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成王败寇非关数（四）

天狼郡主乜了宇牧云一眼，道：“哼，明明自己想知道得不得了，却偏偏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想骗我说出来，我偏偏不上当，无论如何都不说给你知道！”

宇牧云有意逗她，笑道：“箴儿，我也知道一件与你有关的大秘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天狼郡主微微一怔，道：“什么？”

宇牧云道：“我现在也不想跟你说，除非你好好地求我。”

天狼郡主道：“我才不信你知道什么与我有关的大秘密。”

宇牧云道：“你真的不信？那我倒忍不住要说了。在你的身后……有一只大老鼠！”“大老鼠”三个字，说得又急又快，端的煞有介事。天狼郡主一声惊叫，猛然纵了起来。宇牧云哈哈大笑。天狼郡主回头望去，自己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大老鼠，知道是他有意欺骗自己，心头气极，一拳便向宇牧云打去。

宇牧云忽道：“别闹了，山下有人来了。”天狼郡主哪里肯信。

宇牧云道：“山下真的有人来了，嗯，你看，还不止一人呢！”伸手往山下一指。

天狼郡主顺他手指方向望去，但见山下远远驰过几匹快马，马上骑手披甲执锐，一副武将装束，只是相距太远，不知到底是不是何锦。

天狼郡主眉头微皱，道：“云儿，你识得何锦么？”

宇牧云点点头，眼望着那几匹快马越驰越近，渐渐可以看清骑手面目，道：“箴儿，你果然所料必中，何锦当真逃到此处来了。你瞧，为首那黄脸短须的便是何锦。”

天狼郡主道：“那他身后几人呢？”

宇牧云细细观看，道：“何锦身后那穿黑甲的是丁广。奇怪，咱们只叫古兴儿去诱何锦回来，怎么丁广也跟着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那黄河渡口不守了么？难道，难道是杨英所部已渡过黄河，何锦一部已经溃败了？若真是如此，那这场战乱可真算得是结束了。”说话间，山下几骑已经奔近。何锦丁广衣甲歪斜，慌不择路，可见确是奔逃而来。

何锦率兵镇守渡口，严防对岸杨英曹雄进袭，并没有防到宁夏镇城中会突生变故，古兴儿执安化王印信前来传他回城防御蒙古之时，他毫无疑心，当即把军中大权交给副将军丁广及张钦等人，自己率了亲兵部卒快马奔回，行到城下叫门之时，忽见灯火之中，城下地上竟有放多未及清扫干净的箭簇，夜风之中，还隐隐挟有血腥之气，心中方才惊疑起来。

郑卿与古兴儿眼见他神色有异，只当事已败露，不及哄他入城，一声呐喊，一起动手，扑杀了何锦随身亲兵，随即向何锦冲来。何锦大吃一惊，一边抵挡，一边喝问，这才知道宁夏镇城中已然有变，安化王等一干人众，早已尽悉被擒。

何锦肝胆皆裂，拼死冲开一条血路，要逃回渡口军中，然而此时杨英曹雄等人已经由郑卿等人派人接应，何锦刚刚离开渡口军营，便已强行渡过河来，大军突然而至，掩杀过来，丁广张钦等人措手不及，仓促应战，自是大败，混乱之中不及收拾残兵败将反击，只得轻装快马，狼狈西逃。

行至中途，何锦与丁广、张钦等人迎面相遇，互相细问之下，才知大势已去，眼见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无可奈何，只得往西逃向贺兰山来。

郑卿、古兴儿及杨英一支自是穷追不舍，幸得突地天降大雨，四野茫茫不能视物，大军甚难追缉。何锦几人逃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了这样瓢泼般的大雨，兀自坚持赶路，待到天明之时，已然距贺兰山不远了，而此时，大雨也已经住了。

何锦一行数人一夜冒雨奔逃，行至贺兰山下，已经人困马乏，又冷又饿，只觉似是寸步难行，远远望山中起有烟火，不及多想，不顾一切地奔了来，等到近前，猛然瞧见烟火之旁似立得有人，方自悚然心惊，勒马驻步。

丁广是识得宇牧云的，认出火旁所立之人正有宇牧云在内，心中便是一惊，道：“是涉羽宫的宇少宫主宇牧云！他，他不会是来拿咱们的吧？”

何锦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道：“涉羽宫本与咱们安化王爷关系甚好，可是这次王爷起兵，涉羽宫却是按兵不动，如今是敌是友，倒当真难说得紧了。”

张钦被这场大雨早已淋得意气全无，喃喃地道：“咱们被这场大雨一淋，混身又冷又湿，若不尽早弄干衣服，只怕转眼间便要冻僵倒毙于此了……反正宇牧云武功奇高，若他诚心要拿咱们，那咱们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倒不如上前去大大方方地拜见，或许他并不是来拿咱们的，那也未必可知。”何锦与丁广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颇为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