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崔寒樱一开始见着崔辛夷突破到了金丹,还有些不爽快,眼下听着周围的弟子对崔辛夷的夸赞却有了别的想法。
崔辛夷跟钟云都能打成平局了,这场比试过后,崔辛夷必定名声大噪。若是她在此时跟崔辛夷比试,能几招赢了崔辛夷,何尝不是一个踩着崔辛夷上位的机会。
钟云怕灵力消耗竭尽,可她却有着几乎无穷无尽的灵力补充,根本不怕这些。
越想越是觉得此计行得通,崔寒樱干脆往崔辛夷几人的方向走过去,朝着正跟方南书和孟雪川说话的崔辛夷道:
“崔师姐,寒樱看师姐的剑招这般漂亮,早已仰慕多时,不知师姐可否能给寒樱一个机会,让寒樱与师姐论场道。”
说罢,她又补充:“寒樱想与师姐堂堂正正论场道,还望师姐能拿出些真本事,寒樱并不想跟师姐拖着打。”
眼前这女子表情格外真挚,崔辛夷瞧了她一眼,听见她口中的“堂堂正正论场道”,不由轻笑了一声。
“好啊。”
第76章 九渊剑宗
听见崔寒樱主动约着与崔辛夷论道, 钟云却面露忧虑,道:“小师妹,今日便罢了, 崔师妹方才才与我比试完, 灵力消耗了不少。你此番再与她论道,恐怕不公平。”
这时候, 赵潜渊却拦住了钟云,他道:“二师兄,不过是一场比试,又不计入正比。崔师妹都答应了, 二人你情我愿, 你又何必阻拦?”
说罢,赵潜渊又向钟云传音道:“二师兄,你拦什么拦, 我早就看崔辛夷的嚣张气焰不顺眼了,正好让小师妹与她比试一场, 最好几剑将她打败她, 也好杀杀她的威风。别一个私生女, 就能仗着北洲洲主是非不分的偏宠, 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股往日难见的狠厉, 引得钟云皱起了眉头。
他四师弟虽向来有些顽劣, 可在修炼上也算得上用心, 天性善良, 却从未对旁人有过那么大的恶意。
钟云传音道:“师弟,我早同你说过, 这不过是旁人的家事, 我们还是少插手的好。再说, 师妹赢了崔师妹还好,倘若输给了她,那该当如何?”
倒是赵潜渊对崔寒樱颇为自信:“师兄,你还是太君子了,若是换成了师妹,她定然不会输给崔辛夷。”
钟云又看向侯镜箔,道:“大师兄,你也劝一下师妹罢。”
钟云不用多说,侯镜箔便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个师弟,实在是一副天生的菩萨心肠,惯会做老好人,他也明白钟云此刻劝阻崔寒樱是担心她输了放在心上,易生心魔。
崔寒樱虽面上看不出来,跟她朝夕相处的钟云和侯镜箔却知道,她最是心高气傲,两次都输给相同的一个人,必然心绪难平。
可侯镜箔却没有这样的闲心,只道:“论道本就有输有赢,若一味求赢,算得上什么求道,且随师妹去吧。”
钟云听见这话,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那句“崔辛夷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被他咽了下去。也罢,亲自尝试一下教训,总比他每日苦口婆心相劝要好得多。
大比是允许弟子们私邀论道的,只不过这论道不计入总评的名次罢了。
崔辛夷与崔寒樱在管事弟子的带领下上了比试场,两人例行了个礼后,便各自唤出了本命灵剑。
崔寒樱是颇为自信的,毕竟这段时间她确实是练过一段时间的剑了,并不像一年前的小比那样,许久都没有好好练剑,剑法生疏,才败在了崔辛夷的剑下。
崔寒樱平素与二师兄也对过招,她早知二师兄的剑如他这个人一样温吞,君子排在展露锋芒之前。有时候她的剑风稍凛冽些,二师兄都会向她认输,夸赞她进步极快。
她早就觉得,她与二师兄已经算得上的平手。不过平手的名声说起来并没有打败天之骄子要好看些,因此她并没有像打败赵潜渊在宗门里大肆宣传。
钟云的剑法极好,但坏就坏在他太认死理。
他这样认死理的肯轻易认输,崔寒樱却不会。
她早就想好,一会儿与崔辛夷对招,绝不给她拖延的机会,几招之内胜了她,定然会压过崔辛夷现如今的风头。
