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踞深潭待缚龙(五)

殷龙亭道:“宇牧云号称‘三春阳光暖,一剑知月寒’,可见他灿烂的笑容更比他杰出的武功还要闻名于天下,你武功比不上他,笑容更比不上他,凭什么乔装于他。你如此甘冒奇险,难道便不怕身份泄露之后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宇牧云在江湖中扎手的仇家可不少,如果你偏巧遇到一两位一心想向他寻仇的,那你便会死得很冤枉,你想没想过?”

黑衣宇牧云哼了一声,道:“那些江湖鼠辈个个都会明哲保身,谁敢向宇牧云挑衅,难道他们不想要命了。”

殷龙亭道:“要是报仇心切,那什么样的险都是有人会冒的,再说,就算没有人向你寻仇,也并不说明你的运气会这样一直好下去。常在河边走,哪得不湿鞋,单只涉羽宫那一关,只怕你便是难过得紧。”

黑衣宇牧云道“涉羽宫可是江湖侠义道的首领,他们是不会用那些令人不齿的手段来对付我的。”

殷龙亭道:“你犯下的是所有武林中人都颇为痛恨的江湖大忌,涉羽宫就算要对付你那也是名正言顺。至于手段嘛,涉羽宫的手段多得很,就算不用那些令人不齿的手段,只怕你也同样吃不消。”

黑衣宇牧云不禁退了一步,道:“宇牧云是不会杀我的。”

殷龙亭摇了摇头,道:“你说过,只要我上得了你的小船,你便告诉我我所想知道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乔装宇牧云挑起涉羽宫与乾坤教之间的争斗?谁指使你这样做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黑衣宇牧云哼了一声,道:“这是你想知道的一件事吗?我怎么听着你连问了我四句?”

殷龙亭道:“我问的根本就是一件事,你就不要狡辩了。”

黑衣宇牧云眼珠微转,道:“好罢,愿赌服输,我跟你说便是。不过,你弄断了我的长剑,我心里不服气得很,我若心里不服,难免便会胡说八道一番,你要是因此而吃了亏,可不能怪我骗你。”

殷龙亭淡淡一笑,伸手从腰间解下佩剑,道:“那我把我这柄剑赔给你,你心里总该气顺了吧?”长剑放横摊在手掌中,平平送了过来,他解下来赔给黑衣宇牧云的,竟然是他赖以成名的成名兵器铁羽剑。

黑衣宇牧云微觉愕然,道:“嘁,你可真大方,天下独一无二的铁羽剑,说送人便送人。”

殷龙亭淡淡一笑,道:“一柄铁剑而已,怎么称得上是独一无二。”

黑衣宇牧云道:“你送给了我,以后想要再拿回去,可就不能够了。”慢慢走过,伸手来接殷龙亭手中长剑,突地身影一冲,手中银芒一闪,断剑如矢,猛然往殷龙亭身前袭去。

殷龙亭身子微微一侧,手中长剑横鞘挡来,但听“嗤”地一声轻响,黑衣宇牧云人影自他眼前一闪而没,竟然投入江中去了。

殷龙亭吃了一惊,抢到船边去看,江水奔腾不息,早已将那黑衣宇牧云卷得不知去向了。那舟子忍到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惊叫了起来。

殷龙亭不动声色,道:“你的这位船客应该会水,否则他是不会轻易投江的。船老大,你帮我找到他,我送你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如何?”

那舟子又惊又喜,道:“这个,这个,嘉陵江水甚急,想要这种情形下找人,那可不容易得紧。”

殷龙亭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两锭银元宝来托在手中,道:“那么两锭如何?如果你没把握找到人,那没办法,我只好去请别人了。”

那舟子咽了一口唾沫,陪笑道:“我听那位雇船的小客官说他是在海边长大的,极为精通水性,江水虽然湍急,想来也淹他不死。咱们只要多些耐心,等到他露头换气,那就一定能找到他。”

殷龙亭眉头微微一扬,道:“他是从海边来的?”那舟子道:“小的是听他这么说的,只不过,他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到底他是从东海黄海还是南海来的,小的可就不知道了。”

殷龙亭道:“他是一个人来的么?”那舟子道:“来雇船的就只他一个人。”眼巴巴地盯着殷龙亭手中的两锭银元宝,生怕他收了回去。

殷龙亭微微一笑,把银元宝交到那舟子的手中。那舟子大喜,没口子的道谢。

青龙堂中,罗岿和齐易的决战已经到了尾声。

罗岿的武功本来便逊于齐易,如今强敌环视,他更不能放手一搏,虽然他此时也是抱着与齐易同归于尽的心思跟齐易拼命的,而且他也的确在齐易的肩头手臂划开了几道不浅的伤口,但他更被齐易的九节鞭打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淋。

眼见齐易的攻势越来越猛,鞭声越来越重,自己却越来越无力招架,罗岿的心里逐渐充满了绝望:他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与齐易做所谓的决战呢?他的武功本来便不及他,如果他选择执行他原来的计划对他施行暗杀的话,他又岂会落到今天这般艰难的境地?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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