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吟诗镇石牛 替民伸冤状

第二天清晨一早,李白起来练剑,不知练了多少遍天才亮。

月园推门进后院时,敲太阳正升起。见哥在清晨的阳光下练剑容光焕发,更是显得英姿飒爽。这时,李客推门进来喊李白:“你出来一下,武家坡的米先生见你。”李白进屋见一位不认识的人正与父亲说话,他就拱手施礼问:“这位先生,找我有事?”米先生站起身施了一礼说;“你不认识我,可我与你爸是老熟人,今天我是代刘财主来请你。”说着就谈起了请他的原因。

青莲武家坡西南不远有条沟,这沟里的土地肥沃,可全都是冯财主的地盘,只有山边一片荒山不属于他。附近几家没土地的穷苦人就开垦出来种玉米,当开垦到最后一块荒坡时挖出了一块大石头,模样儿活像一条牛。穷苦人都是爱牛的,就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抬到一个山沟边当神一样供起来。几家人就轮流着上香、烧纸,时时跪拜。说来也奇怪,从此之后,这片荒地不知被谁人在夜晚耕耙得平平整整,每季都收好庄稼。有的就在传说这是石牛给帮忙耕了土地的。这个怪事一传开,冯财主就眼红,借口这荒山坡是在我冯老爷的土地边上,理应是我冯财主的荒山坡。几家穷苦人不服,告状到昌隆县衙,胡县令得了冯财主的好处,便歪着理由把荒山坡判给了冯财主。几家穷苦人还是不服,提出要把官司打到涪城府台去。冯财主便起了黑心,找了一伙地疲流氓充当打手,把几家穷苦人全都打得躺起,强行着霸占了这片荒坡地。

却不料这石牛很怪,从此之后不仅不耕这片荒坡土地,而且还半夜三更地跑出去吃庄稼。有人暗中观察,它白天卧着不动,一到夜间就到处乱跑,穷人家的庄稼它不吃,专吃冯财主家的庄稼,眼看冯财主的几十亩庄稼颗粒无收。

冯财主急得没办法,就派长工去驱赶和打杀石牛。但是,远远望见是一头活蹦乱跳的牛,尾巴又摇又摆,还听见“哞哞”的叫声。当人悄悄走拢,举锄头使棒往牛身上一阵乱打,打得牛背上的火星子直冒。走拢一看打的却是石牛,真是拿它无可奈何。

冯财主只得去请道士端公惩治这石牛,就想来个生擒活捉,驯服了好给自己耕田耙地。的确,道士和端公也使出了各自法术,什么八卦令牌,念经施邪术,各种手段用尽都不管用,石牛依然是每晚出来,谁也拦不住,管不了。一个端公出毒计说;“若要制伏石牛不吃庄稼,除非趁它正在吃庄稼时用力朝它腿上猛打,只要打断一条腿,它就莫法跑了。”

冯财主就叫长工依计而行。一天晚上,几个长工拿起铁棒悄悄地躲藏起来。到了半夜子时,一阵冷风刮过,见石牛摇头摆尾地在啃庄稼。有几个长工力气大,挥起几十斤重的大铁棒,用足了全身力气,照着牛腿就是狠狠地一铁棒。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铁棒弹了回来打在长工自己身上,抱着脚直喊“哎哟!”结果是石牛没被打着,却把长工自己打得跛了脚。

从此,这条石牛索性就卧着,比以前更凶了,它半夜出去不仅乱吃乱啃冯财主的庄稼,还用牛蹄子把冯财主的庄稼乱踩乱蹋。

眼看已到八月,正是庄稼的成熟期,冯财主急得跳,要是这石牛继续践踏庄稼,咋得了,我喝西北风呵!于是,冯财主的管家出主意:你写一张告示,不论是何人,只要制伏石牛不践踏庄稼,愿以二十担黄谷作酬金。

冯财主为了制伏石牛,只得点头答应。不过说到给二十担黄谷作酬金他就心痛,就改为了十担黄谷作酬金。

这告示一贴出就有不少的端公、道士和巫婆纷纷前来显本领。这些人用尽手段谁都没办法,只得无功而返。

武家坡有一个米先生,他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平时听的稀奇事多,他就一把揭了告示,声称自己有绝对把握制伏石牛。

冯财主喊了他去,见他一不会法术,二不懂阴阳就嘲笑他:“你龟儿有啥本事?莫不是混我饭吃!你,你去喝两碗稀饭,快走啊!”

谁知米先生把胸口一拍,“我虽然没本事,但给你请个人来,准能制伏石牛。我敢打赌!”