一身白衣、头上簪着流苏簪子的女子盈盈一笑,头上的簪子迎着天光闪出金光,她向崔辛夷道:“崔师姐,寒樱这次可不相让了,还请师姐拿出些真本事罢。”
那少女闻言,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既然师妹如此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她手腕一扭,执剑向崔寒樱刺了过去。
天光下,银剑被映照出耀眼的白光,微微有些刺人的眼睛。
崔寒樱微微眯着眼辨认眼前这白衣少女的剑招,待瞧清楚崔辛夷使出的是那一式后,她微微勾起了唇。
方才她已经瞧了半天崔辛夷与钟云论道,就算逍遥剑道的剑法变幻莫测,她也从方才看出了崔辛夷剑招的门路。
崔寒樱挽了一个剑花,一个跳跃,白衣蹁跹的身影飘到半空中,她横剑在身前,欲要直接挡住崔辛夷的那招剑,用灵剑振飞崔辛夷的剑。
可她刚刚横剑的时候,崔辛夷的剑招却突然一歪,斜劈过来,剑尖从她的眼前撩过,斩断了她的一截碎发。
剑气如虹,顿时迸发出来,如同一阵飓风,又宛如万剑齐向她飞来。
预测错误加上慌张之下,崔寒樱只来得及用灵力护住脸,整个人却瞬间被剑气掀飞,重重摔在了演武场上。
底下的众人只瞧见,头戴琉璃簪子的女子身轻如鸿,衣袂翻飞,飘飘若仙,一个剑花挽得更是漂亮至极。
相比之下,对面的少女只戴着固定发髻的银簪,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但这一剑却格外凌厉。
可在众人惊呆的眼神中,她手执惊蛰,划开一剑,横剑的崔寒樱却瞬间被剑气掀飞,重重倒在了地上。
崔寒樱后背与坚实的地面相撞,脊背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痛,手掌撑着地,几度欲起身而起不得。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方才崔辛夷那一剑,是用了十成十的修为。
羞怒之下,她慢慢明白,崔辛夷能一剑胜过她,恐怕剑法早与她不在一个水平了。
众人反应过来,赵潜渊第一个跑到崔寒樱的身边,忙将她搀扶起来。他抓住她的手,看见上面擦破的伤痕,顿时又气又怒。
崔寒樱本就细皮嫩肉,眼下擦破点皮看上去都颇为骇人。
赵潜渊搀着崔寒樱,冲台上的崔辛夷怒道:“崔辛夷,论道便是论道,你何至于如此出手伤人!就算是有私仇,也不能在比试的时候报吧!”
崔辛夷下台,走到崔寒樱的身边,凑近瞧了一眼她的擦破的伤,微微抬起了眉头。
赵潜渊语气更是不善:“崔辛夷,你笑什么?”
这时候,孟雪川也走了过来,他瞧了一眼崔寒樱的伤,不由啧了一声,道:“确实挺严重的,这擦伤,敷上灵药得小半天才能完好如初吧。”
他用手肘捅了捅崔辛夷,道:“我记得你以前给师父过一个可以外敷的伤药,专治师父手上和脸上的猫抓痕的。不如给她一个,涂上那药,不用半天,一刻钟的功夫就痊愈了。”
孟雪川这话,看似是在为崔寒樱着想,却是在不断提醒众人。
看吧,她受的那点小伤,根本没有赵潜渊说得那么严重。
众人听见这话,又见崔寒樱手上的擦伤确实没那么严重,一时间不由得面上表情微妙。
崔辛夷却淡淡瞥了孟雪川一眼,传音道:“拿我的灵药做人情,一瓶卖一千上品灵石,买吗?”
孟雪川被她这句话一噎,淡淡哼了一声,顿时不说话了。
真是不识好人心,他这不是瞧着旁人都拿别样的目光看她,怕她被人给误会了,给她解围的么。
崔辛夷朝崔寒樱道:“是我出手没有分寸,给师妹赔不是了。”
崔辛夷说是赔不是,但众人都心知肚明,修士之间论道难免受伤,况且只是被剑气掀飞,崔寒樱受的伤那点儿伤能重到哪里去。
哪个修士不是这样整日磕磕碰碰的,唯有她那么娇气。
这个时候,崔寒樱还扶着赵潜渊的手臂,她只朝着崔辛夷点了点头,柔声道:“崔师姐,我无事。”
只有赵潜渊仍不服气,道:“我知道你父亲大抵在家对你有诸多偏宠,但你可得记得,往后的世子定然是你兄长,你最好不是故意借此机会欺负你寒樱!”
