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尤侠宿怨焚石玉(八)

天狼郡主连连摇头,突地一声大叫,软鞭如蛇,蓦然向金陵殊噬去。

宇牧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箴儿,别杀他。”

天狼郡主道:“我不杀他,我要他拿出解药,否则的话,我便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陵殊哈哈大笑,道:“解药?哈哈哈,天狼郡主,你去问问宇牧云,这极度飞仙,到底有没有解药!”

宇牧云道:“天下十大奇毒都是没有解药的,极度飞仙当然不可能例外。”

天狼郡主叫道:“我不相信!”一鞭挥出,正正卷中金陵殊的右臂,鞭梢一跃,金陵殊应声而起,重重撞在树上,“砰”地一声,又摔落了下来,金陵殊一声狂叫,口中鲜血狂喷,眼见便不能活了。

宇牧云本想拦她,但自己体内寒气上升极快,只耽搁了这么一刻,他的手臂便已经开始僵硬,竟然已经拦她不得,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箴儿”,金陵殊的身子便已撞到了树上。

天狼郡主尤自不肯罢休,纵身上前,一脚踏在金陵殊的胸口,喝道:“快拿出解药来,否则,否则我便让你尝尝我天狼郡主整治人的手段!”

金陵殊勉强一笑。他整张脸上又是伤又是血,虽然绽开笑容,却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怖,断断续续地道:“天狼郡主,你和宇牧云……害死我妹子……害得……害得我金陵山庄……名裂……江湖,我,我恨不得将你们……千刀万剐……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就算有……我也绝不可能……拿出来……我,我散尽家财……投入山鬼门下……为的,为的便是……便是今日!我杀不了你……可是……可是终是……杀了宇牧云!你们两人……真是好生恩爱,可惜……可惜……一人要死于……‘求不得’,而另外一人……就算不死……爱别离之苦……只怕比杀了你……还要,还要……还要令你……难过……”

天狼郡主大怒,喝道:“金陵玉为了一己之私,不但害死了涉羽宫许多兄弟,还害我和云儿彼此相搏,令他险些杀了我,这样的恶女人,若换了别人,早已打杀了,我们饶了她的性命,你们不感恩,反而迁怒于我们,认定是我们害死了她,你,你当真岂有此理!”一掌掴下,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

金陵殊面上血肉模糊,口中牙齿也全都天狼郡主打碎了,但却不死,挣扎着叫道:“你们还要我们感恩?宇中鹤,宇中鹤以我妹子性命相胁……讹去了我金陵山庄多少钱财,你们知不知道?”

宇牧云心中一沉,道:“你说什么?我义父,我义父……”

金陵殊道:“一百三十万黄金,嘿,一百……三十万两……黄金……一万两黄金……买一条人命……本也不贵……确实不贵!”心中恨极,胸中气血翻滚,又是一口逆血夺口而出。宇牧云心中一痛,哑然无声。

天狼郡主却不管那许多,喝道:“你与宇中鹤的恩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别说是一百三十万两黄金,便是一千三百万两黄金又如何?金陵殊,我只要解药,快将解药拿出来!”

金陵殊森森一笑,道:“宇牧云是……宇中鹤的儿子,父债……子偿,这本是……江湖……惯例!”

天狼郡主心中一跳,喝道:“云儿不过是宇中鹤的义子。”

金陵殊神情诡异,低声道:“你以为,以为……真相瞒得过天下……所有……人么……我要报仇……自然,自然不会放过一切……与涉羽宫有关的……消息!”

天狼郡主心中微微一惊,想道:“他这么说,难道是已经知道云儿身世的真相了?他,他怎么可能知道?”念头尚未转完,便听金陵殊接着说道:“我早已……早已想好了……我不但要杀了宇牧云和你,还要……还要……令你们和涉羽宫……同样地……身败名裂!若不如此……岂能……岂能……一消我……心头之恨!”

天狼郡主虽然眼见他已然难活,但见他神情可怖,言语怨毒,绕是她纵横江湖间向来以心狠手辣闻名,也不禁心中悚然,一时之间,竟是作声不得。

宇牧云只觉胸腹之间仍然炽热如焚,但四肢却是越来越冷,手足间再无半分力气,倚着树杆慢慢坐倒,低声道:“想不到,义父竟然落井下石……金陵殊,那一百三十万两黄金之事,我并不知道,我若知道,绝不会许义父如此对你们金陵山庄。”

金陵殊道:“你现在假仁假义……又有何用?我要杀你……其实……其实也并不是……为那一百……三十万两黄金,我只是心里气不过……我金陵山庄……向来与世无争,想不到,却最终……被你们宇氏父子……害得……害得家破人亡,声名举,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一言未尽,口中血沫如泉,面孔之上,瞬间便布满了将死的铁灰。

宇牧云微微苦笑,道:“不错,害了你们金陵山庄的,是我。嘿,当时我救你们金陵山庄之时,说什么也想不到,最后害了你们金陵山庄的,竟然会是我。我害了你们金陵山庄,你心里自然恨我,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报仇,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身上早已中了剧毒,天下无人可救,说不定很快我便要死了。你不惜散尽家财,投身山鬼,若只是想取我性命,唉,那又何必!”

金陵殊心中一震,道:“我不相信!你武功卓杰,谁能,谁能在你身上……下毒!”

宇牧云道:“在我身上下毒之人,是魔皇萧恒。”

金陵殊勉强撑起身子,向宇牧云望来,道:“你,你真的……身中剧毒……离死……不远了?”

宇牧云点点头,道:“你为一个将死之人,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未免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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