冯财主见他说话口气硬,便说;“你说,请谁来?”

米先生拧着胡须一笑:“有一个小子,名叫李白,家住天宝山,他有能耐制伏石牛。”

“李白?我听说过,他会吟诗嘛。”冯财主把手一摆:“你也是开天大的玩笑,端公道士降伏不了的石牛,他李白一个小娃娃有能耐?你敢打赌,赌啥子?”

米先生似乎胸有成竹,便向冯财主说;“是,我敢打赌,用我武家坡的两亩灌水田下赌。”

冯财主一心想他两亩田,就把大腿一拍:“我不相信李白能降得住石牛,好,我也赌,要是李白制伏了石牛,我把黄谷的酬金加到二十担。来呀,当堂立据,免得事后反悔。”

听完米先生说的事情起因,李白并不支持他的举动,而是谈出了自己的看法:“石牛没过错呀,他为穷苦人出气,惩治欺压穷苦人的黑心财主,做的事情是为穷苦人伸张正义,我为啥助纣为虐邦他冯财主制伏石牛?再说,我也没本领制伏石牛呀。”

米先生心里一凉,原以为李白会满口答应的,却没料到他一口拒绝。此时,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天啦,打的赌岂不是要输。但他仍不甘心,就找着各种理由游说,就想使李白改变主意。可李白不是摇头就是摆手,直到后来干脆不理他。

看着没办法,米先生只得缠住李客说:“我们是多年的老熟人,你做盐生意,我每次都在你的铺子里买,那是照顾你生意哟,凭你我朋友交情,你就帮我说句话,让你少爷……。”

李客显得左右为难,坐在板凳上沉默一阵,还是摇头说:“你明明晓得的,我儿子没那本事制伏石牛,咋能帮你解决为难事?”

米先生却死皮赖脸地缠住李客不放:“我晓得你儿子是太白金星下凡的,他在天上的坐骑就是一条牛,咋能降不住牛的?真的,我有绝对把握才来请他的。”

“你瞎吹哟,我儿子李白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世间之人,凭啥说他是太白金星下凡?”李客嘴里叽叽咕咕地抱怨,边说边在走:“你们这些人乱吹乱说,谁叫你打赌的?要说降服石牛,决不帮他冯财主。要是替几家穷苦人讨回土地,我就让李白去,否则,废话少说……。”

在米先生与父亲争论的时间,李白在心里反来复去地思索,终于让父亲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他叫住米先生说:“我想了一个办法,如果能降服石牛,你和冯财主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你米先生打赌赢了,别想得到好处,二十担黄谷分给穷苦百姓。你看今年天干,好多百姓缺粮,我们行善救济百姓吧。第二,要冯财主把霸占的荒坡土地退给几户穷苦人家。”

米先生沉默一阵,心里有点为难:“你的第一个条件我举双手赞成,我不要一粒粮食,只图给穷苦乡亲争一口气。第二个条件很不好办呢,因为这土地是县大老爷判给冯财主的。再说,冯财主爱财如命,他舍得割肉把土地交出来?”

李白扭身一扬头:“恕我无能为力。”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进后院练剑。此时,他把剑在手里一提,捏得剑炳响,挥舞剑招极其凶狠,恨不得剑光一闪斩去心中的愤恨,剑锋几劈扫平天下不公。

米先生虽是心里着急,但也明白,要让李白放弃第二个条件是不可能的。他急忙忙地就去见冯财主,只字不提两个条件,而是吹着神话说:“我找李白说了降伏石牛一事,他说降伏石牛是小事一桩。这石牛我认识,他是天上的神牛,是我的坐骑,只因我下凡之后无人经管,它就跑到人间找我。我去牵住牛鼻子拴在石板上,这石牛就不会乱跑的。”

这话说得神乎乎的,冯财主也是半信半疑的:“好呵,我就试一试,你去喊李白来,中午,我好酒好菜招待他。”

米先生脑子里转着弯儿打主意,踌躇半响说:“李白虽是答应制伏石牛,但他说,这石牛为啥跑出来践踏你的庄稼?那是因你霸占了几家穷苦人的土地,还把人打伤,石牛为了替穷苦人出气,所以才跑出来专吃你冯财主的庄稼。李白也说了,要他降伏石牛,除非你把强占几户人的土地退还人家……。”

不等米先生说完,冯财主当即发火说:“李白说梦话,他如果制伏石牛,我要给二十担黄谷呀!至于退不退还土地,这是另外的事,与他李白不相干。”

看到冯财主拒绝,米先生就旁敲侧击他的要害处:“你要是这么说,李白肯定不来制伏石牛,我输你两亩田倒是事小,你的家当经得起几年的颗粒无收?你是发财人会算帐,你占别人的一片荒坡地也是让牛践踏得颗粒无收,你划得来不?”米先生看到冯财主像萎了的茄子,就一拱手说:“冯财主,这个忙我也帮你不了,失陪!”

