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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说完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一周。”

无意识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那真是造化弄人。”张朝摇着头感叹,“但也没关系,你不是有人微信么?聊啊!随便找点什么事,一旦开个口子不就说上话了么,说上了后面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这人自己单身三十年没搞过对象,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疯了,格外热衷于撮合别人。讲起理论来一套一套的,就是从没亲身实践过。

盛望再次被戳了痛点,抓起一个文件夹反手把他抽走了:“你懂个屁。”

八卦捣乱的人跑了,盛望目光回到电脑上,盯了好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索性自暴自弃地重重靠回椅背上。

很久以前他想着,他跟江添之间拦着的东西只要一天没消,走得再近也是徒劳无功。可真见到人了,他就根本顾不上那些所谓的“理智”了。

他看到江添的手指只想抓上去。看到喉结,只会想到当年被他亲得发红的样子。看到每一处地方都在想:这些以前全是我的,想怎样都可以。

分开的那几年,想念是一种执拗的习惯。真正见到了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很想江添。疯了一样地想。

但他找不到那个口子了。

其实张朝说得没错,随便找点什么,一旦开了口子就都顺理成章了。可他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那个口子。

他花了好多年给自己一层一层裹上壳,应对这个应付那个,等到见了江添,他却忘了怎么卸下来了。

他想见江添,想跟对方说话,又怕见了面无话可说。他躲在壳里翻翻找找,却不知道哪样才是江添熟悉的他。

如果每次见面都是生涩的,那“旧情”只会在不断的失望中慢慢耗尽,那才是他最怕的。

盛望掏出手机,点进那个多年置顶的聊天框,盯着空白界面看了很久,又一字未留地退出来。他烦躁地仰在椅子上,直到手机又震了几下才垂下眼应付工作。回完几条信息,他顺着屏幕往下滑了几道,这才想起来昨天张朝推的名片还没加。

张朝很贴心,每个微信名片下面都附了人名,免得他对不上号。盛望一一发去申请,然后看到了最末端的一条提示。

盛望动着手指给张朝回道:怎么还有一条撤回?撤了什么?

张朝刚巧抓着手机经过,冷不丁看到一个空白头像跳上来惊了一跳。当初刚工作的时候,盛望的头像还是一对大白眼,昵称也很凶。张朝看不下去,委婉地提醒了他一句,说顶着大白眼回客户回老板都不太合适,最好换一下。

他不知道盛望究竟有多喜欢那双大白眼,反正对方换得不情不愿,换完之后连续几天心情都不怎么样,于是他把未说出口的建议又憋了回去——他不觉得一片空白的头像和“?”这样的昵称比原来好多少。

他到现在看到那片空白还觉得自己网络有问题呢。

张朝回复说:撤回了你的旧情难忘,你不是有他微信么?

?:……

?:哦

张朝看着他的回复,莫名心情复杂。他是没谈过恋爱,但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暗恋过那么一两个人,知道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一方面是媒婆心作祟,一方面是因为欣赏这个弟弟,张朝作为旁观者恨不得替他扯个红线,就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扯。

愁啊,愁死了。

张朝在那儿替皇帝着急的时候,皇帝自己怂去了外地。

盛望看到出差行程的时候还有点烦,但真让他去找江添他又想不出什么理由。他转悠半天,想到江添要在这边呆半年,忽然定下心来,收拾了行李第二天就跑了,一杆子把自己叉到了广东。

他在机场刚落地就接到了赵曦的电话,对方说:“弟弟,救救你曦哥。”

盛望在那等行李,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老赵同志最近更年期更大发了,比老太太还啰嗦,一人顶一个养鸭场。我跟你林哥准备出来避难,后天不就31号了么?我说我俩找你去跨年,你考虑收留一下。”赵曦估计被烦伤了,语气非常麻木,“你是不是住在石景山那块?哪个小区,给个门牌号,我跟林子到时候投奔你。”

盛望哭笑不得:“曦哥,我在广东出差,回北京都3号了。”

赵曦:“……”

盛望沉默了片刻,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提一句江添回国了。转而又想江添自己肯定有安排,他没必要越俎代庖,于是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的是,赵曦刚挂电话就给江添发了消息:出差一周,地址没问到,你要不打个的去广东追人?

江添:……

第98章 开口

打的去广东那就是真的疯了。

江添下意识切换了app, 手指飞快点着屏幕。直到旁边的同门拍了他一下, 掩着嘴小声说:“本来还以为能歇两天四处转转再开始, 这下好,泡汤了。”

江添这才回过神来。他朝投影上接连几天的项目安排看了一眼,又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航班查询信息, 捏了捏鼻梁,心说自己离疯也不远了。

他关掉app摁熄了屏幕,正要把手机收起来, 就接到了赵曦的来电。

“我接个电话。”他跟教授打了声招呼, 抓着手机出了研讨室。

“曦哥。”

“哦,看你半天没回吓我一跳。”赵曦嗓音懒洋洋的, 他最近几天休假,开车带着两个老的去山里泡温泉, 日子挺惬意的。跟盛望说的那些纯属扯淡,还被旁听的赵老板指着鼻子瞪了几眼:“还以为你真打的去了。”

“怎么可能。”

“那就好, 还有点理智,不至于连个酒店名都没有就打飞的乱跑。”赵曦说。

“……”

差点这么干的江添战术性沉默了几秒。

赵曦又说:“说到这个我有点纳闷。”

“什么?”

