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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预警,到了下午两三点钟,连的士司机都不愿意上街拉活。许瑞溪上周淋了雨有些感冒,头晕晕的,被这么一晒,整个人更是仿佛置身烤箱一般,直接热迷糊了,连上电梯都按错了楼层,把二十六看成十六了。
好在他来得早,正准备坐另一部电梯去楼下,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
那人先是无意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站住了,开口叫住他:“同学,你姓许是吧?”
许瑞溪好奇地扭过头:“是啊。”
“真的是你?”那人笑了一下,走过来,“我是小周,是文总的助理,我们见过一面。”
许瑞溪其实已经不记得他了,他一见文斓就紧张,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但此时还是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许瑞溪。”
“你是过来办入职吗?”
许瑞溪点点头,察觉到小周一直盯着他的衣服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扫了眼,问:“是不是不合适?我以为穿西装正式一点。”
小周一愣,笑着说:“挺好,我就是怕你热,看起来挺厚的。”
许瑞溪不停地抹脸上的汗:“嗯,不过办公楼里已经凉快很多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许瑞溪下楼去办理入职,小周在原地看着他脚步虚浮地走进电梯,想到文斓曾特意交代过,如果这个人来应聘要给予优待,跟了下去。
这次办理入职的不止是许瑞溪一个,还有之前通过了面试的学生,几个人一起办完手续,被拎到后勤部量工作服尺寸。
轮到许瑞溪的时候,师傅看了他一眼,让他把外套脱了。
办公室里冷气很足,许瑞溪脱了外套,露出被汗湿的衬衫。冷风一下子扫过来,他浑身一激灵,只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歪到了地上。
这一幕刚好被后脚进来的小周看到,忙过来把人扶起来:“哎哎哎,怎么搞的?”
几个学生都吓坏了,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沙发上。
“要不要紧啊?”
“应该是中暑了。”
“我这儿有药,要不给他吃点儿?”
小周边把手机掏出来给文斓打电话,一边把人驱散:“你们接着量尺寸去,别添乱。”
许瑞溪晕晕乎乎的,但还不至于意识全无,惨白着脸靠在沙发上,抱着肚子一声不吭。
“文总,不好了,”电话一通,小周也没避讳,直接说,“许同学来办入职,中途晕倒了,您看我要不要……”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周连说了几个“好”。没过五分钟,楼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司机,两个人一起送他去了医院。
在车后座躺了会儿,许瑞溪感觉好了一些,他的确不太舒服,但这么兴师动众地送他去医院,他过意不去。
“现在好多了,就不用去医院了吧。”
“这是文总说的,一定得送你去,你别让我们为难。”小周说,“而且你本来就要做入职体检的,不碍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许瑞溪自然不好再拒绝,任由两个人带着他挂了号。
夏天中暑很常见,医生听完症状,并没当回事,先是给他检查了舌苔和瞳孔,而后开了张单子让他去抽血。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难熬,等到医生都快下班了,血检结果才出来。
“许瑞溪!”护士在窗口喊了一声。
许瑞溪起身过去拿结果,谁知护士看了眼单子,又看了眼前的男人,把单子抽了回去,冲里面的人说:“搞错了吧这个,怎么是个男的?”
主任走过来,核对了又核对,一抬眼镜,十分确定地说:“就是这个,没错。”
小护士瞠目结舌。
“怎么了吗?”许瑞溪紧张得直冒汗。
主任在他脸上扫了几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你跟我来。”
说完,带他去了另一个科室。
小周在门外等了半天,太阳都下山了,才看见许瑞溪一脸惨白地从里面出来,上前问:“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许瑞溪的脸色比来之前还差,手上拿着一个病历本,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小周看着他这副丢了魂儿一般的神情,心里更急了,拿走他手上的病历本,翻开一看,顿时如同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他第一反应是,他完了,文斓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6.
文斓接到电话的时候,会议还没结束。
小周知道他的会议时间,没有急事不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而今天可能有的急事,他想来想去,只能是那个学生了。
“文总,”小周的声音几乎快哭出来了,“您能来一趟医院吗,有些事可能需要您亲自过来处理一下。”
“什么事?”文斓声音沉静。
“我……我说不清楚啊。”小周苦着脸,用极小的声音说,“您最好也做好心理准备……”
文斓心中有疑,但也没多问,只说:“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医院一楼的走廊里,一位卖盒饭的大妈拎着篮子在他们面前停下,小周痛不欲生地捂住脸:“不要,吃不下。”
饭盒又伸到了许瑞溪面前。
“他更吃不下……”小周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进门处传来脚步声,小周耳朵一动,猛地站了起来:“文总。”
文斓显然是刚从会议桌上下来的,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都没松。迈步走过来,扫过小周,又在眼神空洞的许瑞溪身上停留一会儿,道:“说结果。”
“您自己看吧……”小周实在没脸说出口,把病历本递给文斓。
文斓皱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在看到结果的某一行时,脸上也明显怔愣了一下。他算了一下时间,随即,目光凝重地扫向许瑞溪。
哪知许瑞溪好像感觉出了他的目光一样,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远处,接着,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站起来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啊!”小周大叫。
许瑞溪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只是觉得难堪,觉得难以接受,他现在只想逃避,他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文斓的目光,更加无法面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切。
天已经黑了,医院外有个人工草坪,不少病人正在散步,许瑞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路边,还没多踏两步,一下子被人拽了回去。
文斓微微喘着气,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沉声道:“你干什么?”
许瑞溪扭过头,肩膀起伏得很厉害,声音发着抖:“我……我是不是怪物?”
路灯很暗,微黄的光落在许瑞溪苍白的脸上,映照出他通红的双眼。
手上的胳膊还在发着抖,文斓握紧了,他却抖得更厉害。那么细瘦的胳膊,文斓看着许瑞溪不停地用另一只袖子擦眼睛,拼命憋住了一声不吭,就像个不知道怎么面对后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