“莫,莫忙嘛!”冯财主萎起脑壳沉思好一阵,很是痛心地说:“你晓得的,这片荒坡地我打官司花了血本的,如今被石牛践踏,我没收到一粒粮食,硬是亏惨了。好,我听你的劝,只要李白降伏了石牛,不吃我田地里的庄稼,事情咋个都好说。”

看到冯财主终于点头,米先生就把李白请了来。

李白来到石牛跟前一看,见这卧着的石头很象一头牛,未经人工一刀一凿雕刻,却是自然成形的石牛,好似天降地生的神灵,心里不由得极其惊奇,就向石牛拜了拜。心里生起了小时候放牛的情趣,他就跨步骑上石牛,用手扳了扳牛角,摸了摸牛鼻子,拍了拍牛脖子,随口就吟唱了一首诗:

咏石牛

此石巍晤像牛,埋藏在地数千秋。

风吹遍体无毛动,雨打浑身有汗流。

芳草齐眉弗入口,牧童扳角不回头。

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

吟唱之后,李白跳下牛背,望着石牛拜了拜,心中生起一种爱牛之心,嘴里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道:“牛是人的好伙伴,一生默默无闻地耕田耙地,拉车推磨,吃的草,干的重活,有的恶人动不动就棍棒鞭打。牛呵,我真为你鸣不平!”说完之后,李白回头望米先生一眼,意思是你叫冯财主兑现。

冯财主摆手说:“不忙,你做的这些动作,吟一首诗能制伏石牛?这要看今明两晚吃不吃我庄稼?只要石牛不出来乱跑,我冯某人说话算数,一切照办就是。”他嘴里虽是这样说,心里仍是不相信李白吟一首诗就能镇住石牛。

米先生也是心里没底,但他是一个有文化涵养的人,就把李白吟的这首诗细细地一琢磨,觉得很有绝妙的神韵。不仅对石牛层层深入的描写,而且用语巧妙充满了石牛的活力,特别是最后两句“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的点睛之笔,更是体现了李白笔下的神奇和豪迈。他请石匠把此诗刻在石碑上,并把石碑安放在石牛面前。说来很是奇怪,当天晚上石牛就没有出去践踏庄稼,附近的百姓就在传说:“李白吟的诗把石牛给镇住了。”

第二天一早,李白和米先生就去找冯财主要他兑现许下的诺言。

冯财主心里打着算盘,嘴里却推口说:“不忙哟,你以为昨晚石牛没出来吃庄稼是你李白制伏了石牛?我看不是!这石牛在前一天晚上吃饱了,所以昨晚没出来吃庄稼,你到底镇住石牛否,我瞅几天再说。”

又隔了几天,李白和米先生又去找冯财主,见着实在推辞不了,冯财主只得叫人搬出二十担黄谷。李白一面吩咐米先生去喊贫苦农家来分粮食,一面又找冯财主交涉,要他把霸占几家人的土地如数退不。

冯财主脸色一变,手就几摇:“要退土地,办不到!你李白吟诗镇住了石牛,我也给了你和米先生二十担黄谷的酬金,已是两清互不拖欠,至于退土地想都没想,这土地是县大老爷判给我的。”

“你等着瞧!”李白锐利的目光把冯财主一蔑,“你要懂得这样一个天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强占他人的土地就不行!”

“不行,你要干啥?”冯财主以为有县大老爷作靠山,他就财大气粗,口气就硬,但他看到李白的高傲样子又心虚:“这样行不,我给你五十两银子私了行不?穷小子的事情你就别插手。”

“不行!”李白把冯财主蔑视一眼:“想用金钱收买我,谁媳你的臭钱。”李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冯财主看着李白从自己身边昂首而过,似乎有一股狂劲的威风,但他也不怕,我是县大老爷判了的,我怕谁呀!

听说李白与冯财主闹翻脸,几户受到冯财主欺压的穷乡亲害怕冯财主心狠手辣地向他下毒手,急忙跑来劝他不要插手。

李白把桌子一拍:“天王老子我都敢惹,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冯财主!我只问你们,你们想不想向冯财主讨回霸占的土地?”