“你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让我去旁敲侧击?自己问啊。”赵曦作为过来人,一方面有点微妙的感同身受, 一方面又恨不得把他俩怼一起算了:“就说来个地址, 我去找你。他还能不给么?”

没等江添开口,赵曦又自顾自地下了总结:“哦对,忘了,你闷骚。”

江添:“……”

“不是。”他默然片刻,语气变得有点头疼:“他会跑。”

赵曦:“啊?”

“给他多余的时间他会想很多, 没想通就会跑。”

江添完全能想象得到那种场景,就像高中时候某人一声不吭把自己打包送去了另一个班。

他的猫几乎完美遗传了这一点,主动伸着爪子过来撩裤腿的是它,撩完溜得飞快的也是它。

当初江添还能攒一本笔记本把人抓回来,现在他手里还有什么呢?

“那怎么办,出其不意当面抓?不给他多想和跑的机会?”

“他出差回来,我去等他下班。”江添说。别的地址没有,公司地址他还是知道的。

赵曦想想觉得还挺逗,调侃道:“我怎么感觉你跟逮麻雀似的。”

江添并不想给他当乐子,硬邦邦地说:“挂了。”

“诶——”赵曦阻拦了一下。

“还有事?”江添停住上楼的脚步。

这次赵曦收了玩笑,斟酌了片刻问道:“那你妈那边……”

“最近状态好点了。”不然他也不会一时冲动就回国。江添说完这句飞快地蹙了一下眉,补充道:“可能是听说季寰宇身体也不行了。”

“你居然会跟她说这事?”季寰宇身体不行的事还是赵曦打听到告诉江添的,他以为江添知道了也不会提,毕竟这个名字应该是江鸥最大的雷区。

“我没说,她从别人那边知道的。”江添说。

这让他很是意外了一阵子,因为江鸥听到“季寰宇”三个字的反应比他预想的小很多,只是那几天精神恹恹的,到他回国前已经恢复了常态。相比而言,她对“盛望”的反应反而大一点。

赵曦的声音把他拉回神:“你妈还没完全恢复,你确定要把人追回来么?”

他并不是让江添打退堂鼓,他只是见过太多反反复复的离合,怕这两个弟弟又一次草草收场。

江添沉默良久:“我早说过我不欠谁的。”

他的选择从来就不是因为江鸥怎么样,而是盛望怎么样。面前始终只有两条路,分开或者走下去。他们试过其中一条,走得面目全非……

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江添想起那天夜里盛望寡言少语的模样,安静了片刻说:“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

赵曦哑然失语,半是复杂半感慨地笑了一下:“行,那我跟林子就等着你俩请吃饭了。”

他作为旁观者看了这么多年,其实很想帮点什么,有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经历过的、纠结过的统统告诉江添盛望,免得受苦。但那俩终究不是他和林北庭,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路……

不如来点实用的。

赵曦挂电话前开玩笑地问了一句:“要哥给你讲讲分手重逢怎么追人么?”

江添:“你说。”

赵曦没想到这个闷骚居然真打算听,当即卡了一下壳,平静道:“经验之谈,多见几面就容易嗞火,消不掉就吵架,吵不明白就打,打着打着……等下,你成年了吧?”

“……”

江添摘了耳机,直接挂掉了电话。

*

盛望人躲在广东,日子却并不消停。

先是高天扬个二百五清早5点鬼来电,炸着嗓门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添哥回来了你知道吗?!”

盛望自从工作之后就听不得手机震动,一听必醒,什么睡意都被搅飞了。他抓着手机茫然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脑子里上演了高天扬的一百零八种酷刑,这才下床喝了半杯水说:“我知道。”

高天扬嗓门倏地小了:“哦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添哥回国联系你啦?”

“想什么呢。”盛望说:“吃饭碰上的。”

高天扬哑然良久,说了句:“我操,这也行?”

其实当初江添离开,高天扬有阵子很不痛快,甚至有点生气。他想说好歹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能说断就断?后来换位想了想又不气了,只觉得苦。

也就是那段时间里他忽然开了窍,拒了自招考去了北京。这么想来,江添和盛望还能算他半个月老,只是月老自己都还单着呢。

高天扬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那什么辣椒让我问你们,还打算好吗?”

盛望:“……”

您可真会挑话题。

“干嘛问这个?”他没好气地说。

高天扬解释道:“是这样,老宋3、4、5号来北京出差,我们打算问问鲤鱼他们有没有时间,干脆凑一波聚一聚。你跟添哥你俩……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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