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踞深潭待缚龙（四）

殷龙亭淡淡一笑，道：“殷龙亭能否请教兄台的尊姓大名？”

黑衣宇牧云眉梢微挑，道：“你想查我的底细？你应该是一直都在跟踪我吧！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或者，是谁出钱请了你来？”

殷龙亭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人肯出钱请殷某来调查你的底细，那么你说，我应该开价几何？”

黑衣宇牧云眉头一挑，道：“如果是你们天涯五禽中的‘掠江鹰王’段颖请你来，你还会要他的钱吗？哼，别当我是傻子！我问你，他人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敢自己出来见我？”

殷龙亭听他言下之意，竟似与自己的结义兄弟，在天涯五禽中排名第二的“掠江鹰王”段颖相识，不禁大感意外，顿了一顿才道：“阁下似乎认识我二弟段颖，而且似乎对他颇有成见。”

黑衣宇牧云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也不想对他有什么‘成见’！只不过，哼，自我行走江湖以来，见过的你们这些所谓的大侠，无一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不但虚伪做作，欺世盗名，而且恬不知耻，好不叫人做呕。威名赫赫的‘掠江鹰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例外！”言语讥嘲，竟似是连殷龙亭都被痛骂在内了。

殷龙亭自行走江湖以来，向来因行侠仗义，在江湖中历来颇得人尊敬，连指责都少有人及，今天被他如此臭骂，端的匪夷所思，忍不住道：“在下如何虚伪做作、欺世盗名了，还想请教。”

黑衣宇牧云哼了一声，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段颖的结义兄长，跟他自然没有什么分别。”

殷龙亭啼笑皆非，道：“阁下既然从来没有见过段颖，怎么能断定他是欺世盗名之辈？”

黑衣宇牧云道：“我虽然不认识他，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所作所为难道还想瞒过所有天下人吗？”

殷龙亭不禁疑心起来，道：“段颖做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这件事莫非与阁下有关？”

黑衣宇牧云道：“你真的想知道？好！你把这个东西拿给他，问他认不认识，问他的所作所为对不对得起这件东西！”从怀中取出一物，抖手丢给了殷龙亭。

殷龙亭接在手中，却是一块古旧残破的墨玉。殷龙亭有心再问，黑衣宇牧云黑衣如蝠，已经没入了黑暗之中去了。

殷龙亭不敢怠慢，叫道：“喂，你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足下一弹，拔身追去。

那黑衣宇牧云哪里理他，身子疾驰，足下不停，转眼便奔到了嘉陵江边。

殷龙亭道：“喂，前面有大江挡路，你是走不了的了，不如停下来，殷某还有事请教！”

黑衣宇牧云嘿嘿而笑，道：“你真的以为我走不了吗？嘿，那你殷老大岂非太小看了天下英雄。”突地身子拔高，如同投林之雁，一头往江中扎了下去。

殷龙亭吃了一惊，奔到江边凝神望去，只见江岸黑影之中有一条小船悄然滑出，那黑衣宇牧云这一跃，竟是跃到小船中去了。

原来那黑衣宇牧云早在江边藏得有船只，备得有舟子相候。

那黑衣宇牧云在小船上站稳脚跟，一边催促舟子快快开船，一边扭身向殷龙亭望来，扬声笑道：“殷老大，你不是号称振翅鲲鹏吗？鲲鹏是飞鸟，一定有翅膀，上我的小船应该难你不倒。这样吧，咱们来个赌约，如果你能‘飞’上我的小船，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如何？”言语得意，大有小觑殷龙亭之意。

嘉陵江水流湍急，那舟子又极为听话卖力，就在他说话的这一瞬间，小船已离江数丈，想在此时抢上他的小船已经大为不易了。

殷龙亭正在犹豫要不要跟去，忽听身后衣袂破风之声，宫晓红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朵：“东西我去转交，你跟着他，一定要把他的底细查清楚。”

殷龙亭不再迟疑，将墨玉转手递给了宫晓红，扬声笑道：“你说错了，‘鹏’是飞鸟，‘鲲’却不是。‘鲲’是一种鱼，但到了我这里，鱼也会长出翅膀来。”沿江奔行抢到小船前头，突地身子一跃，蓦然凌空翻起，衣袖迎风展开，竟然如同一只大鸟御空飞行，倏地便到了那江中小船的上空，身子微微一转，轻巧无比地落了下去。

那黑衣宇牧云珠未料到殷龙亭虽然没有当真长得翅膀，却能真的“飞”到自己小船上来，不禁吃了一惊，喝道：“下去！”手中银光一闪，一剑搠空，直向殷龙亭胸腹要害刺来。

殷龙亭人在半空，身子蓦然一折，让过黑衣宇牧云的长剑，轻飘飘地落在船尾，微笑道：“你想我下去也成，总得回答了我的问题。”

黑衣宇牧云不答，从船头直抢过来，蓦地一剑，直刺殷龙亭眉心。

殷龙亭瞧准其剑来势，突地右手二指一迸，猛然钳住了他的长剑，指尖较力，“崩”地一声，顿时将那黑衣宇牧云手中的长剑折成两段。

那黑衣宇牧云大吃一惊，手中断剑诈出实收，想也不想，纵身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