几户人就七嘴八舌地说:“咋不想,我们做梦都想,土地是我们的命根子,就盼着有人给我们撑腰,但又怕连累你受害。”

“是呀,我们还想上告呢,就是苦于找不到帮手。”

“我们晓得,当官的得了冯财主的好处,县大老爷就歪起判,我们好担心,如果告到府台大人处能给公平判决……?”

“你们不要怕!”李白鼓励他们说:“你们占据了理由的,只是你们几家齐心,我就支持你们,就不怕他冯财主,我们就……。”李白给众人出了主意,大家都是齐声赞成。

第二天一早,李白同这几户人邀邀约约地去了昌隆县衙。他向一位老汉点点头,老汉大踏步走到堂鼓边举起鼓锤就“咚咚”敲。

胡县令见是李白引着一大群农夫涌进堂来,他是一不敢发威风,二不敢厉声喝问,只得急忙离坐跑下堂来请李白入坐。

李白坐下之后,做起一个派头,慢悠悠地喝着茶。

胡县令见李白不理不睬的样儿,晓得他今天是为这些泥腿子撑腰的,就脸上堆起笑容问:“李白,你领他们来,有事找本官?”

李白把二郎腿一架,从怀里掏出状子在手里一抖,交给一个认识的衙役,衙役接过急忙转呈胡县令。

胡县令拿起状子从头至尾眼一扫,心里就在叫苦:李白,你咋管这闲事,叫我咋个办?不过,他也狡猾,便把状子往案桌上一放,随口问道:“李白,这次府台大人召见你,咋个给你安置的?”他就想摸清府台大人是否有重用李白的可能。

“事情忙,还没去!”李白说了这话,很随便地又反问;“你关心这事干啥?审他们的案子!。”

此时,胡县令坐上了正位,他拿起状子又看了一遍,然后沉思良久,便把令箭一扔:“传冯财主到堂。”

在等待冯财主上堂应诉的时间,胡县令请李白至后堂说话:“李白,你这样做使本县为难呀?你晓得的,这荒坡土地本县已经判给了冯财主,如今你领他们来告状,想要翻这案子,本县咋好又判?说实话,难呀!”

李白把头一仰,望着天花板说:“这个案子这么简单,并不复杂,咋不好判呢?先前的判决明显是错判,你纠正过来不就行了。”

叹了一口气,胡县令把双眼一眯,沉思好一会儿说:“李白呀,我也想辞了这县官跟你一样,无忧无虑多好。说来,我们过去相处不错嘛,在一起曾经谈诗论赋很是投缘,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念你,很想你回县衙来再当官。真的,要是你现在没事干,我欢迎你回来。这一次我让你掌实权,干实事,你马上考虑好,我等你回答。”看到李白摇头不语,他又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晓得当官难,当县官更难。首先是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不能不考虑周全,也不能不考虑到别人的权利,也不能不维护自己的利益。就拿这个互相扯皮的土地案,真的很难办。”胡县令把状子往桌上一扔:“你说,我先前照顾到各方的权利,说实话,就是一个公正的判决。现在要翻案,如果我又判?岂不出尔反尔,我这县令还咋个当?”

听这话语,李白意识到胡县令不会改判,就把状子拿到手里一举,说;“你如果为难不好判,我去找府台大人判。你晓得的,这几家人一直对县衙的判决不服,早就要上告的。只因冯财主支使流氓地痞把人打伤,强行占了土地的。这一次几家人是旧案、新案一起告。”说到此他把大袖子一甩,站起身就往外走。

看到李白是软硬不吃,胡县令很是担心,他就急忙拦住说:“请留步,我们还有商量余地吗,能不能维护原判,补充裁定冯财主给几家人一些银子的补偿,这样双方打个平和官司。”

“几户人给我说了的,就要他们的土地!”李白脸色一沉,一甩手出门,只给扔下一句话:“当官像你这样,以为四平八稳呀!”

李白的这句话像是扔给胡县令的一块石头,落在他心里很是沉重,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明白,李白决不是说来吓他的,如果去府台大人处告状,后果是难以想象的,此刻,他就在想办法如何自保。

没一会儿,一个衙役进来禀报,说是冯财主传唤到堂,胡县令急忙叫衙役把他喊到后堂问话。

冯财主进来二话没说就在赶忙往外掏银子。胡县令明白他是行贿拉拢,只得忙着拦住:“这礼先不谈,你揣好。”见冯财主坐定之后,胡县令悄声说:“如今你的事情我一屁股坐不了,人家要告到府台去。你晓得不,府台大人很器重李白,要是旧案新案一起告,你打了人,坐监狱你就逃不脱。”他见冯财主有点紧张样子就趁机劝说:“幸好这案子还没告上去,如今叫我压着的。不如你就舍财免灾,把荒坡土地退出去,免得生出祸端你脱不了手。”