崔寒樱听此,脸色立即变得煞白,忙喊住赵潜渊:“四师兄!”
众人听着赵潜渊一句云里雾里的话,只觉得莫名非凡,令人摸不着脑袋。
唯有崔辛夷听此,止住了笑容,看了赵潜渊一眼,慢慢重复了一遍“世子之位”,又欣赏了一会儿崔寒樱慌张的模样。
她道:“往后如何,赵师兄且等着瞧吧。”
第77章 九渊剑宗
大比的个人比试过后, 崔辛夷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位次,自从上次她在小比之后销声匿迹了好一段时间,眼下又展露头角, 这次得了更多的关注。
个人比试过后, 便到了九渊众弟子最喜欢的每两年一次的守擂战了。
守擂战除了是门派内的活动,还是九渊剑宗的一件盛事, 每次守擂战不仅有各个峰的道君来观摩比试,还会邀请各大洲的洲主或是重要的修真世家来观赏九渊弟子们的风采。
可虽说九渊每年都会向各大洲的洲主递名帖,可来的洲主却寥寥无几。仙岛离各洲都有万里之遥,洲主和各个重要修真世家的家主多是事务缠身, 大多只会派个代表意思意思, 来的却多半是来看看自己的孩子的。
今年就只来了东洲的洲主和中洲的洲主。
南洲、西洲的洲主坐席上好歹来了代洲主前来的使者,唯有北洲洲主席上,竟然空无一人。
崔仙客瞧着那空荡荡的位子, 心中却生了一丝安慰。往年父亲从未为他来过,若是今年来了, 他必定心中难平。
除此之外, 守擂战还有一项传统, 便是在守擂战前, 都有各峰各山道君和前来观赏守擂战的宾客都会捐出一件仙宝, 来下注哪峰哪山的弟子能拔得头筹, 成为今日的擂主。
一般的道君都会投给自己的弟子们, 这次下注刚开始, 众道君和世家家主使者便都投了仙宝。
常毓道君刚投了一件上品灵器,眼见着自己的师兄映山道君还没投, 便忍不住凉飕飕道:“师兄这次不会又放着自己门派不投, 反而投给我们门派吧?”
听见常毓道君说的这句话, 众道君都忍不住向映山道君看去,脸上都带了几分微妙的笑意。
他们的掌门映山道君是众人公认的九渊老咸鱼,不仅如此,因着前些年都是常毓道君门下的弟子拔得头筹,旁的道君都当这每两年一次的守擂战是白白赔了一件仙宝。
偏偏映山道君不是,他才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被困在了金丹期,二弟子被困在了筑基后期,虽说两个弟子实力都不弱,但耐不住人少,顶不过旁人的车轮战。
而他的师妹常毓道君的弟子不仅人多,各个都是公认的天才,几乎每次都能成为守擂战的擂主。
映山道君凭借着每年跟着他的师妹投常毓道君,每年都能赢许多仙宝。每次投映山道君门下的,反而只有他师弟曛迟道君。
众人又向张阑清看去,那年纪最小的道君却早早已经投了映山道君。
映山道君闻此,只是尴尬一笑。
他心道反正又没规定非得要投自己师门,那不得投一个赢面最大的道君,可顶着众道君的目光,他可说不出这番话来。
不过这次到底是不一样了。
映山道君道:“师妹,谁说这次我要投给你,我新收的两个弟子,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听说过他们在大比中的表现了,这次本座还是算比较有信心的。”
“这次,我自然要投给自己。”
听映山道君这般自得地提起自己的两个弟子,有道君不由得道:“当时拜师宴我便瞧着那两个弟子不错,特别是掌门那个小弟子,没成想,反倒是那个三弟子崔辛夷更厉害些,还是掌门有眼光。”
常毓道君也有些可惜:“若是你那小弟子和三弟子都来修无情剑道便好了,现今他们可就都是我的弟子了。”
有人道:“常毓道君为何觉得遗憾,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那五弟子和六弟子,我看倒是也不错。”
众人闻此,自然又哈哈笑起来。
映山道君只端着杯子,微微笑着。
张阑清听道君们这般笑,想起了这一年多崔辛夷几乎是没有闲下来、不分昼夜的修炼来。旁人似乎并没有多认同过她的剑道天赋,张阑清陪她练过那么久的剑,早就摸清了她也绝算不上剑道的绝世天才,至少光论天赋,崔辛夷是连孟雪川都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