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莫伫危楼黯凝眸（一）

冯千山面无人色，叫道：“不，不是，何砚胡说八道！他，他……他是别派卧底，这生死残篇是生死谷拿来让他交给他真正的主人的！”

天狼郡主道：“你指证他是别派卧底，那他到底是哪一派的卧底？”

冯千山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宇牧云将冯千山移交到林雨的手里，从天狼郡主手中接过生死残篇，从中找出幻龙身法的图形，摊到她的面前，道：“你看，这便是幻龙身法的图形，跟刚才冯千山所施的身法可谓一模一样！”

天狼郡主目光一闪，道：“冯千山，你还有何话说？”

冯千山有心辩解，但他学了生死残篇上的武功是事实，纵是他能舌灿莲花，此时也是于事无济了。

秦梅不等天狼郡主下令，立即喝道：“冯千山大胆叛上，罪不容赦！来人，将他带下去，按教规处死！”

冯千山一惊，叫道：“郡主，郡主饶命，属下冤枉！”

天狼郡主根本不理，挥了挥手。孔雀堂中立即便有人上前，将冯千山五花大绑地押了下去。

宇牧云心中稍安，向何砚道：“我们已经为你报了仇，你可以安心了。”

何砚却并不安心，脸上肌肉抖动，似是还要想写字，却又犹豫不决。

天狼郡主走到何砚的身边蹲了下来，突然一声冷笑，道：“生死残篇已经找到了，冯千山也已经被我处死了，现在厅上再无外人，你总该说实话了吧！说罢，生死谷将生死残篇交给你，到底意欲何为？”

宇牧云闻言一怔。何砚身子一抖，口中衔着的笔“啪”地一声，跌落了下来。

天狼郡主将他的神情看到眼中，心底更是雪亮，道：“其实冯千山是死在一个‘贪’字上的，他不应该想将生死残篇据为己有！至于别的，何砚，其实比起你来，我更愿意相信他！你还是老老实实说罢，这生死残篇生死谷到底想送给谁？”

何砚心头一颤，突然转脸向宇牧云靠来。

宇牧云不明他此举何意，愕了愕，突然想起一事，伸手又将他抱了起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射羽应否英雄定，逐鹿成败豪杰意，我自一剑平江湖，谁主沉浮在天地Ｎ砚，你是我涉羽宫弟子，总不会连这首诗也不知道吧？我是宇牧云，你总该相信，有什么未了之事，你纵要瞒天下人，又岂能瞒我？”将笔放在他的口中，要他写下真实的原因。

何砚脸上肌肉动了动，表情大为松动，挣扎着想把笔衔住，却已经力不从心了。

天狼郡主皱了皱眉，低声道：“铁随风和宇牧云是忘年之交，他派人把这生死残篇送来，是不是想给宇牧云？如果是，我就把生死残篇给他，否则，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毁了的好！”

何砚心头一喜，挣扎着点了点头。

宇牧云颇为意外，道：“铁谷主要把生死残篇送给我？为什么？”

何砚挣扎着正要书写，忽听堂外人声悲切，宫晓红带了一名妇人和一名七八岁的男孩进来，道：“郡主，属下已经将何砚的家眷带到了。”

那妇人见到何砚，一声大叫，猛地扑了上来，一句话未说，眼泪已经如雨落下。那男孩见到何砚的惨状，心中又惊又怕，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何砚喉头滚动，似是有千言万语，却是苦于说不出来，口腔之中，只无穷无尽地涌出无数血沫。

宇牧云见其状之惨，不禁心下难过，起身让何砚的妻儿与之相聚。

只听天狼郡主道：“秦梅，你拿一些银子给何大嫂，打发她带着儿子走吧。”

宇牧云一怔。

天狼郡主已转眼向他望来，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杀了何砚！”

宇牧云大惊，道：“你明知何砚是冤枉的，为什么还要杀他？”

天狼郡主道：“何砚真是冤枉的么？哼，只怕未必见得！”宇牧云一呆。

秦梅悄声道：“宇大哥，别傻了。就算我家郡主不杀他，他这样子，难道还能活么？倒不如成全我们郡主，让我们郡主回乌蒙山好向教主交待！”

宇牧云叫道：“不行，何砚已经够惨的了，我不能再让你们杀了他，再说，生死谷为什么要把生死残篇送来给我，他还没有告诉我呢！”

天狼郡主道：“你瞧他的样子，他还能说出原因来吗？”

宇牧云道：“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想法子救他！”话音未落，何大嫂的哭声突然大作。他们扭头望去，原来何砚竟然已经气绝了。

天狼郡主叹了一口气，道：“何砚饱受摧残，性命其实只在一线之间，支持不住也是料想得到的。这也好，免得我们为杀不杀他的事争执不休了。”

宇牧云心头难过之极，黯然向何大嫂道：“何大嫂，何砚既然已死，你便节哀顺便吧！唉，我现在也帮不了你们什么，过几年，待你的孩子长大一些，你叫他来找我，我一定教他一身傲视天下的武功，让他成为一代大侠，也好祭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

何大嫂凄然苦笑，道：“公子的好意民妇心领了。只是，江湖害的人难道还少吗？我这孩子，是宁可不要他报仇也不要他再踏入江湖半步的了！”

宇牧云主中酸楚，不禁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