冯财主耷拉着脑袋闷不着声好一阵,他心里很是舍不得割肉。隔了好一阵才哭丧着马脸说:“这样子岂不便宜了那帮穷小子,还让李白威风起来……。”

“你要这样说,我莫法帮你!”胡县令把脸色一沉,做起公事公办的样儿说;“那就上公堂听候本县重审此案。”说到此便向门外喊:“来人呀,把冯财主带上公堂。”

看到胡县令脸色不对,真要动真格审案,冯财主吓得嘴巴直打哆嗦,急忙就在哀求:“请大人开恩,我有话要说。”

胡县令嘿嘿一笑,向两个进后堂的衙役挥挥手。见两个衙役出去之后,屋里只有他二人,胡县令把冯财主拍了拍说:“刚才,如果你不喊我开恩,我坐上堂一重审,旧案新案一起算,我当堂就要判你入监坐牢,而且还要追缴你霸占五户人土地的非法所得。告诉你,不是三、五百两银子放得平的。”说到此,他就眯缝着眼皮:“怎么,你得考虑考虑,如何才能免受牢狱之灾?”

冯财主虽是横扯,但他晓得这一次有李白在背后给穷小子撑起,加之又与府台大人通了天的,他就担心坐牢输得更惨。他虽愚昧,但也晓得事情不妙。他明白,而今目前眼目下,胡县令掌握着印把子,只有他的一句话才能使自己免除坐牢的灾难。想到这儿,他看左右没人,悄悄地塞给胡县令几锭银子,嘴里不停地说:“求大人开恩,千万不要坐牢房。”

胡县令把银子一揣,尴尬地笑:“对罗,你冯财主终于睡在磨盘上想转了。你晓得不,这钱我是用不到一文,我用他给你打通关节的。”

冯财主盯他一眼就在心里骂:你贪官得我贿赂还好意思说面子话。

胡县令坐上大堂,把惊堂木一拍,宣布重审青莲石牛沟土地扯皮案。先由原告、被告双方讲述发生扯皮的原因和理由。原告理由充分,驳得冯财主哑口无言。胡县令看到形势对被告冯财主不利,他把惊堂木一拍,大声喝斥说:“原告说话注意自己的情绪,不要拖延时间乱扯与本案无关的事。”

看到胡县令在压制原告,冯财主以为胡县令在暗中支持,他就做起一个很有理由的样子把先前发给他的判决文书在手里抖得“哗哗”响:“我的理由是最硬的,这是县大老爷判给我的荒坡地,凭啥说我霸占?这个证据胡大人给我作主……”

看到冯财主在无理取闹地胡搅蛮缠,胡县令担心自己精心设置的审判会砸了锅,更怕李白他们一气之下把案子捅到府台去。急忙把惊堂木一拍,手指冯财主说:“今天是重审此案,你拿它干啥?还不快快放下,本县会给你们作主的。”

冷眼旁观,李白坐着还是慢悠悠地品茶,就看胡县令与冯财主演的这场闹剧如何收场。

不错,胡县令审的这堂案他是故意审给李白看的,一是显示他不偏不倚,审的公平公正;二是也要把冯财主的嘴巴堵上,让他觉得我胡大人也在暗中帮了他。为达到上述两个目的,胡县令是费尽心思的。

前次,他也是这样审的案,虽是听到原告的理由极其充分,把被告说得张口结舌答不上,当时在场的人都认为原告赢了这场官司。但胡县令在接收冯财主送礼的那一刻早就定下了冯财主赢官司。只不过开堂审个样子看。在他胡县令看来,什么理由不理由,有钱就有理。结果审案终结,谁也想不到胡县令的宣判好污教,被原告驳得哑口无言的冯财主却是出人意料地赢了官司。

看,官场竟是如此腐败,世间就有这么荒唐的事,令人可卑可笑!

今天又是在这儿重审此案,原告、被告仍是五户人与冯财主,主审还是胡县令,情景与前次一样,没什么根本区别。有的就在担心审下来的结果难道还是冯财主赢?

等到宣判的那一刻,胡县令显得极其严肃,他把惊堂木连拍三下;“现在本县宣判:经本县重审青莲石牛沟冯财主与五户乡民的土地扯皮案宣判如下:判令冯财主退还五户乡民的土地……”

宣判一结束,五户乡民兴奋地欢笑起来,李白向他们点点头,随即走出了县衙大门。

胡县令本想与李白聊一聊心里话,却不料李白连招呼都没打已经越走越远。他难言地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喊了一声:“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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