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欲寻冰珠除宿命（二）

天狼郡主道：“你识得我们么？”

那男子一呆，道：“郡主你不记得属下了么？”

天狼郡主听他自称“属下”，更是一怔。

那男子见她神色茫然，也不禁失措，他身边那位异族少女突地“叽叽咕咕”说了几句话，话语艰涩难懂，说的却不是汉语了。

那男子听她说话，神色却反而一喜，笑道：“郡主，你当真不记得属下了？便是属下的容貌改变了，属下的声音，郡主也不记得了吗？”

天狼郡主见他笑得灿烂，心中疑惑，虽然听他的声音确是似曾相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男子到底是谁。

那男子又道：“少宫主，当日属下有难，得蒙少宫主赐涉羽宫疗伤圣药相救，属下一直心存感激，可惜却一直没有机会报答。”宇牧云也是一怔。

天狼郡主忽地双手一拍，笑道：“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石瞰，石老八！”语调欢畅，实是惊喜之极。

那男子大喜，笑道：“正是属下！郡主原来并没有把石瞰忘掉！”抢上前来大礼参拜。

天狼郡主连忙拉他起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乾坤教的郡主，故友重逢，就不必大礼参拜了罢！”

石瞰道：“郡主一日为主，那便终身是主，永远都是属下的主人！”

宇牧云终于也想了起来，道：“你是箴儿当年旧部，飞天八龙中的老八石瞰？你，你原来还活着，可怎么形容大变了？”

石瞰道：“属下当初滚入太湖，本来也以为自己非死不可，可是幸得有人相救，不过，容貌却也毁了，嗯，这话说起来便长得很了。郡主，少宫主，我来替你们引见，她是怒苏人，叫阿茸，怒苏语里是仙女的意思。”

那女子笑吟吟地上前，取了腰间佩的竹筒，双手递了过来，做了一个饮酒的手势。

石瞰解释道：“竹筒里盛的是酒。这是他们怒苏人的习惯，若逢贵客必要以美酒相待，这酒啊，便是平时滴酒不沾之人，那也是非饮不可，否则便不是他们怒苏人的朋友。”

宇牧云和天狼郡主相视一笑，分别接过竹筒喝了一口，只觉此酒香甜醇厚，虽然不似中原上品，却也别有风味，道：“多谢阿茸姑娘。”

阿茸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又打了一个手势。石瞰道：“她说她知道你们是中原人，多半不熟悉怒苏人的规矩，有些俗礼便不跟你们讲究了，但你们可不要误认为是她有所怠慢。”

天狼郡主微笑道：“她取名仙女，果然象个仙女。”

阿茸虽然不会说汉语，但却听得懂汉话，听天狼郡主夸赞自己，心中大喜，连声“阿茸阿茸”叫个不停。

石瞰道：“郡主，她说你才是仙女。”

天狼郡主微微一笑，道：“石瞰，你既然未死，那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反而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大雪山来，还认了一个怒苏女子做妹子，这可真是奇怪之极！”

石瞰道：“不敢有瞒郡主，属下起初来到这里，那也是身不由已。”

宇牧云道：“有人强迫你吗？”

石瞰道：“少宫主别误会，没有人强迫石瞰到此。将石瞰带到这里来的那人，其实也是为了救石瞰性命。”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请众人坐下，然后才道：“那日石瞰跟着郡主在太湖与忠魂门的人血战，为忠魂门人所乘，打下太湖，当时属下身中十数枚暗器，一入湖中便已失了神智，只道此番必死无疑，想不到后来竟然在一艘小船中醒来，而且身上的伤口都已被包扎了起来。当时守在我身边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白发婆婆，这婆婆自称夫家姓闵，要我叫她闵夫人。”

宇牧云心中一动，道：“闵夫人？她是江湖中人吗？”

石瞰道：“这位闵夫人也是怒苏人，不过年轻的时候嫁了汉人，不但学会了汉语，还学会了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在江湖之中也甚有威名。”

宇牧云点点头，道：“天下姓闵的本就不多，江湖中则更少，这位闵夫人既然是江湖中人，那多半便是三十年前名满天下的雪山双隐之一了。”

石瞰道：“不错，闵夫人是当年雪山双隐之一，不过她的丈夫闵大侠却是远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经过世了，闵夫人就是因为夫婿逝世，所以才退隐江湖，重新回到了这怒苏日美畔。”

天狼郡主一怔，道：“怒苏日美？”

石瞰道：“哦，怒苏日美是怒苏话，意思就是怒江。属下与怒苏人相处得久了，怒苏话说得惯了，有时想也不想便会冲口而出，郡主可别见怪。”

天狼郡主道：“闵夫人既然回到了这里，那怎么又会跑到太湖去救了你？”

石瞰道：“闵大侠是湖州人，虽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每过几年闵夫人都要回到湖州去瞧瞧，以示不忘夫妻之情。”

宇牧云道：“这位闵夫人虽然不是我汉人，可也当真情深意重得紧。”

石瞰道：“少宫主，怒苏人虽然没有自己的文字，许多地方都比不上汉人，可有一件，却是汉人万万不及的。”

宇牧云道：“哦，是什么？”

石瞰道：“怒苏人历来都是一夫一妻，夫妻间彼此忠贞，矢志不移，这可不比汉人的三妻四妾、见异思迁强得多了么！”

宇牧云笑道：“幸好我不是三妻四妾，否则今日如何抬得起头来。”天狼郡主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