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密约西窗风未停（四）

天狼郡主面上微露讥嘲之色，道：“你们刘督主想要谁的性命？”

石文义道：“我们刘督主的第一个心腹大患，实不相瞒，是贵教中的人物。”

甘一龙道：“我乾坤教中有谁得罪了刘瑾了么？”

石文义道：“岂止是得罪那么简单。贵教中有一位名叫刘烈的香主，性子暴烈，时常扬言要率兵攻破京城，取我们刘督主的项上人头。”

天狼郡主道：“有这样的事？”

石文义道：“其实本来我们刘督主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把这刘烈的言行放在心上，可是这刘烈胆大包天，狂傲不羁，不但处处针对我们厂卫，联络匪首巨寇准备伺机对付我们刘督主的事更是时有发生。有一次，他甚至已经伙同几个巨盗偷入刘督主的府第，若不是那天刘督主正巧在宫中伺驾没有回府，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刘督主自然很是恼怒，曾通令锦衣卫揖捕刺客，可是我们锦衣卫一查之下，发现那刘烈竟然是乾坤教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地位不低的香主，那如何还敢造次？若是换了别的官员，这件事当然只会不了了之，也免了令郡主为难，可是刘烈行刺的对象是我们刘督主，下官不能等闲视之，别无他法，只好前来相求于郡主。”

宇牧云从未听说过刘烈的名字，但听石文义如此叙说，对这素未谋面的刘烈倒生出了几分钦佩，想道：“刘瑾把持朝政，坏事做尽，刘烈虽是乾坤教中人，但却有胆有识，敢去行刺于他，倒也算得一条汉子，可惜他的主子却是跟刘瑾沆瀣一气，说不定反而会害了他的性命。嗯，也不知他到底在乾坤教哪处堂口，也不知能不能通知到他，要他小心自己教中人的暗算。”

只听天狼郡主淡淡地道：“你们刘督主的最大的心腹之患应该不是刘烈吧！”

石文义没有想到天狼郡主连这也猜得到，微微吃了一惊，旋即凝重了神色，压低声音说道：“不错，我们刘督主最大的心腹之患不是刘烈，而是宁夏之主安化王！”

宇牧云吃了一惊，安化王是皇亲血脉，这刘瑾莫非发了疯，竟然想与安化王为敌？

屋里天狼郡主也是面色微异，道：“安化王是皇族，你们刘督主如何要与他过不去？”

石文义道：“这安化王虽是皇族，但历来不服王化，不但事事针对我们督主，甚至对皇上也颇为不敬，听说他在暗中招兵买马，意图不轨，想将这九五至尊的龙椅，安到他自己的屁股底下去。刘督主对其异志早有觉察，可是皇上心念亲恩，不信安化王有谋反之意，刘督主为大明江山着想，只有别设他法了。呃，其实咱们刘督主要杀安化王早已非止一日，只是事关重大，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最近听说安化王动作有些大了，知道不能再拖，这才派下官来求助于郡主。”

天狼郡主道：“你们刘督主手下辖有东西两厂大内行厂和锦衣卫，要想除去什么人，那还不简单么，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到江湖中来找我乾坤教。”

石文义道：“刘督主虽说权倾天下，可是毕竟端着朱家的饭碗，而安化王偏偏姓朱，细究起来他还算是咱们刘督主的主子，以奴弑主，那可是大逆不道，万一将来事发，皇上追究起来，刘督主纵然赤胆忠心，却也怕难逃罪责。不过话虽如此，但如叫刘督主因此便对安化王谋逆之事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咱们刘督主对皇上忠心耿耿，却又做不到，所以只有拜请乾坤教……不不不，是拜请天狼郡主您替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笑嘻嘻地凑到天狼郡主身边，笑得甚是掐媚。

秦姑娘道：“你们忌恨安化王跟你们做对，却不敢自己动手杀他，所以想买我乾坤教弟子做替死鬼，哼，真的打得好算盘！”

石文义一惊，连忙陪笑道：“秦姑娘误会刘督主之意了，刘督主是真心想与乾坤教结盟，那又怎么会想着让乾坤教做什么替死鬼。”

秦姑娘道：“我误会？哼，安化王是藩王，他如果死了，皇帝怎么可能不追究？刘瑾没有出手，再怎么追究都追究不到他的身上，但真正动手刺杀安化王的人，却只怕没有那么幸运！”

石文义道：“庙堂虽高，江湖却远，皇帝蜗居京城，他就算通令全国，也不可能真的便能捉到杀死安化王的真凶，秦姑娘又何必多虑。其实，安化王在宁夏割地分疆，踞地为王，我们刘督主远在京城，对他鞭长莫及，而若派厂卫前去办他，又难保会引发兵祸，这才是我们刘督主请乾坤教出手的真正原因。”

天狼郡主道：“你不用解释了，其实你们刘督主为什么要我们乾坤教出手去刺杀安化王，你我心里都明白得紧，他所选择的，根本便是明哲保身的借刀杀人之计！”

石文义一惊，道：“郡主休要误会了我们刘督主！我们刘督主诚心与贵教结盟，以后自然还有大事共议，是绝不会因此事便害了乾坤教与郡主的。呃，下官临来之前，刘督主特地跟下官说了，他老人家会把安化王的身后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会累及乾坤教和郡主，请郡主一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