上扬,仿佛剧风吹得呼啦啦响,又像是被束缚的精灵想要挣脱缠身的枷锁,眼看尾端已扬得高出坛口,哧一响,符纸便飘向半空,风筝断线般跌落在不远处。

阴如停止了念咒,额上却渗出豆大的汗珠。

“小安,走!”起身往前走,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了?”我追上她,关切地问。

阴如不语,眼波流转间却透着一抹深深的同情,想必这骨灰坛的主人命运坎坷得令人心酸。

我不再问她,乖乖跟着她回陆家。

骨灰坛搁在棺材旁边时,刚刚苏醒的张兰花白眼一翻,再次昏厥,陆福生和陆菊芳则面如土色,垂头不语。

“如果你们不想陆家全部死光的话,快把真相说出来!”阴如的脸十分严肃,容不得任何人狡辩。

陆福生喉结波动,想说什么终于化为一声长叹。

屋外传来公鸡的啼叫声,骨灰坛忽然剧烈震动,坛里残余的骨灰似乎就要喷涌而出。

陆福生连退几步,重重的跌坐在地。

屋里的灯忽然又灭了,黑暗里我听见陆菊芳的惨叫声!

借着屋外透来的隐隐晨光,眼前的情形渐渐明朗,只见陆菊芳衣衫不整的躺在棺材顶上,五官里鲜血迸流,滚圆的双目里满是惊惶。

我一缩身躲到阴如身后,心房狂跳不止。

“还不说出真相,难道非要陆家的人全部死光你们才肯承认错误!”阴如的声音已近咆哮,眼里的犀利令人不敢拒绝。

陆福生默默的将妹妹抱到地上,随手捞了一床被单将她盖好,灰暗的目光落在骨灰坛上,悠悠地说,“是!是我们贪心,无情无义,我们对不起心怜!”

骨灰坛忽然停止了震动,安静得令人害怕。

“心怜本姓汤,是我老婆的同村姐妹,二人一块长大,亲如手足。兰花嫁过来之后,她们便失去了联系,只听说心怜去了南方打工,一去便是数载。去年,心怜忽然来到我们家,说是探望兰花。那时的她已经今非昔比,穿得珠光宝气,眉梢眼角净是娇媚,妖艳得令人想入非非。”

我瞟了骨灰坛一眼,心里哀叹不止,可怜的美娇娘就这样去了,果然是红颜薄命。

“心怜来了之后,兰花的心里便很不平衡,终日与我吵闹,说是嫁了个没用的男人,哪儿像心怜命好,衣食无忧。可后来,她忽然转了性子,不仅疏远心怜,还时不时拿话讥讽她,嘲笑她。我看不过眼,便询问原因,兰花非说我垂涎心怜的美色,终日不依不饶。”

我见他说了半晌也没说到正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陆福生的目光移向陆菊芳的尸体,继续说,“有一天夜里,菊芳忽然来找我,神情古怪,她将我拉到后山,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原来心怜在广东是坐台小姐,后来傍了个大款才过起养尊处优的生活,岂料那个大款的老婆从家乡赶来对她拳打脚踢,她因此才卷了大款的全部家当逃回家乡,因为不敢回家才躲到我家里来。菊芳还说她看过心怜的存折,上面竟然有七位数字,如果我们能拿到这笔钱,再将她杀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我起初不赞成她的主意,可回家后又经受不住兰花的教唆,兰花哭哭啼啼的说她活了一辈子,还没看到一万块钱,如果真能得到这笔钱,不但我们有好日子过,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衣食无忧。我这才开始心动,接受了她们俩的建议。”

众人唏嘘,想是惊异陆家人的歹毒用心。

“我先是接近心怜,对她温存爱抚,体贴入微,也许是心怜内心空虚,竟然对我的主动没有拒绝,我们便开始偷偷的交往,关系亲密无间。兰花本来嫉妒得要命,可为了钱什么都忍了,而我本身对心怜心存爱慕,自然假戏真唱,与她终日缠绵。我们的关系发展了将近一年后,我终于骗得了她的存折密码,那晚兰花和菊芳在她的饭菜里放了安眠药,趁她熟睡后将她杀死,拖到后山焚化后又请道士封了她的魂魄,我们以为从此安宁太平,却不知大祸从此降临。”

我一边心寒陆家人的绝情,一边鄙视张兰花为了钱竟然连自己的好姐妹都不放过,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先是我的儿子落水淹死,再是我女儿被人奸杀,然后是菊芳的老公被车撞死,可是最无辜的是明芳和迎芳啊,她们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俩?”陆福生终于忍不住哀嚎,痛哭流涕却已换不回一家人的性命!

阴如沉吟半晌,忽然说,“你和张兰花如想保命,速速将心怜的骨灰送往不远处的寺庙,请僧人为其超渡亡魂,方可消灭她的戾气,然后将其送往家乡殓葬,让她魂归故里。”

“不,与其坐牢我宁愿自尽!”刚好苏醒的张兰花闻听此言,双目猩红,跳起来便撞向身旁的墙壁,只听砰然巨响,她额头殷红一片,身躯倒跌在地。

“老婆!”陆福生手足无措的将她扶起,绝望侵袭了他的所有思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阴如长叹。

陆福生苍白的眼眸扫视了众亲友一眼,缓缓从衣兜深处掏出一张存折丢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就是它害了我全家,如今我将它捐出来做慈善事业,也算是弥补陆家人的罪孽。”

话语未尽,他忽然直奔内堂。

几个陆家亲友面面相觑后紧追进屋,我分明听见陆福生的惨叫后,一切恢复寂静。

阴如闭目垂首道,“何必呢!”

我猜想陆福生必是自尽身亡,心里甚感难过。

骨灰坛忽然又震颤不止,一抹轻烟飞出,半空现出一道袅袅的身影,长发白衣,竟是我那晚在陆老太房里看到的身影。

“哈哈……我终于报了血海深仇,老天待我不薄!”

声音凄厉恐怖,直吓得陆家亲友仓惶逃窜。

白影长臂陡深,鲜红的指甲抓向犹有气息的张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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